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大婚
青州王府張燈結綵,大司馬趙明睿迎娶新人。
“一個大姑娘、一位小公子呢。”
“想不到咱們大司馬口味竟如此……”
“這有什麼,自古龍陽之好,也不是什麼丟人的事,可見還是荊州大氣,不像那江東小家子氣。”
“就是,女子能做攝政王,男子怎麼不能和親了。”
“這麼大的喜事,是不是該減免咱們一年賦役。”
“做夢吧你,不上賦役,咱們青州八萬兵喫什麼。不讓你去上陣殺敵,你就燒香拜佛吧。”
平日裏,阿梔最喜歡聽這些閒言碎語了。
以前在石榴鎮,她能搬個小板凳坐村口從日出聽到日落。
什麼張家長李家短、宮裏娘娘的風流韻事,聽聽說說加評價,眉飛色舞的很。
不過,若是自己成了這其中的主角,多少就不那麼可樂了。
她打了個哈欠,只見侍婢左一個、右一個、前一個、後一個,替她穿金戴銀、頭上插滿花裏胡哨的簪釵環搖,臉上抹的花紅柳綠一般。
“公主,您瞧着怎麼樣?”
阿梔誠實地說:“我瞧着啊,不怎麼樣。”
她自小生的嫩,雖然二十了,瞅着最多十六。
今日被這麼一搗鼓,頓時老氣橫秋,怎麼看怎麼是村頭,抱着一個小娃、牽着一個大娃的少婦。
不得不說,這青州的審美啊有待加強。
“挺好的。”明月三兩句話,把那幾個婦人打發在外休息,取了一碗熱騰騰的湯過來。
“羊肉湯是吧,好香。”阿梔兩眼放光,“還是我家明月懂我。”
殺人也是體力活,不喫飽了怎麼行。
明月悄悄說:“長公主說,都已經安排好了,一柄軟劍,藏在第二個柱子的紅布之後。”
阿梔吹了一口熱湯:“有毒嗎?”
“見血封喉。”
很好,只要她一擊即中,趙明睿當場身死,阿姐埋伏在青州的內應很快就會把“大司馬被荊州刺殺”的消息宣揚出去。
“這麼說,程昭明也是必死無疑了。”
“程詔讓他來青州,本身就是要他死的。”
程詔安排“璇璣”刺殺趙明睿,還派這個兒子到現場,可謂用心險惡了。
他一是要趙明睿死,二也是要程昭明死!
可惜了,這樣一個至善至美的世子,就要折戟於琅琊城了。
阿姐這人就是這樣,表面上溫柔又和氣,花都不忍心摘一朵。她對昭明世子,也絕對是真心仰慕了。
但只要有人擋了她的路,自然是絕不留情的。
“顧彥他……”
“長公主說了,他若跟你一起動手,那就跟咱們一起撤離。”
“那就好。”
“別的事都不用咱們操心了,自有別人接手。”明月拿起蓋頭,“走吧。”
說實在的,雖然大婚大嫁衣是阿梔自己帶的,但蓋頭卻是青州王府送過來的。
明月對着燭光看了看料子花樣,這面蓋頭精緻是精緻、華麗也華麗,但不得不說啊……要它何用呢?
就這薄薄一層紅綃,既不妨礙阿梔看外頭,也不耽誤外頭看她……
倒是挺方便她找柱子拿軟劍的。
她摸了摸灌滿羊湯的小肚子,打了個飽嗝。
勝敗勝負、生死存亡,就在此一日了!
……
同樣的一件蓋頭,也送到了顧彥面前。
他拎起來,左瞅瞅、右看看——拒絕
“別啊。”鍾白說,“挺好的,跟你們阿梔的是一對兒呢。”
“反正我不戴這個。”
“不能讓人看見你的臉,怕以後有麻煩。”
鍾白叫人拿了個面具,顧彥戴上倒也合適,這就妥協了。
“你就把這想象成,你和你家小梔子補辦婚禮。”鍾白喜滋滋說,“你看,美人在、兄弟在,你大哥也在……”
“我二哥呢?”
自打恢復記憶以來,他就念着二哥了。
大哥是對比起他,二哥可從小就疼他的。
尤記得當年,二哥雖還年少,已然有領軍的風範了,怎麼這十年反而默默無聞呢?
即使和大哥鬧翻了,以他的才學,總不可能沒有用武之地的。
“他好好的,等今天的事了了,你們就能團聚了。”
鍾白伸手把一柄短刀遞過去,顧彥皺眉:“做什麼?”
“你留着防身,晚上怕是情形會亂。”
“怎麼,你們竟要把場上所有人都滅口不成?”
“不至於。”鍾白叮囑說,“也不需要你做什麼,只小心自己就行。”
他這麼雲淡風清、勝券在握的,顧彥就更擔心了,這顯然是要往死裏下手啊。
“昭明世子你也敢動?你是不想要命了吧?!”
“不動不動,誰敢動那活神仙吶。”鍾白嘻嘻,“再說了,總得留兩個活口不是。”
眼前時間差不多了,鍾白就先走了。
顧彥瞧他邁的那步子,簡直是腳下龍飛鳳舞草書“洋洋得意”四個大字。
這一個兩個的,真是瘋的透透的了……
青風從外面進來,見顧彥一身大紅喜服,還帶着黃金的面罩,嘖嘖:“這麼一穿還真人模狗樣的。”
這還是跟他和江簡在泥潭子裏摸爬滾打的那個臭小子麼。
“讓你打聽的,怎麼樣了?”
“青州八萬兵,三萬駐紮琅琊。不過,三千鐵騎不在。”
盯着青州鐵騎的人太多,主要又是抵擋柔然的,倒是不可能擅動。不過,就那幾萬兵也夠別人喝一壺的了。
“青風,晚上我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但你幫我保護阿梔。”
“我是沒問題。”青風攤手,“關鍵是,她想不想要你的保護。”
“她要的我給不了,只能給她我有的。”
顧彥走出房間,突如其來的大風把他的寬袍大袖吹的獵獵作響。
他遠遠看着,一抹紅色越走越近。
是他的新娘子——阿梔
“阿梔啊……”
少年一瞬心動,就是一生心動。
三年前,什麼都沒有,一襲紅衣她就嫁給了自己。
而如今,什麼都有了,一切卻都變了,他們全都身不由己……
阿梔由明月扶着,透過蓋頭,也瞅見了顧彥那騷包無比的黃金面具。
這也太……
突然就不那麼想跟這個傢伙站在一起了……更別說跟他一起拜堂了……
“顧彥……”
趁着兩人並肩的功夫,阿梔忍不住碰了碰他。顧彥卻示意她不要說話:“呆會兒,呆在我身邊。”
方梔子腹誹,在你身邊做什麼,我殺的又不是你。
顧彥迅速拉了她的手指,在自己腰間一碰。她心頭一凜——是刀!
看着顧彥的眼神,瞬間變得崇拜起來。
真有的你啊,這裏也能弄到兵刃,呆會兒進門不會被人發現吧?!
“我來出手,你別亂動。”
阿梔心想,這沒問題啊,我不跟你爭功。我這又不是“璇璣”,看人頭結賬,阿姐她只要結果。
我不動手,坐山觀虎鬥,還更方便全身而退呢。
其實他二人只交手過一次,就是那天她夜探青州王府,短短几招而已。
至於後來在牀上,那都不是正經功夫。
以她敏銳地眼力,再借鑑這位“璇璣”頭號殺手的耀眼戰績,他的水平決不在自己之下。
“好,你先動手,不行我再補刀。”
菜也不能放進一個碗裏,萬一打了不是。
就這麼幾句話的功夫,兩人已走到正廳門口,大紅燈籠高高掛,映襯着整座青州王府一片猩紅。
兩人一左一右走進門,兩邊坐着的,有青州軍內部分將領、朝廷在青州的官員、還有就是吳州荊州的來客。
阿梔掃了李令月一眼,她今日一身華貴紫衣,髮髻高聳、斜插一支紫雲簪,更顯清麗出塵。
而高高坐在堂上的,正是大司馬趙明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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