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郎財女貌
王大狗退休之後，按規矩應該村長繼任。可村長不是黨員，不能夠當書記。鄉黨委任命王小毛擔任楊莊村村委書記，農機站站長一職由張四江擔任。王小毛二十出頭，初中文化，入黨剛一年，按理沒有資格當書記。可他親生父親跟鄉里顧書記打過招呼，鄉書記提名誰敢不依？你說你高中文化大學文化，沒人提名有個屁用？村官也不是想做就可以做的！
王小毛當上書記之後，第一步就是正本清源認祖歸宗！他到建設局找到丁局長，告訴他自己是陳美如的兒子。丁局長早就知道王小毛是自己的親子，可是卻第一次見到。想起在草廬中指揮民工挑河築壩的崢嶸歲月，忍不住熱淚盈眶唏噓不已！如今見兒子長得眉清目秀器宇軒昂，丁局長自然十分高興。他鼓勵王小毛好好工作，有什麼困難儘管找他。沒人時王小毛叫他爸爸，有人時叫他丁局。回到家裏則相反：有人時叫王大狗爸爸，沒人時叫他老王。有時父子倆爭吵，王小毛直接叫他大狗！本來便不是自己兒子，王大狗也無可奈何。
剛當書記的時候，王小毛倒也認認真真到村委上班，督促小組長征收上繳，協助婦女主任做好計生工作。可他覺得這樣拿固定工資，猴年馬月才能發財致富呀！那些外出打工或者做買賣的，許多人家都建了樓房；而他一家三口，還住着十年前建的四間瓦房。
機會終於來了！卻說沿江鄉政府自從成立人民公社開始，一直住着青磚紅瓦的平房，鄉政府早就打算擇地另建了！由於徵地補償標準太低，其它村都不同意鄉政府建在他們地界。顧書記找到王小毛，想不到王小毛一口答應，並主動提出將自己的住宅及承包地讓給鄉政府建房！顧書記知道他跟丁局長的關係，自然按最高標準給予補償。鄉政府建成後，顧書記又在圍牆西邊爲他一家建了三間兩層樓房。王小毛等於白得了幾十萬元補償。
王小毛的承包地被鄉政府徵用，以後自然不必種田也不必交費。這下楊大山等村民不樂意了，提出承包地應該重新分配！王小毛順應民心，將一組的承包地重新做了調整。因爲人口增加土地減少，現在人均只有八分地，王小毛一家又分了二畝四分地。按照承包地靠近住宅地的原則，他的承包地都在他的房子西邊和後邊。
也是合該王小毛髮財！鄉醫院本來緊靠鄉政府，鄉政府搬遷之後，鄉醫院仍在原地，房子也年久失修。如今鄉醫院由個人承包，看病的人少醫院的收入就少！院長覺得最好的位置還是鄉政府旁邊。可旁邊住的是王小毛呀！院長跟王小毛多次協商，最後以一百多萬的價格，將王小毛的樓房及承包地全部買下！楊大山要求重新分地本來是想打壓王大狗一家，想不到弄巧成拙，王大狗兩次拆遷反而發了大財！從那以後再也沒有人要求重分土地了。種田不掙錢還要繳費，可是說不定哪天徵地拆遷呢？
王小毛有了錢，他在城裏買了轎車買了房子，一家人都到城裏居住。因爲他是村書記，隔三差五也到村委上班。
1995年的時候，王小毛三十歲了，因爲高不成低不就，他一直沒找對象。何豔追求他多年，他一直以爲她是親表妹，最終沒有答應。誰知道王大狗不是親身父親，姑姑、表妹更是無從說起！如今何豔早已嫁人生子，自然不能夠再去打攪她了。
這年夏天，一位南京大學畢業的女學生主動要求到農村工作。縣裏安排她到沿江鄉，沿江鄉政府又安排她到楊莊村，具體工作由王小毛安排。
女學生名叫朱小紅，身材苗條文靜秀氣。楊莊村雖小，可是大小幹部卻十分齊全。書記是不可能讓她做的，村長會計又是父親的老搭檔，撤換他們可能會引起賬目混亂！民兵營長也不可能讓女學生當。王小毛思來想去，覺得朱小紅還是當婦女主任比較合適。
可是婦女主任有人呀，陳海燕不僅是老書記的女兒、王大狗的相好，而且計劃生育工作做得十分出色。除了楊大山超生沒有罰款之外，其她生二胎三胎的都被罰得傾家蕩產！你不交罰款，村裏不幫你報戶口，鄉醫院不打預防針，幼兒園小學不收！村委會的灰色收入中，很大一部分來自超生罰款。違反國家基本國策，本身就是錯誤，被罰的人也不敢向上反映。
陳海燕潑辣能幹，朱小紅漂亮有才，直接換人肯定不行！這年十月全村召開鄉人大代表及村委會選舉大會，全村六位候選人，選舉五人爲新的領導班子。王小毛是村委書記，不參加選舉。他故意將陳海燕的名字放在最後一位。不識字的大爺大媽畫前面五個圈也就完了，識字的雖然對村幹部都不滿意，可是對陳海燕更爲痛恨，陳海燕最終落選！
陳海燕落選之後，自然氣急敗壞。她揚言要將村裏的祕密公之於衆。村裏其實沒什麼祕密，不過就是貪污、腐化之類的小事，再說她自己也不乾淨。不過陳海燕已經落選，她反正死豬不怕開水燙，她說她有所有村幹部的通話錄音，她自己不怕醜，可其他人還要當幹部，貪污腐化的事說出去終究不好聽。王小毛與村長、會計商量之後，出於照顧，安排陳海燕的老公當了村裏的電工。她老公原來在工地上燒飯，因爲少買多報被經理開除。他會燒飯，可哪裏會做電工？不過每月挨家挨戶收電費倒是會的。村裏每戶人家都有電錶，沒事也沒人去看，陳海燕老公每戶多收七、八塊錢，誰也看不出來。我媽愛收集各種收據，有次我閒得無聊，便把電費收據拿過來看，發現當年第一個月從505到535度，用30度電，這不錯；第二個月從525到565度，用40度電，好像也不錯，可第二個月應該從535度開始算啊！怎麼又從525度開始記呢？第三個月555到598度，看電錶也是598度，尾數一致，不過第三個月應該從565度開始算啊！怎麼又從555度算呢？原來他把前面已結的電量又加進去了！我想找他理論，我媽說沒有外人時提醒他一下，只要他以後不多收我家的電費就算了，管別人家幹嘛？我想每月不過多收幾塊錢，到底沒有找他。。。。。。誰沒事幹在家看老收據啊？
朱小紅走馬上任。她一個姑娘家，抓計劃生育難免尷尬。王小毛後來爲她想了個辦法：凡是想生第二胎的，提前交兩萬塊錢罰款；想生三胎的，交三萬塊錢；以此類推。不交錢生了孩子，以後任何事村幹部都一概不問！
這一招果然厲害，沒有村委會證明，孩子報不了戶口上不了學，分不到土地拿不到錢！罷罷罷，兩萬就兩萬，權當花錢買了個孩子！朱小紅抓計生從來不必上門做工作，坐在辦工室裏收錢！她對王小毛既感激又崇拜。
朱小紅剛來村委的時候，王小毛聽說她南大畢業，倒也不敢想入非非。後來聽說她家裏十分貧窮，王小毛不由打起她的主意。他暗示朱小紅超生罰款不必全交，也不必向上反映，先罰後生畢竟是自己的天才發明，讓鄉里知道未必贊成。聽說朱小紅的弟弟學的是土木工程，王小毛許諾將來會通過父親的關係安排他到建設局、規劃局工作。
朱小紅開始不以爲然，他父親不是王大狗嗎？他一個退休村幹部有什麼能耐爲弟弟安排工作？王小毛見她疑惑，十分自豪地說：大狗不是我父親，我的父親是大虎！現在是建設局局長呢！
幾天後，王小毛帶她去見親生父親，丁局長見兒子帶了一位美女大學生過來，自然高興得合不攏嘴。他在如皋最好的飯店招待兩人，最後還給了朱小紅兩萬塊錢紅包。
這天晚上，兩個人就睡在賓館裏面。朱小紅心甘情願地將自己的第一次給了王小毛。第二天王小毛又帶她回自己的家，王大狗陳美如自然也笑臉相迎熱情招待！
從此，王小毛與朱小紅同居在一起，第二年正月正式結婚。婦女主任嫁給村支部書記，說起來倒也門當戶對。
繼醫院之後，幼兒園、小學、中學都搬到鄉政府旁邊，凡是碰到房屋及承包地的，單位都給予適當補償！王小毛覺得村委的權力被架空，在一次鄉政府招開的三級幹部會上，提出任何單位徵用、租用土地都必須先跟村委會聯繫，否則村委會有權制止！畢竟土地屬集體所有，農民只是承包人，無權買賣或轉讓土地！
2003年的時候，沿江鄉撤鄉建鎮，鎮政府在龍遊河兩岸修建了四橫四豎八條公路，分別命名爲中山路、人民路、北京路、上海路、香港路、澳門路、沿河東路、沿河西路，看起來就象小上海似的。大路建成之後，又在躍進河兩邊建造了十幾幢樓房，凡是被公路或樓房佔用房屋的農戶，一律搬到新建的樓房居住，原則上面積與原面積相同。如果以大換小，鎮政府給於適當補貼，以小換大，每增加一平方須補交1050元！至於被動用的土地，算租用不算徵用，每畝每年補償680元。既然是租用，租金給農民，鄉統籌、村提留、一事一議等費用還是要交的！算下來幾乎沒有剩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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