第六十二章心切
秦越那顆石頭腦袋,是絕對想不出這點子的。莫非趁她不在這幾日,秦越有了新歡?
不,不對。
這念頭還未出一刻,便被打消了。有新歡也不至於傳紙條到自己這兒,更何況柳長妤絕對信任那男人對自己的忠心。
她又琢磨了下,心道大抵是他哪個兄弟給他出的餿主意。脣邊不禁多了笑聲,她真難想象他人是如何勸說秦越做這等事來的。
她目光不動地盯了紙條半晌,柳長妤終於嘆了口氣,決定給他回信。秦越不是說自己不傳信給他,又不肯主動去找他,都被這般抱怨了,那她就勉爲其難回個信吧。
“迎春,拿筆墨來。”
迎春應了一聲,端來了狼毫與硯臺。柳長妤接過筆,刷刷地便在紙上寫了一行字。她這字寫得飛快,也醜得慘不忍睹,柳長妤之字跡如薛彥南所說,是不得入目的那類,但她不去理睬了,只捲起來交給迎春
,又吩咐她道:“你再跑一趟側門,瞧瞧那送木盒而來的侍衛可還在。若在,便將紙交於他,若是不在,你便親近去趟秦府交過去。”
“啊?奴婢去側門找那侍衛?”迎春不確定又問了一遍,“可那侍衛這時候該是已經離開了吧?”
距離他將東西送到,都過了半個時辰有餘了,迎春也不確定那人可否還在了。
柳長妤斜視道:“叫你去側門,你便去。”
“是。”迎春不敢再多話,小跑着便出去了。
迎春原本以爲郡主之命只是多此一舉,叫她平白多跑一趟的。
誰知道等她到了側門時,果真瞧見秦府的馬車仍停靠在門口,那今早送來木盒的侍衛阿達便坐在車座之上,似乎正等候着她的到來。
迎春走近,張大嘴驚訝問道:“你爲何還在啊?”都這個時候了,他還真的未曾離開,這着實令迎春感嘆。
“我一直候在此處啊,就等着郡主派人前來呢。”阿達看見迎春跑來,大笑了一聲便從車上跳了下來,“本以爲我要空等一遭了呢,幸好你還來了。”
出府時,將軍便吩咐他在側門口候着,未等到郡主的人來,不可回府。他還只當是將軍癡了心盼着郡主會再送來什麼謝禮呢,放空了心在這門口候着,坐這等無用功。
等了半個時辰,卻等到了迎春的折回。
“我也是聽郡主吩咐而來的。”迎春心裏可真覺得事情巧了,她將紙卷遞給他道:“這是你們將軍送與郡主的信,郡主囑咐了,要親自送到將軍手上。”
“呃?”阿達愣住了,他才反應過來,爲何將軍要命他候在門外了,原來是將軍送了信與郡主,便要等着郡主的回信了。
“好,那我收下了。”
待他接過後,迎春又認真叮囑道:“你半途上可要多注意注意,這裏頭不但有你們將軍親筆字跡,還有我們郡主的。你該知道若叫旁人得去,會是什麼後果。”
不光是將軍癡心,連郡主亦是爲情着了魔,即便是冒着私相授受之危,郡主也要將回個信。迎春算是徹底相信,這兩個人早已暗通了情意,不然絕不會如此難耐。
阿達亦認真點頭道:“放心吧,我阿達辦事,絕對滴水不漏。”
迎春笑回,拜謝道:“那小女子便爲郡主多謝你了。”
“不必客氣,興許往後我們還會常見面的。”阿達揚笑後,便一躍而上了馬車,他懷揣着紙卷,終於得已安心歸府了。
阿達想着,就將軍那一顆心每日往外撲的勁兒,怕是隔三差五的要來給郡主送信喲,到時該有的他忙了。
忙是一方面,可另一方面,可不就是郡主與將軍,彼此傳着情嗎?阿達越笑越大,自得知自家主子已有了意中人,身爲跟隨多年的忠僕,心中亦是喜悅呀。
要知道將軍府上下都盼着,能早日迎進女主人進門,等着日後小主子出世呢。
若非將軍性子冷,不近女色,府內不會盼了這些年,都沒盼進一位主母來。
現在可好了,將軍有了心上人,且郡主亦是對將軍有意,這好日子啊,怕是不遠了。
阿達細想後,心情無比愉悅,他情緒高漲便大甩馬鞭,驅馬加快了回府的步子。等阿達到府時,秦越正與常山郡王在書房議事。常山老郡王今日是有意來尋秦越的,他入秦府徑直來了秦越的書房,支眼瞧看,便發覺秦越直盯着書桌上的一攤信紙,目
光如呆滯般一眨不眨。
屋外不時有知了的鳴叫聲,屋內又燥熱難耐。秦越更是一陣心煩意亂,眉頭皺得如結了個疙瘩。
“阿越,可是遇到了難事?”常山老郡王走了過來。最近實非什麼好日子,燕京城內氣壓低沉。因溧江血案未能有任何進展,崇安帝燒焦了腦袋,上早朝時,已是氣急敗壞地連懲了幾名辦案大員,朝堂之上,崇安帝皆未給
過任何人好臉色。
“外祖父,此事孫兒確實難明。”
秦越一見是老郡王來了,便起身迎他入了座,又拿起桌上信紙遞給他看,說道:“其實是西邊一事,孫兒已與劉賢寫過書信,此前每月皆會回一封,外祖父,您看。”
他手指了指那幾封書信,內容無外乎是西邊軍營狀況爲何的述寫。除此之外,一切看似都是如常的。秦越又補道:“只是入了今年後,劉賢的回信再不那般頻繁了。”
說着,他腳步在屋內來回踱着,似在焦慮,他心裏頭算道:“到如今已有三個月了,三個月未收到來信了。”
常山老郡王細細看過書信後,又放回桌上,“阿越,你不可焦躁,無論出何事,皆要沉下心來,冷靜思索。你再仔細想想,西邊可有出現過任何端倪?”
秦越不走動了,他站於原地只搖頭道:“未曾。”
“那便是了。”常山老郡王摸着自己的鬍子,沉思道。
“可眼下不一樣。”秦越最不能夠保證的,便是心中懷疑着日後恐有章公公的算計,會生什麼事出來。因他人非在西邊,許多事並不能親自處理。
因此如今於秦越而言,得知西邊狀況便顯得尤爲重要了。
常山老郡王卻反問,“眼下爲何不一樣了?”
秦越被問得啞口無言,“這……”他一時也不知如何說了。
“就因爲三個月未收到來信?”常山老郡王穩了穩秦越的心。
“是,孫兒明白了。”秦越又坐回座椅裏,他撐着下巴沉思。如今看來,即便未收到西邊的來信,他可以如此以爲,只要章曉一日還在病中,那麼一日便不定會生事。
應是這樣沒錯了。
秦越此前想得太多,腦袋疼痛,他便揉了揉額角,忽聞門外有侍衛敲門,他喊了聲:“進來。”
那侍衛進屋後,便將一信封遞給他,恭敬道:“將軍,有您的信。”
“好,知道了。”
秦越接過定睛一看,信封上寫着“林河來信”,林河城便是最西邊的一座城池,秦越所領軍隊的駐紮地。
他目光閃爍,剛他與外祖父兩人還談及西邊來信,這信件便就來了。秦越拆開信封,一瞧那字跡,便認出這乃是劉副將的書信。
待他迅速抽出信封,翻閱了一遍,便轉手遞給了常山老郡王,老郡王看完後展露了笑道:“如何,你終於能放下心了吧?”
“嗯,暫且先這樣吧。”
秦越目光深沉,他心裏正有着另有一番考量。他邊思索着,邊又提筆書寫了一封信,將封口後遞交給侍衛,囑託道:“你將這信送與驛站,走快馬,一定要快。”
“屬下明白了。”
那侍衛飛奔而去了。常山老郡王看他背影卻不明白,回頭後便問:“阿越,你欲往林河城送信一封,這是?”可不是已經收到了信件了嗎。
“還有一事不明,我傳信給曹禾,請他早些回林河城。”秦越作解釋道。
曹禾是秦越手下的另一副將,此時他人並不在林河城,而是受命去往別城辦事去了。秦越放心不下,便想送信催促曹禾早日回林河城,按他吩咐辦事。
他命令曹禾即刻折回林河城。定是有自己的打算的。
常山老郡王見到自己孫子自有計劃,他感到無比欣慰,因此摸鬍子笑道:“好,你自己有想法最好不過了。”孫子大了,許多事他早便撒手不管了。
只是眼下還有一事,令他不得不去關心。
溧江血案。
“阿越,今日上早朝時,陛下仍是那般?”說起這事,常山老郡王隱去了微笑,這件事在他心裏留下了太深的印刻,在溧江血案之中死去的幾位大人,都與他交好。
大燕朝堂一下失去了幾位好官,他實在是太痛心了。這於官門是場災難,於朝堂是場災難,於大燕更是一場災難。
那批歹人下手狠,一旦見着這幾位大人,便毫不留情地一道斃命。這手法分明就讓人覺着,這些狂徒就是打着血洗朝廷的目地來的。
常山老郡王一想到,那一日死傷無數的場面,他便渾身顫抖。天地以血紅相連,連江水皆被染了片赤紅,這場景應只是出現在戰場裏的,而它完全不該發生在燕京城內。
大燕城內,天子腳下發生了如此大事,實在是駭人聽聞。
“外祖父,陛下極其動怒。”秦越沉穩回道:“事情還未有任何進展。您知道那些刺客皆已被斬落,亦或服毒自盡,尋不到什麼有用的線索,我想無論是誰都在着急。”“只要有心辦案,不可能毫無半點線索。”常山老郡王陰沉着臉,氣氛極了,“這幫素來只會喫喫喝喝瞎混的老傢伙,平日本就幹不出什麼正事。到這時候了,更是沒見有半
點長進,真該讓他們嚐嚐血灑溧江的下場。”
常山老郡王罵得是朝堂裏的,幾位素愛拖泥帶水辦事又總好貪小便宜的大人們。
相較與死去的幾位大人,這幾位才真是該受受罪的。
也不知死去的幾位大人後事究竟是如何處理的,常山老郡王便問道:“阿越,陛下可有提那幾位大人的後事呢?”
秦越搖了搖頭。
他這意思表示——
常山老郡王想到某種可能,整張臉都黑了,氣得他當即拍桌打碎了一隻茶杯。
“皇上就是這般對待自己的臣民的?這讓大臣們該如何寒心吶。”常山老郡王氣得快要說不出話來。
秦越沉默了。
在溧江血案中,慘遭殺害的幾位大人,崇安帝並未向幾府以示安恤,甚至在朝中幾位大人辦案無果的情況,發怒撤了那幾人的權,暫終止了查案。
在今早上早朝時,秦越聽到這話,無不是憤慨的,可他身爲大燕臣子,皇權在上,他又能做什麼?崇安帝下了朝便去詢問章公公的安危了,半點不願搭理朝臣。這件事更爲令秦越寒心,於是他如實回老郡王道:“皇上一心關照着因他而受傷的章公公,恐是無暇理睬其他
。”
“糊塗,簡直是糊塗!”常山老郡王這次臉色都漲紅了,他連嘴脣都哆嗦了起來,“皇上又不是老眼昏花了,怎生如此糊塗!區區一介宦官罷了,護着皇上死了那便死了。”
秦越成心又補道:“可皇上呢,外祖父,皇上命吳大人爲其看診,甚至您可知,章公公眼下可就住在陛下的興慶宮偏殿。您說說這……”
崇安帝對於章公公,簡直如吃了迷魂湯,待他如親生兄弟一般了。早前章公公便得崇安帝的偏心,仗着陛下恩寵,在宮中無人敢輕易得罪於他。
而章公公經這般救了崇安帝一命後,秦越堅信,日後崇安帝對其更是寵信不疑。
那章公公對大燕朝堂的圖謀,以及他心中的算計,即便是秦越親口與崇安帝說了,秦越想來,陛下也斷不會相信。
秦越暗定決心,待查出了章曉其人真正的野心,他也不打算告知崇安帝了。在這時間,他只想保護好自己想保護的人,如此簡單的心願而已。“呵,皇上此舉必然會傷了衆臣之心,我是從未料到過今日的局面,若是當年……”常山老郡王沉着眼,這一下就未再接口了,他似因回憶而清談氣,緩緩而道:“若是當年
,他早日回了京便好了。”
“您是說北戎王?”秦越只一剎就猜想到了一人,那便是北戎王。
“不錯,是他。”
北戎王乃是僅存的一位,有着直系皇室血脈的親王。
他原爲崇安帝的皇兄,當年的四皇子。在當年燕京大亂時,太后趁機推了崇安帝上位,那時北戎王仍奉了皇命在外鎮守邊疆,未能趕回京城見到先帝最後一面。
待燕京亂都亂過了,在邊疆之地的北戎王才知曉了京城發生的大事。再等他匆忙趕回來時,崇安帝已經登上大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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