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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中计将计就计

作者:朱砂
飘天文学

  颜氏在两天后就去世了,因为有身孕,绮年不能去吊唁,只好叫如鹂去吴家跑了一趟。

  “舅太太看着還好,就是瘦了好些,不過霄表少爷和少奶奶回来了呢,又带了小小少爷,长得虎头虎脑的,舅太太看着也就欢喜了。”“表哥表嫂回来了?”绮年有些诧异,“送信過去也沒有這么快的,哦,是在外头的任满了吧?”结果一回来,就遇上丧事。吴知霄是长房的承重孙,照例也得丁忧一年的,如此一来,吴家只剩下一個吴知霆

  不必丁忧了,霎時間就变得势单力薄,吴家人能高兴得起来才怪。

  “奴婢瞧着,来吊唁的人倒是不少的。”如鹂歪头想了想,“东宫裡還派了人過来呢。哦,听二舅太太身边的红罗說,宫裡太医们诊過了脉,說惠良娣這一胎八成是個男孩。”

  “嗯,总算是件好事。”真能生個皇子,将来太子登基了吴知霞至少是個妃位,对吴家也算是助力了。

  “听說乔表姑娘在老太太的灵堂上哭得昏了過去。碧云姐姐說,老太太手裡剩下的东西大都给了乔表少爷,比给霄表少爷的都多呢。”按說做为承重孙,吴知霄在继承遗产上有优先权,大头都该给他才是。如鹂一脸忿忿:“听說老太太临终的时候還拉着舅太太,說要赶紧给乔表少爷定门亲事,将来岳家也能扶持一把。哼,碧云姐姐說,老太太八成是看着雱表少爷的岳家是侯府,也想给乔表少爷找這么一门亲

  事呢。从前就說,乔表少爷读书比雱表少爷還强,将来一定是有出息的,這亲事定要好好地找。”“算了,人都去了,不要再提了。”颜氏办的這些事确实叫人不舒服,可是终究人也死了,绮年也不大愿意讲一個死人的是非,“就是又要难为了舅母。”這亲事要是结得乔连章不合心意,少不了最后都是李

  氏的不是。

  如鹂把嘴一撇:“横竖舅太太要守孝三年呢,乔表少爷若自己有出息,這三年裡考了举人进士的,自然有好亲事;若自己沒出息,也怪不得舅太太。”

  绮年笑了起来:“难得你也能說這么有道理的话。好了,辛苦你一趟,回去歇着罢。”

  “王妃——”如鹂却還不走,小声道,“奴婢听說,立秋跟丹园那边的豆绿……”她如今住在外边,虽然每日也是进来当差,总归不如当初做丫鬟的时候消息灵通了。

  “嗯?”绮年微微扬扬眉毛,“立秋和豆绿怎么了?”

  “立秋真的看上豆绿了?”如鹂睁大眼睛,倒逗得绮年笑了起来:“你那是什么表情?立秋看上豆绿又怎么了?”

  “可是豆绿是那边的人,立秋怎么能背主!”如鹂义愤填膺。“你這丫头倒会给人扣帽子。豆绿又不是从秦家带来的,再說也沒做過什么,立秋怎么就成了背主了?”绮年笑吟吟地看着如鹂,到底把如鹂看得急了,撅着嘴嘀咕了一句:“放着好的他看不上,豆绿不就是

  模样生得好些嘛……”

  绮年假装沒听见,如鹂磨蹭了一会儿,到底忍不住凑上来又是要替绮年篦头,又是要替绮年按摩肿胀的脚踝,惹得绮年笑了:“到底想說什么就痛痛快快地說,做什么還要先讨好我?想必不是什么好话。”

  “是好话是好话。”如鹂只差摇尾巴了,满脸堆笑地道:“王妃,你看如鸳年纪比我還大几個月呢,是不是也该给她找個人家了?”

  “是应该啊。”绮年忍着笑,“我早說了,你们自己有了中意的人就来与我說,我自然替你们做主。可是如鸳沒說她有中意的人哪。”

  “那——”如鹂嘿嘿一笑,“王妃看立秋怎么样?”

  “嗯?”绮年挑挑眉毛,“如鸳不是一直說立秋太油嘴滑舌么?”

  如鹂抓耳挠腮:“其实也沒有……乍看是挺油嘴滑舌的,可是他是伺候着王爷在外头办事的,嘴不会說怎么办呢?要是像我家立夏似的,一定把事情都办砸!”

  绮年忍不住大笑:“哪有你這样贬自家人的!”“不是贬哪。”如鹂急了,“我家立夏是做护卫的,能打就行了,跟立秋不一样。奴婢是想啊,与其出去找,還不如在府裡找一個,知根知底能放心呢。可是别的院子裡未必跟咱们一條心,還是王爷身边的人

  更合适。立冬呢,听說是家裡早给定了亲事了,那就剩下立秋了不是?”

  “這可不行。”绮年故意摇摇头,“這嫁人得要如鸳自己看好了才成,别人挑的可未必合她心意。”

  “這就是如鸳自己看好的呀!”如鹂一急就說了实话,“奴婢看着這些日子如鸳总是闷闷的,定是因为這事!那豆绿有什么好的,再說,再說豆绿還是丹园的丫鬟,那边肯定不会答应的。”

  绮年笑了,不再逗她:“這事啊,如鸳自然会来跟我說的。”

  “如鸳未必肯說啊……”如鹂嘀咕,“她定是怕让王妃为难嘛……”绮年在她的大脑门儿上戳了一下,這丫头成亲之后把刘海梳了上去,脑门倒更好戳了:“呆丫头!知道你热心,就是這张嘴啊,总不能让人放心。好了,跑了一天也不嫌累,快回家去给立夏烧水做饭吧,我

  自有道理。”如鹂虽然长进了,嘴還是有点快,有些事绮年也不好告诉她,毕竟知道的人越少越保险些。

  如鹂一步三回头地走了,绮年坐在屋裡笑了一会儿,谷雨就进来了:“王妃,立秋侍卫求见。”

  “嗯,說曹操曹操到,叫他进来吧。”

  立秋进来先行了個礼:“王爷今儿不能回来用饭了,叫小的来回禀王妃一声,别总等着。王爷還给王妃买了马蹄糕,叫小的先送回来。”

  绮年瞥一眼他腰间:“带上豆绿送的香囊了?”

  立秋抓着头苦笑:“王妃,這戏啥时候能演完呢?”

  “那還早着呢。如今豆绿還沒出丹园,你就想着打退堂鼓了?”立秋一脸苦相:“不是小的打退堂鼓,就是,就是——小的這儿忙活了一通,到末了都是给别人做了嫁衣了。王妃您看,小的今年年纪也不小了,這折腾完了最后豆绿沒事了,小的這以后還能找着媳妇不?

  如今這话又传得不好听——那什么,如鸳這都不肯跟小的說话了。再過几天豆绿一出了丹园,小的就更不好跟她說话,這日子真是难熬……”

  绮年笑骂道:“当着我的面也敢說瞎话!不就是想着见见人么?知道不合规矩,就只会来缠磨我!行了,要见就快去见,可若是让外头人起了疑心,小心王爷扒了你的皮!”

  立秋指天誓日绝不让人发现,這才贼一样溜了出去。绮年自己笑了一阵,看着窗外渐渐重下来的夜色,自言自语:“時間也该差不多了……”

  深夜,丹园裡却是灯火通明,秦王妃铁青着脸坐在檐下,豆绿被按着跪在院中,脸颊已经被掴得又红又肿,涕泪满面地哭道:“奴婢真的沒有做什么——”

  秦王妃冷笑道:“沒有做什么?沒有做什么你三更半夜地起来往外递东西?說,是跟什么人私相授受!”

  豆绿悄悄瞥了一眼站在一边的肖侧妃,终于哭道:“奴婢只是替丁香做了几样针线,叫巡夜的婆子给她带過去而已。”

  “丁香?”秦王妃也斜了一眼肖侧妃,“侧妃身边的丁香是要配人了么?”

  肖侧妃忙欠身含笑道:“府裡丫鬟们之间相互替着做些针线也是有的,豆绿只是不该夜裡出来传递罢了,王妃也莫要动气,仔细身子。”秦王妃皮笑肉不笑地道:“好好,說得好。肖氏你如今帮着管家理事,倒理出這样的规矩来了。把那篮子打开,让郡王妃和肖侧妃看看裡面是些什么。這男人穿的鞋可是做给丁香的不成!還是丁香自己跟府

  裡的小厮们有了私情,私相授受?”

  绮年挺着肚子跟肖侧妃一起站在一边,這时才缓缓道:“王妃何必动這么大气。丫头们不好,叫個人牙子来卖了也就是了,再挑好的送来丹园给王妃使。”

  “卖了?”秦王妃气得肝疼,“說得倒真是轻巧,但這种事情,卖一個如何使得,必得把那一個也揪了出来,一起发卖,以儆效尤!”

  绮年這下微微变了脸色:“连人都不曾见到,如何发卖?”

  秦王妃看着她的脸色,心裡一阵痛快,反而不急了,微微笑道:“這還不简单?豆绿的香囊如今挂在谁身上,可不就是谁么?”

  绮年也微笑道:“针线這东西,看起来颇有些大同小异的,如何就认准了是谁做的呢?莫非有什么花样是豆绿会做别的丫头们不会的?”

  秦王妃又觉得气往上冲了,冷笑道:“那還有個法子,這裡不是有双鞋么,谁穿着合适自然就是给谁做的!”

  绮年仍旧微笑道:“這怕也不好,难道拿着一双鞋叫阖府的小厮们都来试穿不成?岂不是把事情反而闹得大了。”又不是水晶鞋,有什么好穿的。

  秦王妃冷冷道:“這么說,你是不想查了?也罢,丹园的丫鬟闹出這些事来,丢的是我的脸,来人,她既是不肯說,拖下去打死便是!”

  豆绿呜咽一声,磕头如捣蒜:“我說,我說,是——”

  绮年忽然稍稍提高了声音:“這又是何必呢,便是這丫头私相传递了什么,也是罪不致死。王妃饶她這一回罢。”

  秦王妃心裡冷笑——這分明是怕豆绿招出人来就不好办了,不過她要的就是這样,冷冷道:“這样的丫头留在丹园也是丢脸,既是我的丫头,如何处置就不劳你费心了。”

  豆绿恐惧地号啕大哭起来:“王妃饶命,奴婢只是——”

  “王妃既看着這丫头不顺眼,不如就打发到庄子上去也使得。”绮年再次出口打断了豆绿的话,“她虽有不是,终究罪不致死,饶了也是积德的事。”

  “這倒奇了,我的丫头,怎么处置难道我說了還不算不成?”

  “這是怎么了——”院门处传来昀郡王低沉的声音,神色不悦,“三更半夜闹得家反宅乱,究竟是要做什么!”

  肖侧妃连忙過去低声回了,昀郡王看了一眼秦王妃,脸色微沉:“既是你嫌這丫头丢脸,换了就是!周氏,再挑几個丫头来顶了這個。”事情的发展虽然如了秦王妃的愿,可是听到昀郡王的话,秦王妃仍旧觉得愤怒难抑:“王爷都不听听是怎么回事,就這样处置了不成?”肖氏能对他說什么?想也知道必定是与她不利的,他竟也不问问她怎

  么說,就這样做了决定。

  绮年低头应了一声,又为难道:“可是這丫头的身契在丹园,儿媳不好处置——”

  昀郡王不耐烦地一摆手,对旁边的魏紫道:“去把她的身契拿来。”

  秦王妃不知自己此刻究竟是在做戏還是真的,只是一团火压都压不住,尖声道:“王爷這是真要偏袒了!”

  豆绿如梦方醒,扑到昀郡王脚下连连磕头:“王爷明鉴,奴婢真的并沒有做什么。”

  “你這贱婢!”秦王妃刚呵斥了一声,昀郡王就已经冷着脸喝道:“扶王妃进去!”魏紫连忙搀着秦王妃进了屋裡,又将豆绿的身契找出来送出去,待绮年带走豆绿,众人都散了才低声道:“王妃怎么发這样的火气,不是——”不是早就商量好了的么,就是要闹得众人都以为她要打杀豆绿

  ,這样豆绿出去之后才能得信任。如今一切都照着计划进行得很好,只是沒想到会连昀郡王都惊动了,但毕竟也不曾偏离计划,秦王妃這是动什么气呢?

  “我,我只是伤心王爷——”秦王妃嗓音颤抖,眼睛不由得酸涨,“他竟听了肖氏的话便定了此事,竟沒问過我一句!连我的话,他都不问不听……”魏紫不敢說什么,想了想才小心地道:“王爷脾气素来是這样的,何况就是问了,王妃可說什么呢?如今這已经把人送出去也就是了,只是身契都给了人,豆绿若是——”若是投靠了节气居那边可怎么办呢

  ?毕竟豆绿是独身一人在此,除了身契并沒有什么能拿得住她的地方。

  秦王妃长长叹了口气:“若不是如此,那边怎么肯放心留下豆绿?不過,周氏是不会让豆绿配了立秋的,她自己身边還有未曾配人的丫头呢。豆绿在那边沒甚前程,又怎会心向着她?”

  “可若是這么說,豆绿說不定根本不能跟在她身边——”秦王妃冷笑了一声:“跟在她身边是不成了,我也用不着。跟着她做什么?下毒毒死她么?别說豆绿做不成,就是做了又有何用?不過是便宜了赵燕恒那小杂种再娶一房罢了。我叫豆绿出去,首要是替咱们

  打探些消息,其次,能给她添添堵也好!”

  “若是豆绿被发卖了,或打发到庄子上去……”“若是打发了,那必是豆绿有错,就必扯出立秋来,赔进一個人去,她怎么肯。”秦王妃眼裡闪着计算的精光,“今日這事已闹得大了,若是随便找個借口打发,下头人必然不服。如今她刚成了王妃,正是要立贤良名声的时候,怎肯落個偏袒的口实?這王府上下多少下人,难道是好管的?還有外头,多少双眼都瞧着她呢,理家不严可是丢了整個王府的脸,就是王爷也不会允她!她若想证明今日之事是我在无

  理取闹,就得把豆绿留在王府裡。”京城這些贵妇们的圈子裡,便是略有些行差踏错都会被人笑话,何况周绮年這個飞上枝头变了凤凰的麻雀,本就有许多人想看她的笑话呢。

  魏紫将這道理反复想了几遍,虽觉有理,仍旧有些担忧:“若是她不顾這名声……”

  秦王妃大笑起来:“不顾這名声?她是什么人!一個六品小官之女,如今做了郡王妃,沒有名声,她如何立足?难道你以为,赵燕恒真的愿意娶她?若不是我一直压着他,难道他不愿娶金国秀?”

  “王妃!”魏紫吓出一身冷汗来,“王妃低声啊!那是太子妃!”秦王妃满不在乎地笑着,不過声音到底還是低了:“当初王爷就想替他求娶金家姑娘,若真是娶了那一個,如今我早动不得他了。只是我一直千方百计地打压着他,那些名门闺秀他才一個都娶不到。只是我大意了,在那香薰球上失了手,沒想到這贱丫头竟是太子妃的救命恩人——唔,未必!”秦王妃眼睛一亮,“或许根本不是什么救命恩人,只是他想着替這贱丫头镀一层金好看相罢了!如此看来,他对這贱

  丫头的出身還不是耿耿于怀?”

  魏紫低声道:“可是节气居的人一個個都被打发了,却从沒见往裡纳人哪……”秦王妃不屑地冷笑了一声:“夏轩那几個都是什么人?他怎会相信呢?再說了,纳妾算什么?就是生下庶子来,也不過是添乱罢了。那小杂种清醒得很呢,断不会给自己找麻烦的。对他来說,坐稳了世子之位,得了郡王位,添一個能有所助力的岳家才是最要紧的。纳妾——等他成了郡王,想纳什么样的女子沒有?只可恨這贱丫头的舅家居然与她如此亲近,不過如今也好了,吴家也要丁忧,這贱丫头很快就

  沒什么可倚仗的了!”

  魏紫隐隐觉得她的话有些语无伦次自相矛盾,可是看看秦王妃亮得可怕的眼睛,又不敢多說,只道:“那您還让豆绿去鼓动那林家姑娘——”纳妾不是沒用么?“不過是给那贱丫头添添堵罢了。”秦王妃漫不经心地道,“让她分分心,若是以为我只有這些手段那就更好了。”母亲說得对,她不能本末倒置,最要紧的一直都是郡王的爵位,能决定這個爵位归属的,如

  今只有坐在九龙宝座上的那個人。

  “当初给平儿說了柳家這门亲事,真是对了。”倘若沒有柳家這個岳家,如今她们母子還有什么资本呢?从龙之功,你也得有从的价值,一個只会摇旗呐喊并无实际用处的卒子,那龙又怎么会在意呢?

  丹园裡還亮着灯,节气居裡也一样。

  豆绿跪在地上,脸颊還红肿着,低声道:“多谢王妃救命之恩。”

  绮年笑了笑:“起来吧。那脸上搽药了?”秦王妃为了戏演得像,真是叫人下了狠手,豆绿那脸都快要被打破了。

  “是。”豆绿心有余悸。秦王妃今天晚上竟然是要假戏真做了,把动静闹得這么大,连昀郡王都惊动了。当时她心裡实在害怕,万一昀郡王随口就让人把她拖出去发卖或者打死了,可怎么办?

  “你就去负责几天洒扫的事吧。到底是丹园出来的大丫鬟,手底下不管几十個小丫头也不合适。”绮年略做沉吟,“等過些日子再打发你去庄子上,别人也不会起疑。”

  豆绿赶紧磕了個头:“奴婢牢记王妃的大恩。”把她从丹园裡捞出来是早先讲好的條件,但還替她想得這样周全就是人情了。

  “不必。”绮年笑着摇摇手,“现在說說吧,老王妃让你做些什么?”

  豆绿低下头:“就是让奴婢四处打探着些府裡的消息传进去。”

  “還有什么?”绮年笑问,“放心,我不拦着你传消息进去,但我必须得知道你要传些什么,又要做些什么。”她把豆绿捞出来,可不是为了做慈善的。

  豆绿迟疑半晌,把眼一闭:“王妃——老王妃让奴婢鼓动林家姑娘,给王爷做妾。”

  “悦然?”绮年過了片刻才反应過来,哑然失笑,“让悦然给王爷做妾?”

  “是。”豆绿低着头,“其实林家姑娘当初进府裡来就是为着這個来的,苑家根本不是什么有人病重,只是找個借口把林姑娘送进来罢了。”

  绮年脸色渐渐冷沉下来:“你是說,林姑娘进来之前就知道這事?”豆绿头垂得更低:“听苑家人的意思,苑家姑奶奶是跟林姑娘說好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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