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1章 禮部愚儒
那聲音極爲洪大,將廳堂裏衆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去。
劉永銘是聽過這聲音的,他看着廳堂之外搖起了頭來。
只見得廳堂外面,師仲道正拉扯着羅信雄走進了廳內。
羅信雄見得堂裏有人,連忙對師仲道小聲說道:“別鬧了、別鬧了,六爺有客人在,小心六爺生氣!”
師仲道公侯出身,在徵西大營裏蠻橫慣了,哪裏管得了這些。
他大聲吼道:“不管!王爺,你給我評評理,羅信雄他耍詐!”
原本站着的谷從秋正看着那被師仲道拉扯着的凶神惡煞的羅信雄,又聽得師仲道叫着羅信雄的名字,他兩腳一軟,又坐回了椅子上去。
劉永銘翻着白眼說道:“我說師小侯爺!你現在是秦王府府衛!有官身的!多少也該懂點禮數吧?平日裏爺我慣着你也就是了,反正也沒有外人。但現在我正與刑部、兵部兩位侍郎在商量正事呢!”
師仲道見得劉永銘的脾氣上來了,有些氣短,不敢再言。
劉永銘又說:“你若是想讓我真爲你主持公道,且先行退下。一會兒我這裏辦完了事,再來找你。話說回來了,王府大門那裏一個人也沒有,是個人都能進來,爺我這裏都快成茅房了知道嗎?門子呢?”
師仲道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不是……不是與羅信雄打賭來着麼。我、我怕人手不夠,把人調到築竹雅屋去了!”
“那你們現在去王府門口給我守着去!別再往裏亂進人了!”
“是!”師仲道應了一聲。
羅信雄也連忙拱手道:“小人失禮了!”
羅信雄說完,連忙拉住師仲道向外而去。
剛剛二人進來時是師仲道強拉着羅信雄,現在則是羅信雄拉扯着師仲道離開。
劉永銘搖了搖頭,對谷從秋笑道:“爺我不缺錢,弄得那些手下也不缺錢花,以至於無以爲賞,只能驕縱其行。讓谷侍郎見笑了。”
谷從秋愣愣得回頭看着劉永銘,喫驚得問道:“羅信雄如何會在六爺您的王府裏?”
劉永銘笑道:“若不是爺我,誰還能讓父皇親自下旨去招安赦免呢?他不在我王府還能在哪!行了,剛剛說哪了?”
谷從秋被剛剛羅信雄這麼一嚇,也不記得自己說到哪了。
他只得言道:“說到……說到不在刑、兵二部。”
宋憲此時呵呵笑了幾聲。
谷從秋白了宋憲一眼,“有什麼好笑的!我不是膽小,我只是……”
宋憲擺手說道:“行了行了,谷侍郎不用與我解釋!”
“不解釋就不解釋!”谷從秋還在嘴硬着。
劉永銘笑道:“剛剛說到,其人不知勇力,而對念嬌龍與爺我無從下手,致我等逃出生天,方有今日。此其失數也!”
谷從秋連忙說道:“即言不在戶、吏、兵、刑,那必在工部與禮部了!禮部愚儒最多!”
宋憲馬上矯正道:“那人只是不知道勇力而非愚儒,其人心思機敏,算計極深,不能蓋而言之!”
劉永銘笑道:“也不在禮部!”
“這又是爲何?”谷從秋問。
劉永銘說道:“其因有三,第一,禮部陸、宿、杜那三位,你覺得他們哪一個像那樣的貪婪小人?第二,那幕後黑手可還做着貢院的考題生意呢,父皇若是要公開大查這泄題之事,這三位哪一個跑得了?說句再不好聽的話,就算本次泄題案與這三位無干系,就衝着會試生題被泄過,他們最少也得引咎罰俸!”
劉永銘呵呵笑了幾聲接着說道:“杜春秋可是這一科的副主考,前一科的主考可是陸預!當時他主考時也是泄過題的!真要追究起來,陸預、杜春秋是不是得停職?他們倆若是這幕後黑後,怎麼可能願意去冒這樣的險的!”
姚瑞甫卻是擔心地說道:“會不會……會不會那人已算計到了皇上所想?知道皇上根本不可能公查深究,畢竟陸、杜二人都還在禮部坐的穩穩的。”
谷從秋笑道:“無此可能!早上之時六爺在宮裏抓鬼之事已是傳得沸沸揚揚了,不消兩日,民間即有流傳。按剛剛六爺所說,夏彷已然認罪。今日清明,明日初一,等到初二那天上朝時,怕是朝堂上衆臣工也都會在議論此事。將來若是要朝議補入閣臣,此人若在禮部,就光光這一件事情拿出來說,他即已無望入閣了!”
宋憲點頭說道:“不錯,到時陸禮部必被太子黨以此事攻諂!會試都能處以不公,內閣處事又如何公平公正呢?即使太子黨不攻諂,本科沒考上的學子又會因禮部人員入閣而鬧出什麼事情來誰都說不好。只要泄題案公之於世,陸禮部與其兩位侍郎就休想進內閣!”
谷從秋又道:“爲了貪那點賣考題的銀子而失閣臣之位,那幕後黑手絕不可能做出此事來。皇上那裏應該是早有察覺。這一科是杜春秋,上一科是陸禮部,想來是爲了觀察他們所行。皇上沒有派人大查特查,應該也是因爲信得過禮部這三位重臣。且剛剛說過,這個人不可能是太子黨,禮部的宿侍郎可是鐵桿的太子黨呀!故爾絕非禮部這三人!”
劉永銘又笑道:“其實還有第三個原因。昨日父皇遇刺,殺手其實有兩個目標,因不能刺殺父皇成功,兇手便將那御前待中菅偉給殺了!菅偉不識字,但他可是爲父皇傳遞考題之人!”
谷從秋連忙說:“這是在滅口!”
“對,但話又說回來了,真兇若是在禮部,又何必舍進求遠呢?冒險在父皇眼皮子低下做這事呢?”
“只能是在工部了!”宋憲說完,瞪着雙眼又走到了劉永銘的面前,他欲言又止。
谷從秋猛得從位置上站了起來:“是他!”
劉永銘呵呵笑着,也從位置上站了起來:“對!只能是他!但我沒有證據!”
此時一向聰明的姚瑞甫卻有些不知所措。
顯然,宋憲、谷從秋與劉永銘都猜出了那個人是誰。
但由於姚瑞甫到長安還沒多久,對朝廷裏的事情還不夠了解,不知他們三人說的是誰。
姚瑞甫此時也一起站了起來,畢竟這裏面他的身份最低,哪裏有朝中臣工站着,自己還坐着的道理。
宋憲有些緊張地對劉永銘說道:“六爺,此人善隱,且手段非凡,您能不能想個辦法儘快地……除掉此人。”
劉永銘笑道:“辦法是有,而且還不少。但還有幾個疑點我卻是沒想通。”
“還有什麼疑點?”宋憲問。
劉永銘說:“豫王與我相厚,血濃於水,豫王出事那天,我孤身一人入王府,豫王沒派人傷我分豪,我與其平坐着說話,亦是十分和睦!但去年冬至的夜裏,宮裏舉宴,有人在爺我宴食中下毒!”
谷從秋兩眼一瞪,他不知道原來還有這件事情。
宋憲也說道:“皇上與臣提過此事,當時皇上還誇六爺您以重大局呢。”
“皇叔不願害我,想殺我的其實便就是那幕後黑手。原本我以爲,他殺我是因爲我死了以後可以造成一場長安城之內的小小動亂。你們知道的,爺我的產業不小,每月所掙之銀以萬兩計,爲了多掙錢,本王與八方金典的掌櫃楊贗楊光祿定了一份契,讓他幫着我放貸,我借貸出去的銀子不會比經緯票號在長安城裏放的貸少!”
劉永銘讓楊光祿幫他放貸之事谷從秋與宋憲知道,只是他們沒想到劉永銘每月會有萬兩的收入。
其實劉永銘還是往少了說了,光光他那幾家賭當,每月收入就不止萬兩了。
羅仁軌每走一趟西域,幾乎都能賺個三、四萬兩銀子回來。
按劉永銘對羅仁軌的要求,以後靠着劉永銘與徵西將軍府未來的聯姻關係,讓徵西大營那邊幫着看護商隊,這樣羅仁軌的商隊在沒有盜匪襲擾之下,一個月可以出發兩趟商隊。
到那時該發愁的是要從哪裏弄那麼多的貨源,那麼多嘩嘩流進來的銀子又要怎麼處理。
劉永銘接着說道:“我未婚無有子嗣,若出事,那宗人府、內務府那裏必要盤點收回爺我的產業與存銀。存在八方金典與經緯票號的銀子若被取回,怕是許多商賈無有周轉,相繼倒閉,甚至波及周邊。怕是我大漢國商行之業,沒有十年八載,是回不到現在的繁華的!”
谷從秋一愣:“六爺,您到底有多少銀子呀?”
劉永銘呵呵傻笑一聲:“這事我還真不知道!沒細算過!”
其實劉永銘知道,雖然葉長青管着劉永銘的賬本,但幾乎每個月劉永銘都會與葉長青對賬。
劉永銘對自己有多少銀子是瞭如指掌的,他只是不想讓谷從秋等人知曉而已。
宋憲卻是問道:“此事,不當是如此麼?”
劉永銘搖了搖頭說道:“之前我並不知此人之事,他害我做甚?何不如害父皇來得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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