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 41 章
他們來到刀瓦住處，走進陳舊的木樓，幽暗的室內一尊關公像擺在廳堂中央的佛臺上。香燭的紅光裏，關公像顯得猙獰。
穿過廳堂，來到後面臥房。敞開門的臥房門口女工正在打掃漿洗，看到他們走了進來，立刻跪服合手。
此時，屋內斷斷續續傳來虛弱沙啞的咳嗽聲，聞聲丹大步走了進去。
白翎跟在後面，看到那個爬伏在牀沿的佝僂的身軀，她幾乎認不出是刀瓦。她本能的想回避不想靠近，她站在遠處，看着丹將玉遙抱到牀邊。
刀瓦看到玉遙立刻爲之一振，艱難的支起身，乾瘦黝黑的臉上展開笑容。刀瓦被巨大的病氣圍繞着，連笑容都帶着病態一般，這讓白翎感到害怕，她擔心嚇到女兒，想着是否要上去抱開女兒，卻不料玉遙竟主動伸出小手去靠近刀瓦。
刀瓦也顫顫巍巍伸出乾枯的手捧住玉遙的小手，白嫩的小手放在黝黑乾癟的掌心，俯仰之間刀瓦熱淚盈眶。
晚上，哄睡了玉遙，交由幫傭婆婆照看，白翎一個人站在露臺放風。天空中偶爾會閃過幾道閃電，潮溼悶熱的空氣散發着窒息和壓抑。
她翎悄悄走下樓，一個人漫無目的走在寨子裏。不知不覺竟走到了那座廢棄的宅邸。遠處一束幽黃的燈柱照在宅邸前，宅內則是一片黑暗。
藉着月光，白翎找到樓梯。扶着破敗的木樓梯走上二樓，靠着記憶走到盡頭丹的那房間。她站在房間門前，月光剛好灑在門窗的邊沿。她猶豫了幾秒，還是推開了門。
月光灑進房間，她房間內的陳設依稀可見。須臾間，她的記憶似乎被喚醒......她緩緩閉上眼睛，伸出雙手憑着印象去摸索。先摸到木櫃子，又摸到一旁的矮几，之後，她摸着牀沿便慢慢坐下。
陳舊的木牀散發着潮溼木材的腐朽味兒，她輕撫着木牀上的竹蓆，不成想這裏的一切還和小時候一模一樣。
“怎麼跑來這裏？”聲音從門口的一抹黑影傳來，那身影幾乎擋住了所有的月光。
丹跨進房間，走到矮几邊划着火柴點亮了一盞油燈。油燈的光暈照亮了大半房間，白翎這才注意到角落裏竟還放着一箇舊布偶，應該是她小時候那隻。
丹俯首望着她，良久纔開口：“在這想什麼呢？”
“爲什麼留着這間房？”白翎看着他的眼睛。
他眼波流轉，移開目光冷冷地說：“你覺得呢？”
她沉默不語，只是與他對望。
“走吧，回去陪女兒吧。”丹語氣淡漠，眼中的不悅彷彿將她當成闖入禁地的不速之客。
“你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我的？”白翎突然開口。
丹側目瞥她，瞧見她嘴角那一抹笑意正濃。
他沉吟片刻才說：“從你差點被嫁給那個老軍閥......”
白翎還能記得那晚，她和幾個十來歲的女孩在酒宴上被送給老軍閥挑選，她穿了一條花裙子跪在老軍閥面前。被選中後，她哭着哀求一旁的二夫人，那時丹衝了上來試圖阻止，還斬釘截鐵對他父親說，以後要娶她......之後，他被打的頭破血流，憑着那股寧死不屈最終帶走了她。把她帶回到這裏，一進門他就吐了一大口血連帶着幾顆牙
想到這裏，她不禁擡頭端詳他問道：“面對那麼小的女孩，你就非分之想了？”
“在你眼裏，我就那樣不堪？下流？”他戲謔的笑了幾聲。許久，他才嘆口氣說：“那件事之前，我只把你當成妹妹。但是，你被那老鬼選中時，我腦子閃過......你穿的那件花裙子被那鬼撕開，被他壓在身下......”
他頓了一下，嚥了咽嗓子又說：“我接受不了......才意識到，好像那種感情不只是兄妹之情。而且，我一直認爲你只屬於我一個人。”
“那你還送我走......”
“這是我做的最後悔的事情。”他凝望着她，笑了笑，“你走了，時間過去越久，年紀越大，我就越能確定這究竟是一份什麼樣的感情。”
他長舒口氣，啞着嗓子說：“可你呢？你卻騙了我。”他語氣裏盡是自嘲和不甘。
“因爲我說過會嫁給你？”白翎淡淡笑笑，接着說：“可結果，我嫁給你了。”
“是我逼你的。”他嗤笑。
白翎“噢”了一聲，喃喃自語一般：“當初你沒送我走，我就會愛上你，早早嫁給你，爲你生兒育女，和你相親相愛到老......”他有些惱，冷哼：“不然呢？”
“唔，也許那樣更好。如果那樣，我也不用看着我的養父慘死，就不會那麼痛苦負罪了。”她幽幽地說。
“你怎麼突然這麼感性，說這麼多？”她疑惑的瞥向他。
他聳聳肩，淡淡道：“這幾天一過，以後也不會再見了，還有什麼不能說的。”
“怎麼，還想知道什麼？”他挑了挑眉，語氣輕鬆地問她。
“那你有什麼想問我的嗎？”她不答反問。
丹靜靜搖了搖頭，低頭凝思了幾秒才又望着她，“不知道，在這張牀上和你做//愛會是什麼感覺呢？”
她微怔，轉瞬低聲笑問：“現在嗎？”
說完，她露出一抹媚笑，起身走到他面前，兩人近在咫尺，她眼睛裏一汪盈盈秋水讓他不禁悸動升騰。
下一秒，他霍然抱起她。
牀榻上，他支着身體，慢慢低下頭吻她。起初，他很輕的嘬她的嘴脣，之後攪入她的口腔去糾纏她的舌頭。慢慢，溼潤的吻又落在她的鼻尖，額頭，耳垂、脖頸，肩膀......遍佈全身，他一處不落的掠過她的每一寸肌膚。
她躺在竹蓆，後背貼着粗糙的紋理本就被硌得生疼，再加上他的啃咬，她綿長的低//吟聲幾乎不住得溢出嘴邊。而他也開始喘着粗氣，他擁吻着她，雙手與她十指相扣。直到水乳交融那一刻，他的手指扣得更緊
一陣電閃雷鳴，一場醞釀已久的大雨終於傾盆而下。
“鈴，抱緊我。”他焦急的喘息和雨聲一同灌進她的耳朵，只是她早已在驚濤駭浪的快意情潮中迷離。
在他無休止的歡愛裏，她與他一起抵達天堂。
他沉溺在忽起忽落的慾海，而她已經軟得像一灘水。
潮溼的空氣中迴盪着風捲殘雲後的喘息，和一股青草交織着香豔汗液的味道。
清晨，白翎醒來時，丹已經帶着玉遙去林子裏玩。等他們回來時，父女倆各提着一大一小兩個竹簍，裏面放着一些蘑菇。
連日大雨，難得放晴，剛好是採蘑菇的好時候。白翎抖了抖竹簍，拿起一隻開傘的大蘑菇對誇讚女兒：“遙遙採的蘑菇好漂亮！真棒！”
女兒卻不理她，興奮的拿過她手裏大蘑菇顛顛的就跑到丹身邊，一頭扎進他懷裏一邊傲嬌的展示那朵大蘑菇。
見狀，白翎不禁翻了那父女倆一白眼，語氣酸酸的說：“女兒還真是爸爸的貼心小棉襖......”
她這樣一說，丹頓時面露羞澀，靦腆笑了笑。他很少露出那樣的笑容，這乍一看去，父女倆的眉眼還真的十分相像。玉遙完美遺傳了他的高挺鼻樑和細長鳳眼，再加上遺傳了白翎的心型臉，組成了一張稚嫩貓系的小臉，奶兇的小眼神，讓人看得忍俊不禁。
午後，雨又下起來，白翎只能抱着玉遙坐在廊邊看雨。她一邊拍着女兒一邊唱歌，從山歌到詠歎調，女兒聽着聽着就在她懷中睡着了。她正想抱着女兒回房睡，身後就傳來腳步聲。她回頭，看到被雨淋透了的丹正甩着頭髮上的水。
“你回來了。”她蹙了蹙，掃了一眼從他褲管流出的一灘水。
他“恩”了一聲，上前作勢抱女兒。白翎立刻別過身，略帶嫌棄的說：“你身上都淋溼了，去洗澡吧。”
他這才反應過來，便尷尬的退了一步。
見他悻悻然的樣子，她不免忸怩的說：“淋成這樣，快去洗澡吧。”
“不了，等下還要進山，還要淋雨。”丹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甩在一邊地上，又叮囑她：“雨越來越大了，山腳那裏可能會有泥石流。你別亂跑，和女兒呆在屋裏。”
“知道了。”
他點頭不語，轉身便往樓梯走去。
白翎望着着他的背影，倏忽脫口而出：“早點回來......”
見他滿臉驚訝的回頭，她又立刻說：“回來多陪陪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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