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你敢剝我衣裳?
“欸你——”
辛揚就要放下酒罈子來收拾她,被溫靈均拉住了,才哼哧哼哧地抱着罈子轉身走了。
溫靈均向兩人拱手抱歉道:“顧侯爺、夫人見諒,明日請一定賞光,也……莫要客氣,二位能來就是靈均的榮幸。”
“你敢!看小爺不給你掃出門!”辛揚耳朵動了動,哼着鼻子頭也不回地喊了一句。
“你看你看,跟只驕傲的孔雀似的,就顯擺他有毛怎麼的!”辛越瞪着那隻得瑟的公孔雀離開的方向,思考着上前一記送他直達山腳的可行性有多少。
顧衍點頭,躍躍欲試:“爲夫替你拔了?”
“……”辛越有些爲難了,“那不成山雞了,往後還有哪家姑娘看得上他。”
“他也不像看得上姑娘的。”顧衍反諷。
辛越拉着他往亭子邊走,搖頭晃腦:“非也非也,他是不像看得上人的,得是溫靈均那般的神仙樣兒……”說罷她突然停下了腳步。
“說來也奇怪,他待溫公子確實是有禮許多,竟還曉得要起面子這等縹緲虛無的東西來了,我們家不會真出個斷袖罷……大伯非得打斷他兩條腿不可。”
“聽說辛學士家九代單傳?”顧衍牽着她往亭子上去,隨口問道。
“是啊。”二人在亭子的美人靠上坐下,刨了會泥坑有些累,辛越乾脆把頭靠在他的肩上。
“二人同下兩江盤查稅賦一事,同僚情誼要好些也是有的。”顧衍說道,“不過,若是哪日大伯需要軍棍砍斧一類,請他務必莫要見外,定國侯府別的不多,十八般神兵利器應有盡有,沒有現打亦可。”
辛越低笑出聲,不過片刻便坐直了身,認認真真問:“溫靈均是好人嗎?”
顧衍皺起眉,有些不悅,又伸出手環住她的肩,將她的頭往懷裏帶了帶,才滿意了,說:“不是。”
辛越的問題問得籠統,人好與壞,實是受許多不可控因素影響,如情境、時間、事件、對象,不過溫靈均,從哪個角度來看,都沾不上一個“好”字。
“嗯?”辛越怔住了,又從他懷裏掙出來,“他有問題?”
“是。”顧衍嘆氣,直接將人橫抱起。
“做什麼?”辛越驚呼,掙扎着就要下來。
顧衍皺眉,“別動。”
三兩步將她放到了馬上,自己也跨了上去,二人一前一後坐在馬上,慢慢地在山間小道上踱着。
辛越還在擰着眉頭,想了半天,辛揚看着精明似鬼,其實是個糊塗蛋,她怕他被人賣了還樂呵呵操心沒賣得夠本。
“別皺眉頭了,”顧衍低頭拿下巴貼了貼她的發頂,不用看都能想象出她的臉色,眉頭估計都擰成了麻花,“溫靈均這人,複雜得緊,雖說不是什麼好東西,但他害天害地,不會害辛揚,放心了?”
“顧、衍、”辛越咬着牙,她處事向來風來火去,直截了當,不似他這般,天都壓到頭頂了還那樣一副沉靜穩當的樣子。
她私以爲自家百般不靠譜的兄長終於有了個持重知禮的好友,能將他從紈絝矜貴的歪道上扭扭正,不成想竟有兩人雙雙歪到天邊的勢頭,當即道:“辛揚就是個作天作地的,再碰上個害天害地的,這還得了!”
“那……”顧衍也不知道辛越想如何,控着繮繩讓馬兒越過一條窄溪流,試探着說,“我管管他?”
辛越梗住了,一口氣軟了下來,喪眉耷眼,“別,讓他自己過吧,好壞你別讓他丟了命就行。”
“好,”給辛揚掃尾巴,反正也不是頭一回了,他輕聲說,“放心,溫靈均現在還在給吏部辦事,年後我將人留在吏部,放在眼皮子底下,隨他們鬧,也翻不了天去。”
“吏部?”
“嗯,他算盤打得好,這兩年每到年底我都會請他來吏部坐鎮個把月,能給吏部那幫人省不少事。”
辛越恍然,隨即笑了起來,“原來是這麼個打算盤。”
不過這麼一個清風朗月的溫潤君子,拿着一把算盤噼裏啪啦算賬,真是有種違和的美感。
辛越累了,把整個身子都窩在身後顧衍的懷裏。
今日天朗氣清,烈風饒了青松綠葉,帶出沙沙的低吟,和着馬蹄的踏噠聲,催得人心神越發沉靜,不知不覺便閉上眼。
再次醒來,已經在書房榻上了。
她睜開眼,怔然望着屋頂半晌,在虛幻與清醒之間徘徊了一番,近日她頗有些喜歡上這種半矇昧半清明的複雜感覺,好似一身可處兩界。若是當作每個夢境都是此身分出一絲靈魄往別處界面神遊一番,這一世數十載,便有同多了千許遭遇。
怪道有人一朝頓悟,誰知夢裏身是客,倘有一絲可爲明鏡,以己爲鑑,當也是一份造化。
此刻她就很有些頓悟的感覺,方纔夢到了青青竹林,春意闌珊,此刻思緒很快就偏到了晚間喫個什麼口味的冬筍好。
顧衍坐在桌案前,寫完最後一行字,默然瞧她出神半晌。
剛換一本公文,又見她背過身去,掀開身上的絨毯,手在肩頸上一陣扒拉。
“怎麼了?”他心中想莫不是今日在林子裏讓蟲給叮了。
辛越落回到紅塵,才發覺後背上都悶出了些汗,黏黏的十分滯悶,令她無端生出了些氣,聞言不語。
坐起身扯了一把領口,有些風透了進來,才覺得好些。
顧衍立刻就坐不住了,她看着虎,甚個蚊蟲蛇蟻都不懼,從未給過他英雄救美的機會。但真咬了個包,非得癢得一夜都哼哼唧唧睡不好。
不料剛走到她身邊,就聽見小聲的嘟囔,帶着起牀氣,又嬌又惱,“熱死了……”
一片細膩柔軟的凝白玉脂晃晃灼人眼。
“……”
顧衍木然,伸手給辛越攏了攏衣領,將那抹玉光遮得嚴嚴實實。手中力道粗魯了些,顯得手的主人有些不情願。
被攏了衣裳的姑娘更不情願。
“我熱——”好容易得了一絲清涼,又讓人攏上了,辛越不由扭臉瞪他,更用力地扯了一把領子。
顧衍捏捏眉心,擡腳跨上榻,將窗格支開了一道縫,到外間接過溫蜜水喂她喝下。
面頰潮紅,耳綴紅珠,小口吞嚥時細膩的喉間上下滑動,顧衍面色沉靜,仿若坐懷不亂,只是持着杯盞的手青筋略有些不安分。
辛越三兩口就將一大杯蜜水喝完了,喝完眸光瀲灩看着他,可憐兮兮道,“還要。”
顧衍深吸一口氣,又到外間拿了一杯水,正襟安坐遞到她手中,沾了蜜水的嘴脣,血色不豐,清亮潤澤,望着喉嚨不禁也有些乾啞。
“小口喝,馬上用午膳了。”
又飲了半杯,甘冽漫過燥熱,壓下心火,辛越舒服了許多,將茶盞往他手裏一放,又倒在了柔軟的絨毯中滿足地打起了滾。
不過須臾,便覺身後凌凌氣勢壓下來,清寧的伽南香來勢洶洶,攜沙卷石,要將她拆解入腹。
半晌,辛越在他肩頭氣息混亂,眼神迷離如絲。
在他的手摩挲着她的腰間繫帶時,掙扎着還要搶救一二:“白日荒唐,實在不妥。”
那隻手胡亂一挑,繫帶糾結在一團,成了死結,他不耐煩,直接一扯,繫帶陡然斷開,朝兩邊無力垂下。
辛越渾身一抖,手上不自覺攥緊軟枕一角,語勢綿軟帶了哭腔:“你敢現在剝我衣裳……晚間便不要想進房!”
身前的人仍是不語,熱氣噴薄在她的耳後,褪了她的小衣攏在袖中,扯過毯子將她環環團住,打橫抱回屋裏。
天光雲遊間,辛越看到他的下頜動了動,聲音沉沉的,悶着些許笑意:“汗溼了,不換下便該着涼了。”
想到什麼東西被汗濡溼,汗溼的小東西如今又在哪兒,辛越的臉霎時紅得像滴血。
黃花梨的山水大理石大屏風後頭,光線影影綽綽,輕羅軟衣散了一地。
幫她換好了衣裳,顧衍將手上的熱巾子往銅盆中一丟,蕩起的水紋悠悠晃晃,就同辛越此時的心潮一般。
“要我抱你出去嗎?”高大的身影立在一旁,伸出了手十分期待。
辛越漲紅着臉,於臉皮修煉這一途上她差他委實太多,且時日越長,越有望塵莫及的感覺。遺憾的是,這種事哪怕她想長進,也需要有練習的對象,而她練習的對象,在她進步一寸時,他已經進步百丈,二人之間永遠隔着個天塹。
與他比臉皮,辛越自覺比不過,只好另闢蹊徑,往嬌羞的方向走。
此刻便羞羞答答地將半截柔荑放在他的掌心,努力低着頭小聲道:“如此,便有勞夫君了。”
“噗……”顧衍沒防住,一下噴出笑來,捏着她的手指將人拉起來錮在懷中,溫言好語地商量,“遲點用午膳好不好?”
?
這一句可結結實實踩在了辛越的雷點上,但她還是給面子問了句:“遲多久?”
顧衍深思了好一會,給了個保守的估計,“一個時辰罷。”
片刻後,一室旖旎蕩然無存,所向披靡的顧侯爺敗在了夫人遲來的起牀氣和被他一番話勾出來的食慾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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