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玉璽
大業立國二百年,都城一直都在中州洛陽。
可惜咱們大丞相覺得,長安更好,畢竟是他的地盤。
未央宮位於長安城西北,佔據了整個長安城的七分之一,本是前朝的都城。
週迴二十八里,建於高臺地,利用龍首山的地勢爲後殿,因而比長安城還要高,氣勢宏偉。
光是未央宮正中的前殿,就南北長一百二十丈,東西寬六十丈。
“西上秦原見未央,山嵐川色晚蒼蒼。雲樓欲動入清渭,鴛瓦如飛出綠楊。”
跟這比起來,華林園那真是個小園子了,完全不值一提。
阿梔和明月等啊等啊等啊等,從大中午一直等到日落西山,晚飯都要上了,陛下還是沒抽出那麼一絲絲的空來見她們。
“哎呀。”阿梔打着哈欠揉着腰,“皇帝忙啥啊這,忙的跟真的似的……”
朝政又不用他管的,都由大丞相做主。他不過就是做做樣子而已,也非得做這麼真?
“唉。”她摸着咕咕亂叫的肚皮,“我真的好餓啊。”
明明中午吃了一大碗麪的。
明月點頭:“我也餓。”
好歹你還是坐着的,我這還站着呢。站了半天,腳都酸了。
而且,也沒人招呼她倆。
怎麼說也是個公主啊,好歹端盤點心來吧。
“看來,要直接喫晚膳了。”阿梔嘆了口氣,“陛下到底在跟誰見面啊?”
話音剛落,只聽稀里嘩啦一片腳步聲。
她到窗邊一看,一個男子從殿內大步走了出來。
這是她第一次見到大丞相、涼州王魏越。
她爲什麼能一眼認出呢?
入朝不趨、劍履上殿、贊拜不名,懂的都懂……
“大丞相……”
遠遠瞧着,魏越的身姿步伐,和趙明睿倒是有些神似。只是魏越年過五十,頭髮花白了些。
看來說趙明睿是小魏越,也是有些道理的。
“看看那個……”
明月朝旁邊努了努嘴,魏越身邊那個年輕男子,雖然相貌平平,個頭卻高的出奇。
“這得有八尺了吧?”
“嗯。”方梔子比了一下,點頭,“只高不少。”
看來,之前聽說涼王世子鶴立雞羣,果然不是以訛傳訛。
當時李繁一聽就炸毛了。
“什麼鶴立雞羣!誰是鶴、誰是雞,這是說我們都是雞嘍!”
要讓方梔子說,說你雞都是擡舉你了。
跟涼州世子比,你也配?
其實早幾年,她曾經挺懷疑的,李繁該不會是裝的吧。人生如戲、全靠演技。
但是吧,她到底是看着李繁從小長大的,且他也才十歲啊。
明月糾正:“殿下今年已經十三了。”
“啥?”阿梔傻眼,“他都十三了?”
天吶,過幾年他豈不是能正正經經接手吳州了?
那吳州豈不是真的要完了!
……
兩人就這麼瞧着,大丞相一大撥人浩浩蕩蕩走了過去。
方梔子嘖嘖:“這父子二人,一人主政、一人掌兵。”
從二十年前,魏越涼州起兵,後來自領涼州牧,再到帶兵入洛陽,最後逼着陛下遷都長安。
魏越早已位極人臣、做到了權臣的巔峯。
下一步他想幹什麼,大家都心知肚明。
大業國祚,恐不久矣。
“可惜了,這麼恢弘一座未央宮,就要拱手讓人了。”
只怕不用多久,華林園也要易主了。
不過,就算明天就亡國了,今天的飯總歸還是要喫的。當鬼也要做個飽鬼。
掌燈時分,有侍從來請阿梔去前殿,她舒了口氣:“終於有飯吃了。”
還沒到殿中,她突然“哎呦”一聲。
“奴婢該死。”
一個侍女不小心把茶水灑在了她裙子上,頓時溼了一大塊。
“無妨。”
阿梔見周圍並無什麼人注意,小聲說,“帶我去剛纔房間,擦一擦就好。”
侍女果然領着兩人過去了。
一路上,她豎起兩隻耳朵,兩手緊緊握拳。誰要敢此時上來,她非砸他個腦漿迸出不可。
開玩笑,會灑水這麼巧?
她要是不讓,什麼水能灑到她身上?
果然,侍女把她二人帶到隱蔽一處,跪伏道:“公主殿下,陛下特令奴婢來的。”
說着,捧出一個魚形木牌,果然是事先約好的。
“我知道。”方梔子點頭,“什麼事?”
侍女恭恭敬敬從一旁取出一個木盒,她伸手接過來——好重啊。
“這是……”
“玉璽。”
“什麼?!”方梔子嚇的沒把玉璽給摔了,“這……”
“陛下說,國家大事就託付於吳王殿下和清河公主了。”
阿梔:???
別啊,吳王他可真不是能託付這些東西的人吶。
他還不如你呢。
“陛下到底要做什麼?!”
“陛下只讓奴婢立刻送殿下出宮,返回吳州。”
“那等會兒……”
“夜宴之上會有人扮作公主,拖延時間。”侍女說,“還請殿下以大事爲重,立刻出宮!”
方梔子懵了,徹底懵了。
她感覺手指都軟了,她手中捧着不是玉璽,而是一顆顆人頭。
成千上萬顆的人口!
“我……我……”
她都結巴了,她想說,我能不能不幹啊……
她知道這一趟不容易,但也沒想過這麼難啊。
還有,這玉璽不是應該在丞相手中麼,怎麼到陛下這兒了。
“這事,清河公主知道嗎?”
“這是陛下近日的決斷。”侍女語氣急切,“公主,宴會很快就要開始了,您必須馬上離開。”
“可丞相應該很快就會發現玉璽不見、我不見了,我怎麼可能逃得過……”
“公主,一切都安排好了。”侍女最後說了一句,“這是您的使命!”
這句話的意思其實是——你已經無法回頭了!
吳州也沒法回頭了……
這都回不了透了,方梔子還不知道,陛下究竟想做啥啊?
或者說,他已經做了什麼?!
明月回過神來:“我們……”
“立刻走。”
方梔子和明月迅速換了宮女的衣服,拿上了令牌,剛走到宮城門口,只見身後隱隱約約傳來呼叫鬧聲。
看來,已經開始了……
因了這個緣故,兩人趁機出了宮門。
一個手持魚牌的宮人等在門口,帶他們去一個小院,換了普通婦人的衣物,馬車就停在院子中。
“兩位放心,訊息已經送出去了,但成暉將軍必須留在長安,不能護送你們回金陵。”
若是成暉不見了,豈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吳州定是第一號被懷疑對象。
“城外備有快馬五匹,這是新的路引,不過爲了以防萬一,不能走官道。”
長安到金陵一共有一千多宮裏,一般騎馬至少得大半個月了。
他們來的時候就花了十八天,這還是走的驛站。若走小路,一個半月能不能回去還是個問題呢。
一個半月啊,變數太大了。也不知宮中到底發生了什麼,眼下是個什麼狀況。
方梔子趁機打開盒子一看,見到了那塊和氏璧。
歲星之精,墜於荊山,化而爲玉,側而視之色碧,正而視之色白。卞和得之獻楚王,後入趙獻秦。始皇一統,琢爲受命之璽,李斯小篆其文,歷世傳之。
不過方梔子怎麼瞧着,也覺得並不如傳說之中的那般稀奇。
“受命於天,既壽永昌。這……就是天下所共傳寶也?”
盒中除了這方玉璽,還有十七八份詔書。
沒錯,厚厚的一疊,裏面什麼內容都有。
有下令吳州王、青州王、荊州王、益州牧、幽州牧、洛陽太守、雲中太守等等領兵入長安清君側的各一份……
有傳位吳王李繁、海西公李仁、寧遠侯李休的各一份……
還有各種阿梔都沒聽過的大臣輔政的……
而且,其中居然還有三兩份居然是空白的!
璽印都蓋好了,可以隨意添寫!
方梔子:……
“這是……”她眼睛都直了,“玩的夠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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