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繼母淚
“你老公不是錢多多嗎,你們的故事一定精彩,說出來大家聽聽”。劉文奇說。
“我和錢多多一起長大,我們間的故事其實很平常,沒有什麼好說的。今天我要講的主要是我媽的故事”。
“你媽的故事也行!”陳廣建說。
下面是王麗娟講的故事:
我出生在一個知識分子家庭,爸爸、媽媽都是中學教師。他們輪留輔導我功課,小學、初中時我的學習成績一直名列前矛。
變故發生在我十一歲那年,十二月的一天,媽媽去楊莊菜市場買菜,被一輛疾駛而來的貨車撞飛。媽媽脊椎受到重創,腰部以下失去了知覺。從那以後,媽媽癱瘓了。次年春天,保姆石小鳳走進了我們家。
石小鳳比我大十六歲,比父母小十六歲,來之前剛剛離婚。媽媽在她來的第一天便對我說:小鳳是我孃家那邊的人,因爲嫁人後沒生孩子,老公經常打她,趕她走,所以才離婚。人是生而平等的,我們都要對她好點。我點着頭。石小鳳很能幹,把媽媽照顧得無微不至。她每天都變着花樣,做媽媽最愛喫的飯菜。她並沒有一個保姆慣有的拘謹,在我家就跟在她自己家裏一樣。她的力氣很大,每天揹着母親下樓曬太陽,出門前,她總是把母親的頭髮盤出點花樣。
母親很喜歡小鳳,跟她總是用家鄉話鹽城話交流,跟我和爸爸則說如皋話。
我上初二那年夏天,媽媽因高血壓引發腦溢血,不幸去世。我痛不欲生,因發病突然,母親一句話也沒對我說。
幾天後,媽媽的喪事辦完,我向父親提出讓石小鳳走人,父親說什麼也不同意!他說:“你媽在時,石小鳳照顧我們三個;你媽走了,照顧我們倆個不是很好嗎?”我說:“我大了,不需要人照顧;我不會燒飯,可以喫食堂!請保姆不要給錢嗎?”
“我給錢關你屁事!反正又不少你的書錢學費!”父親沒好氣地說。
我反抗不過父親,也沒有輕易屈服。父親不在家的時候,我處處與石小鳳作對,捉弄她,使喚她。我想激怒她,趕她走。可無論我做出怎樣出格的事兒,她就是一個字:忍!從不發火,也不向父親告狀。
媽媽去世一年後,有人張羅着給父親介紹對象。我想有了後媽小鳳肯定會離開,心裏暗暗高興,誰知父親告訴我後媽就是小鳳!
我扺死不認,跟他們話也不說。父親問我爲什麼不喜歡小鳳,我說:“她不識字!”
父親氣得滿臉通紅,他不再顧忌我的感受,兩人到鄉政府領了結婚證,並如期於1983年8月20日舉行婚禮。
我離家出走,與初中的幾個男同學一起到龍遊河裏游水,晚上穿着溼漉漉的衣服回家。父親怒不可遏,將我關在臥室裏痛打了一頓!我咬着牙沒發出任何叫喊,把仇恨都記在那個正在新房裏窺視、偷笑的女人身上。
沒幾天我收到楊莊中學高中部錄取通知。我的家離校不遠,可我堅決要求住校,我不想看見父親和那個女人。
我的入學成績很好,但我在開學第一週裏,就逃了三天的課。父親被叫到學校,瞭解到我的情況後,他當時就要打我,結果被老師攔住了。
國慶節放假三天,我正好身邊沒錢,不得不回到家裏。父親一個人在家,我沒叫他,他也不理我。一會兒石小鳳回來,她遞給父親一個單子,眉飛色舞地說:“今天的檢查結果,醫生說一切正常,你看看上面寫的什麼?”父親一看喜不自禁:“太好了!下次孕檢我陪你去!”說完意味深長地對我說:“你馬上要當姐姐了,以後懂事點!”我快速走回自己房間,把門關得山響,把父親憤怒的臉也關在門外。
錢多多父母也是教師,我們在一起長大,高中時也分在同班。
這天我叫他和我一起去學校,正好他去舅舅家了,我在他家裏等他,無意中翻看他的筆記,上面竟然清晰地寫着的名字,我竟然是他一直喜歡的夢中女孩。太意外了,第一次感覺到什麼是心跳加快,懵懂的愛情也許就是從那一刻開始的吧。此時的他高高的、帥帥的,陽光活潑而富有朝氣。
急匆匆地一個人回校,當作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可是以後的日子再遇見他,心裏總感覺怪怪的,總感覺他一直在注視着我。
終於有一天,我鼓起勇氣給他寫了第一封信,信紙折成了兩個大大的心形,永結同心,我想他會明白的。他沒回信,但以後經常拉着我的手在操場上瘋跑,我們偷偷地在一起喫飯。他說,他喜歡星空,就像喜歡我的眼神,憂傷中透着些抑鬱。他還說,他想看看那裏面會藏着些什麼?我踮起腳尖吻他,他卻比我先紅了臉。看着他害羞的樣子,我忽然想和他一輩子走下去。
每天晚上回宿舍前,我都會陪他坐在操場上看星星,我靠着他,枕在他肩上。有一次我問,我們能不能就這樣,直到一輩子。他寵溺地揉揉我的頭,傻瓜,當天空不再有星星的時候,我才允許你離開。我捱得更緊了,
一天晚自習後,我們在操場上手拉着手散步,不知怎麼就談到了戀愛接吻之類的事。天色很暗,誰也看不清誰臉上的表情,我倆扭扭捏捏,卻假裝很坦然地談論着那些對我們來說很朦朧的事。
那天,我們聊到很晚,直到回宿舍後,我的心還在怦怦亂跳。我小小的心裏似乎埋下了好奇的種子,拼命想出土發芽。我想,多多或許也是如此,只是他靦腆,一定不會說出來。
我和他像往常一樣一起喫晚飯。面對面坐着,我們都有些不好意思,不約而同地笑出聲來,又同時問對方怎麼了。片刻的沉默後,是心有靈犀的對視。我心裏忽然冒出個想法,小聲說:“我18歲生日時,我們一起過夜吧。我想請你幫助我完成我的成人禮。”
他的臉騰地紅了起來,從耳根一直紅到額頭。我看着他,心裏暖暖的,對18歲的到來充滿神聖感。
十月十八日,我的18歲生日。我在家認認真真洗了澡,套上新買的衣服,打電話給多多,問他準備好沒有。他一個勁兒喘氣,說話都有些結巴。我到達約好的見面地點,多多已經在等我,他也是一身新衣。
他看着我,我看着他,都很不自然地笑着。我們誰也不說話,把各自帶的零用錢拿出來湊在一起,一張張展開、理好,一切顯得無比莊重。多多緊張地埋頭數錢,我看着他額頭滲出的汗珠,心臟突然像觸電一般,加速跳起來。
多多一手握着錢,一手拉着我,我們倆像小偷一樣溜進一家旅館。他的手在不停地出汗,我的手心也溼了一片。
開房時,我背對着櫃檯躲在一邊,生怕服務員認出我來。終於順利交了錢,拿了房卡,走進暫時屬於我們兩個人的房間。一進房間,多多就衝進衛生間,隨後傳來“嘩嘩”的水聲,十分有力地衝擊着我的耳膜。
我坐在牀邊,不由自主地捏着衣襟,心裏像裝了只小兔子一樣亂跳。鑽進被窩,想到將要發生的事,我的臉火辣辣地燒起來……
當他解開我衣釦的時候,我猛地抓住多多的手,他問我怎麼了,我只是沉默不語。他看到我很不情願,放開了手,只是將我擁入懷中,我輕輕地閉上了眼睛。我分明感受到他的身體燥熱還有他的心跳狂亂。我語無倫次地說:“多多,我們回去吧,我們以後還要高考……”
錢多多緊緊地把我抱在懷裏,然後背對着我,默默地穿好衣服。
從旅社出來,皎潔的月光下,微風吹過池水,盪漾起一圈圈的漣漪,半個池塘的荷花,開的正豔,老槐樹在歡快地舞動,我知道它在爲我們沒有失去理智而高興。
後來,我們依舊牽着手在操場上散步、嬉笑,只是誰也不提那天的事。
轉眼到了元旦,我和錢多多、王文友一起到舞廳跳舞。晚上,他們又把我帶到酒吧去喝酒。半夜裏,我有些困了,在他們的勸說下,又喝了兩杯調製的雞尾酒。很快,我興奮了起來,不知爲什麼突然頭痛欲裂起來,身體卻不聽使喚,一直在隨着舞曲瘋狂地扭動。。。。。。
不知道扭了多久,父親出現在我眼前。我放肆地圍繞着他搖擺。他絕望地看着我,咬着牙狠狠打了我幾個耳光,隨即半拖半拉地把我帶了出去。我掙扎着,父親不肯鬆手,把我拖到不遠處的一條小巷子裏,石小鳳正在那裏等着。她一看見我,連忙將一件棉衣披在我的衣衫外面,同時焦急地問父親:“麗娟這是怎麼了?頭怎麼一直在擺動?”
父親把我扔在地上,聲音悲愴淒涼:“好象嗑藥了,這孩子完了。”父親到路口去攔出租車,石小鳳把我扶起來,幫我擦拭嘴角的血:“麗娟,你咋這樣傻呀!”我把頭扭向一旁。
回到家,石小鳳安頓我睡下,便和父親回房了。我頭疼得厲害,口渴得要命,便走到客廳去找水喝。黑暗中,我發現石小鳳端坐在沙發上。我沒理她,她卻一把抓住我端水杯的手:“麗娟,我知道你變成這個樣子是因爲我;你告訴我,我要怎麼做,你才能不這樣傷害自己?”
近在咫尺的距離,透過外面投射進來的斑駁的燈影,我看見了她臉上的淚水!倏地,一個報復的念頭涌上我的腦海,我脫口而出:“除非你不要自己的孩子!”
石小鳳的手飛快地抽回去,本能地護住自己的肚子,她是因爲不育才被前夫打走的呀,可想而知她有多麼渴望孩子!她喃喃地說“麗娟,他是你的弟弟或者妹妹呀!”我幾口把杯子裏的水吞下去“你不聽我的,我憑什麼聽你們的?”說完,我徑直回到自己房間。
三天後,石小鳳突然把我舅舅、姑姑、小叔叫來,她一改往日的卑微,聲音大而堅決:“今天我在這裏宣佈:爲了麗娟,這輩子我不要自己的孩子!不過小雪以後必須服從我的管教!”一邊說一邊從衣服口袋裏掏出人流病歷!父親十分震驚,緊接着淚如雨下!他揮手向我打來,石小鳳立即把我護在身後。
石小鳳的決絕之舉,震撼住了現場所有的人,大家都同意我以後由她管教!
從那以後,這個一向低眉順眼的保姆開始在我面前挺直了腰桿。她不讓我到學校住宿,每天理直氣壯地管束着我,她和我的每個任課老師建立起了電話聯繫,我有什麼風吹草動,她第一時間就會得到消息。每每我犯一點錯,她就讓我頭頂一摞書本,在院子裏罰站幾個小時。起住,我還反抗,但換來的是更加嚴厲的處罰,無奈之下我只有屈服。那種難堪和煎熬,讓我痛恨不已!我常常一邊接受處罰,一邊小聲詛咒。石小鳳回擊我:“爲了你,我捨棄了自己的孩子,你還有什麼不知足的?”她說這話時滿臉的仇恨,我一見只好噤聲。我更害怕的是,她的處罰總是得到父親的應和,甚至認爲力度太小!自從沒要那個孩子,父親對我的態度越來越嚴厲,越來越冷漠。在父親的支持下,石小鳳越發囂張。
不管怎麼樣,我依舊看不起這個大字不識一個的女人。但我讓她失去孩子,又不敢明目張膽反抗,我懼怕她層出不窮讓人丟臉的伎倆。有一次我抄同學作業老師告訴了她,她竟讓父親寫了一塊“我是小抄”的牌子,讓我舉着站在家屬院門口,讓路過行人在上面簽名,以示看過。
遇到這種無知野蠻的女人,我只好收斂自己發奮學習。在她的管束之下,我的成績一直保持班上前三名。
過去都是高考前填報志願,我不想報考本地院校,我只想遠離這個已被石小鳳完全操控的家,逃離這個讓人生厭又無可奈何的女人。我在填報志願時全部報的外地高校,後來被中國地質大學【武漢】錄取。
那年錢多多考取了南京金融學院,拿到錄取通知書的那天,他向我提出分手,不知道什麼緣由。站在學校的操場上,夜裏的天空灰濛濛的,涼涼的略帶淒冷,我在他面前,臉上全是不相信。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包煙,抖出一根,點燃,狠狠地吸了兩口,然後說道:“我到南京上學,畢業後肯定分配回原籍,而你卻選擇外地高校。我們以後不能夠在一起,還不如現在分手,大家都自由一點。”我紅着眼睛沒有說話,最後一次,我把他擁在懷裏,又一次,淚水滾進脖梗,冰冰的,涼涼的,就像我當時的心,再也沒有了溫度。
那一天我去了一家記不得名字的酒吧,我喝得很多。因爲我失戀了;我討厭被人騙,爲什麼錢多多要騙我呢?
酒精麻醉了我的大腦,有人遞給我一包東西,讓我試試,我不假思索就放進了嘴裏,在接下來的幾秒裏覺得身體在迅速興奮,似乎被火焰灼烤着,有種要發泄、要跳舞的衝動。於是我走進了舞池中央,瘋狂的舞動起來……
我不知道自己當時是多麼的過火。只知道突然之間我的雙腳離開了地面,一雙有力的手攔腰抱起了我,不顧我的拍打,扛着我走出了那間酒吧。
到了錢家,我被扔在一張皮椅上,頭還是陣陣的痛,可是已經清醒了很多。
在繚亂的煙霧中我看見了錢多多,他坐在一張充氣沙發上,斜叼着煙,迷亂的眼神,緊皺的眉,就象是一個流氓
“你不要管我!”我憤怒地說。
只是望了我一眼,用不屑的眼神。
錢多多換了支菸,叼在嘴裏,撥開堆滿雜物的桌子,找到一個一次性打火機打着了火,狠狠吸了一口。
“我們可以分手,但你不可以墮落!”
“自已都不是好人,怎麼說別人?”我說
“以後一個人不要去那種地方,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走。”我忙站起來,朝門口走去。
離開家庭以後,我象掙脫了牢籠的兔子一樣,在新的地方無拘無束地成長着。隨着距離和年齡的增長,我又恢復了以前對石小鳳的蔑視。
我打電話回家,只讓父親接,從來不跟她講話。有時父親不在家,我一聽是她的聲音,立刻就掛斷電話。
厄運就在這時候猙獰而來,1989年初,我經常流鼻血,高燒不退,到醫院一檢查,居然被查出患有急性淋巴細胞性白血病,而且由於我長期勞累,免疫力已徹底破壞,必須馬上做系統治療,否則隨時有生命危險。這突如其來的重擊把我一下子擊垮了!
一天晚上,我打電話給父親,告訴他我得了白血病。接到我的電話,父親故作平靜地說:“麗娟,不怕,我們馬上趕過去”。我小聲地嗯着,眼淚撲撲而下。
第二天晚上,父親、舅舅、姑姑、叔叔還有錢多多全部趕到我的病牀前,他們按照醫生的要求,爲我做骨髓配型。可惜的是,舅舅、姑姑、叔叔、錢多多的hla配型都達不到移植要求的4個點以上,而父親雖然達到要求,卻同時被查出是一名乙肝病毒攜帶者,一旦傳染給我會馬上引發急性乙肝,隨時會有生命危險。
親屬間配型失敗,只能等待骨髓庫配型,但希望十分渺茫。
這期間,我辦了休學手續,父親也停薪留職,一直在武漢照顧我。我們之間的話還是不多,但關係卻在朝夕相處中日益緩和。父親想帶我回南通治療,我拒絕了!在家鄉石小鳳肯定會去看望,我上大學後一直沒有給她打過電話,寒暑假也沒回家【學費、生活費都是父親匯來】,我不知道如何面對她。
病房裏有電話,人工轉接後也能撥打外面電話,父親經常與石小鳳通話,從話筒裏也能聽見她在問這問那。有一次,我小聲對父親說,我想跟她說幾句話。父親大聲說:“小鳳,麗娟想跟你說話。”小鳳可能太激動,她結結巴巴語無倫次地說“麗娟,你要多注意身體啊!”我嗯了一聲,電話突然斷線了。
六月份父親回家,姑姑替換父親來照顧我。兩個月後父親再次來時告訴我石小蘭又作了一個重大決定,她聽人說親姐弟間配型成功的機率最高,她打算生一個孩子,用嬰兒的臍帶血和我配型。我想說不用,但對生命的強烈渴望,卻讓我不想拒絕。我低聲說了一個“好”字,淚水禁不住洶湧而出!我想起多年前被我變相扼殺的那個孩子,如果他或者她在,說不定一切難題都迎刃而解!就在這一刻,我第一次對石小鳳感到愧疚!她該有多喜歡那個還不知道性別的小生命啊,而我用一句話將他【她】扼殺;而當她用一顆母親的心對待我這個忤逆的繼女時,我還給她的卻是頑固的仇視。
這一年,父親五十六了,石小鳳四十歲,我不知道他們經過怎樣的努力,一年後終於在我所住的醫院生下一個健康的男孩。經過配型,醫生興奮地告訴父親,hla吻合點高達十個,這意味着我可以進行成功率最高的全相合移植了。當父親把這個消息告訴我時,我的淚水再度潸然而下。我來到媽媽的產房,第一次清晰地減出了一聲“媽”,我想說聲對不起,卻被她制止了。她說我媽去世前叮囑她要好好照顧我和爸爸,她答應過媽媽,說到肯定要做到!
半個月後,我帶着感恩的心情被推進手術室。手術非常成功,經過半個多月的觀察和系統檢查,醫生說幾乎沒有排異,如果不出意外,我能在一年內痊癒。
我後來邊治療邊學習,1991年順利畢業。我本來可以留校任教,爲了照顧爸媽,我託人介紹來到南通港務局工作。錢多多正好也在南通某銀行工作,我們從小青梅竹馬,如今不過是重溫舊夢。第二年我們有了兒子。父親叫錢多多,兒子就叫錢余余。
有了多餘的錢,我們在南通買了房子,媽媽帶弟弟也幫我帶孩子。因爲孫子比兒子小,媽媽總是偏向孫子。我弟弟有時不服,媽媽對他說:“你是舅舅,長輩,跟外甥爭,不害羞嗎?”弟弟聽說自己是長輩,也就不跟我兒子爭了!
我兒子比弟弟小三歲,兩個人長得一模一樣。有時一家人上街,別人都以爲我兩個兒子,這時候我總要把弟弟單獨揪出來:“看好了,這是我弟弟!”
南通沒有人知道我媽是繼母,我也從來不對外人說。今天同學聚會我纔講出來,其實她就是我的親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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