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出兵

作者:大泉五千
“這是……”她眼睛都直了,“玩的夠大啊……”

  就這些東西,足以讓整個大業亂成一大鍋粥了,且能煮沸個三年五載的。

  天下就要大亂了!

  方梔子立刻拿出幾份說:“這些麻煩給成暉將軍。”

  在長安有各州的眼線,他知道該怎麼做。

  “我們趕緊走。”

  二人立刻換裝出城,城外換了快馬向東疾馳而去。

  一個晚上她們沒有停歇,直到第二天天亮,這才跑了八十里。

  “休息一下。”

  阿梔找了個偏僻地方,看仔細了周圍景色,折斷幾根粗的樹枝。

  “來,挖個坑。”

  “做什麼?”

  “埋玉。”

  她挑了一棵命中註定,日後必會大紅大紫,但此刻絕對默默無聞的樹,邊挖邊說,“帶着這麼大一個東西,怎麼跑。”

  “你準備把玉璽埋在這兒?!”明月傻眼,“萬一被人……”

  “你不說,我不說,誰會知道。”

  天上的鳥麼,還是土地公。

  就連陛下都不知道玉璽埋在這兒。

  再說了,就這荒郊野外、沒有人煙的野道。

  若是誰能在這兒一鐵鍬挖出玉璽來,那他就是天命所歸、毫無疑問了。

  活該他得。

  活該大業姓李的亡國。

  挖好了深坑,阿梔用粗布包裹了玉璽放入其中,填上土石,最後踩結實了。

  “行啦,萬無一失。”

  她取出幹餅,剛咬了一口就全吐了。

  “怎麼了?”

  “沒事。”她擺手,“是太累了。”

  這一晚上發生的事驚心動魄,想起來就跟做夢似的。

  突然,飛來一隻信鴿。

  明月高興地取下信筒:“有消息了!”

  長安的消息!

  阿梔湊過去一看:“死……死了……”

  魏越死了?!

  “這……”

  她牙齒都有點兒打顫,這到底發生了什麼,難道是……

  她和明月驚恐地對視一眼,難道,是陛下殺了大丞相?!

  “天吶,他是……”

  大丞相在朝堂經營不是一年兩年了,而是整整二十年。

  人的一生,也沒幾個二十年啊。陛下今年,也不過二十歲。

  自從魏越強令陛下遷都長安,幾乎就到了他的地盤涼州的眼皮子地下。

  陛下身邊,也都是他的心腹眼線。

  所以,陛下他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會不會是別人動的手?”

  “還能有什麼別人。”

  陛下送她們出宮如此緊急,一定是殺局已然布好了。她們這次,其實到的晚了。

  “那陛下他……”

  “凶多吉少了。”

  陛下也許能殺魏越一人,卻殺不盡長安城中的魏越的門生和手下。

  長安已經大亂了!

  天下就要亂了!

  此時,她腦中已是一團亂麻。

  她本以爲陛下給她這些東西,是讓她在外面製造混亂,讓那些有野心卻苦於沒有名頭的藩王們入長安擒賊,跟大丞相好好鬥一場。

  卻沒想到,陛下他……竟敢自己來殺!

  他明明知道,他只要委曲求全,至少性命還是得以保全的。

  一旦動手,不管勝敗是否,他都已絕無生機。

  但他還是決定——玉碎九重!

  “明月,咱們不能一起走,得兵分兩路。”

  “你懷疑會有追兵?”

  照長安如今的局勢,還能顧得上她們?

  “不能賭。”

  方梔子顫抖着手從詔書裏挑了挑,把讓洛陽太守、青州王“清君側”的那兩份交給明月。

  “洛陽離的近,一兩日就能到,你把這個拿給洛陽太守。”

  “洛陽太守又不認識我,我哪裏能見到他的人。”

  阿梔眼珠子一轉:“你把它貼到洛陽城門上去。”

  明月:???

  “務必鬧的洛陽人盡皆知纔是。”

  她的意圖,是要把水搞渾麼,渾水才能摸魚。

  “那你呢,直接回金陵麼?”

  “不,我南下益州,想辦法順江而回。”

  此時此刻,想從長安直接回金陵,無異於癡人說夢。

  “等等!”方梔子突然想起一件事來,“錦囊?”

  阿姐給她的錦囊呢?

  話說那日,長安的消息傳來,青州王府燈火通明三日不休。

  顧彥不僅找不到鍾白,連江簡、青風也都不知所蹤。

  他只能抱着個娃娃四處瞎晃悠。

  “啊……噗……”

  趙桓已經能咿咿吖吖幾個詞語了,就是頗有些詞不達意的感覺,顧彥經常抓耳撓腮也猜不出來,這小子到底要幹嘛。

  第三天,他終於忍不住了,扛着趙桓直接進了青州王府。

  還沒走近,就聽鍾白那大嗓門叫喚着高高的。

  “糧呢?馬呢?難道讓我的兵喝西北風麼?!”

  “糧馬都要籌措的。”

  “那你倒是去籌啊!”

  “眼下府庫並無積存,去年春旱夏澇,此時加賦實在不適合。”

  “那你說什麼時候合適?再等三個月行不行,你問問涼州軍讓他們等我們三個月行不行……”

  “哎呀,現在是要解決問題,你置的什麼氣。”

  顧彥本想找個地方放下趙桓,奈何這小子死死攥着他衣袖,只能一起抱了進去。

  只見堂上除了鍾白,還有一個黑麪男子,聽方纔的言語,應當是青州主管錢糧的姚弦。

  姚弦本就要走,是鍾白死拉着不放,見有人來,立刻溜了。

  “你怎麼來了?”鍾白忙問,“怎麼還抱着娃來。”

  “怕有人對他不利。”

  這現在不是一個娃娃,而是青州世子。

  “到底長安如何了?”

  鍾白和姚弦囉嗦半天,脣乾舌燥,灌了一大杯熱茶,方道:“陛下駕崩了。”

  顧彥皺眉:“是陛下殺了大丞相?”

  自古以來,權臣弒君、君殺權臣,都不足爲奇。

  不過,陛下能手刃魏越這樣的權臣,也可青史留名了。

  大業一朝皇室積弱已久,總算出了個有血性的天子。

  “魏越父子一併身亡,陛下火燒未央宮。具體到底怎麼回事、還不清楚,但長安是亂作一團了。”

  “所以,青州出兵……”

  “是。”鍾白點頭,“陛下無子,大司馬準備擁立海西公爲新帝。事出倉促,能調集的兵士有限,大司馬已領兵兩萬先行。”

  這麼一樁大事,鍾白自然想去,但此行前路兇險,青州後方更不能亂,趙明睿就讓鍾白和姚弦留守。

  “爲什麼是海西公?”

  這位海西公今年不過十七,去年方纔承襲的爵位。

  雖是宗室無疑,但上溯血脈離陛下已經很遠了。

  鍾白反問:“爲什麼不能是海西公?”

  或者,你覺得應該是誰?

  “照禮法,自然應當是吳王李繁。”

  “是麼。”鍾白笑了,“可惜如今這天下,信刀不信禮。”

  顧彥內心也明白,青州吳州勢同水火,且有那一撥世家大族,你讓趙明睿擁立李繁,怕不是腦袋進水了。

  “那涼州那邊呢?”

  魏越和世子兩人身隕,涼州豈不是羣龍無主。

  “消息還在路上,不過據我推測,長平侯魏實或能接下這個重擔。”

  魏實是魏越次子,一向受父兄倚重。雖然才幹不如兄長,也是塊極其難啃的骨頭了。

  顧彥忍不住問:“陛下既然能殺了大丞相,自然能料到如今這般局面,他不可能不做打算的。”

  “這是當然。”

  陛下與吳州王親厚,說不定早私下寫了詔書給吳州,但是……

  “這天下從來都不是一封詔令、就能坐的上坐的穩的,天下本就應該由兵強馬壯者當之。”

  管是禮法上該他、還是詔書上該他。

  管他什麼詔令,刀斧之下,說你矯詔、你就是矯詔!

  阿桓突然抱住顧彥的脖子:“爹爹……”

  顧彥皺眉:“我不是你爹。”

  “爹爹……”

  “叔叔。”

  他喉頭一哽,趙明睿奉立李仁不過是權宜之計。

  瞅這樣子,不管能不能成吧,他早晚是要廢帝自立、親自過一過這做皇帝的癮的。

  那這孩子……就是日後的太子與天子了……

  他與他,也不是什麼叔侄親人,而是君臣!

  瞬間,他只覺手中抱着的不再是一個孩子,而是一個國家的未來和命運!

  當然了,現在距離那一步還很遠很遠。

  但是比之幾天之前,又實實在在近了很多很多……

  “吳州……”顧彥沉默半晌,“吳州有什麼動靜沒有?”

  “沒有。”

  沒有——這就很奇怪了……

  能幹出刺殺大司馬這種事的清河公主,如此天賜良局,怎會無動於衷?

  “你們……不想着雙線出擊?”

  “那豈不是真造反了。”

  陛下一死,他們就出兵吳州?

  再說了,也沒那麼多兵啊,北邊幽州也是不得不防的。

  其實還有一件事,鍾白根本不敢說。

  建安公主在那一日前剛到長安,也參加了那場夜宴,聽說大概也許是死於火中了。

  雖然此事他不信,但沒法子證僞、也沒法實證,只能先瞞着不說,以防阿彥發了瘋。

  “阿彥。”鍾白認真說,“現在實在是缺人手,你願不願意……”

  “不願意。”顧彥截口,“你們打你們的天下,跟我沒幹系。”

  我又不想做那個皇帝。

  我也不想做權臣。

  “可是……”鍾白眼風瞟了一眼阿桓,欲言又止。

  顧彥明白他的意思,但並不想去搭這個茬。

  “總之,我的責任就是殺了李令月。別的,我都不管。”

  他捏了捏阿桓肉嘟嘟的小臉蛋:“聽到沒,不管的。”

  你啊,就自求多福吧。

  誰讓你攤上那麼個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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