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半是利誘
這事兒傳到正房的時候,年若逗弄旭哥兒的動作一頓,不管如何,不到四個月的孩子太過無辜,作爲一個感同身受的母親,她到底還是爲那個孩子覺得難過。
“三爺呢?”年若問道。
“曇哥兒昨晚就很兇險,三爺一直守在那邊。”綠綺小聲回道。
年若若無其事的逗着孩子,半晌又開口道,“給我找身素淨的衣裳,我過去看看。”
嚴格說起來,年若從來沒有主動找過顧氏,尤其在對方被邵元鬆接進府裏後她更是徹底打算放棄,所以斂華院她還是第一次踏足。
這是邵元鬆爲別的女人準備的院子……年若默默的在自己心上劃下一刀,讓疼痛提醒自己清醒。
剛進門就見邵元鬆急急忙忙的迎了出來,“水水,你怎麼來了?”
年若對他福了福道,“聽說二少爺出了事,妾過來看看。”
“不用你假好心!你這個賤/人!”顧氏忽然披頭散髮的從屋裏衝出來,似乎是瘋掉了:“不就是想來看我笑話麼?你這個……呃……”
她接下來的話被一隻大手掐住了脖子強行止住。
只見剛還一副慌張模樣的邵元鬆突然如煞神附體,一把掐住衝過來的顧氏的脖子,竟慢慢的凌空提了起來。
顧氏瘋狂的蹬着腿,雙手扳着邵元鬆的手,掙扎着想讓對方鬆手,眼睛瞪得要鼓出來,嘴裏發出含混的“嗬嗬”聲。
邵元鬆的手指反而捏緊,聲音猶如寒冰,“爺不介意你裝瘋賣傻,但敢對三奶奶不敬,找死!”
年若也被嚇住了,見顧氏整個臉都漲成了青紫色,似乎下一刻就要嚥氣的樣子,下意識的伸手去拽邵元鬆的袖子,聲音發顫,“三爺……”
邵元鬆察覺到年若的害怕,暗罵一聲,像丟垃圾一樣將顧氏甩在地上,轉身將年若抱在懷中輕柔的安撫,“不怕不怕,對不住,嚇着你了。”剛剛凶煞的模樣彷彿是幻覺。
“別怕,我這就把她處理了,”邵元鬆湊在年若耳邊輕聲道,“我答應過你的,讓她消失在我們的家……”
“你要殺了她麼?”年若輕聲問道,無論多久,她還是不習慣這個世界隨意殺人的規則……
邵元鬆收緊手臂,心中又難過起來,她的善良如此顯而易見,他上輩子到底是怎麼蒙了心?
“不會的。”邵元鬆道,“誰送她來的,我便把她送到誰那裏去……”直接殺了她可是太便宜她了,既然她是個棋子,就送還給下棋的人。
“大房?”年若愣了一下,大房如今還能容下顧氏?
“不是。”邵元松本來不想年若摻和這些事情,但她既然找過來了,必然是在掛心什麼,雖然她在打算做一個合格的妻子什麼都不問,那他就做個體貼的丈夫,什麼都告訴她好了!
打定主意後,邵元鬆攬了年若往屋裏去,打算繼續接下來的審問。
年若的目光卻不自覺的落在廂房那邊,那個剛剛夭折的孩子就在那裏……
邵元鬆見狀虛虛遮住她的眼睛道,“很快就會下葬,攤上這樣的父母,它早點離開也好。”
年若沒再說什麼,邵元鬆察覺到懷中身體的僵硬,然後改了主意。拉了她往外走,邊走邊吩咐銅寶,“把顧氏押去書房。”
顧氏剛止住撕心裂肺的咳嗽,剛剛鬼門關一遭的恐懼清楚的扯開了她一直不願意直視的猜測,她最害怕的局面出現了……
“你早就知道了……”顧氏趴在書房的地上,對上坐在上首的邵元鬆,沒有了惺惺作態的模樣,只有滿眼的恨意,所以她唯一的孩子才早早夭折!不,這樣想來,或許產後出血導致她一輩子都不能再有自己的孩子也是出自他手!
“恨我?”邵元鬆好笑的道,“說實話,我本沒打算要它的命,全交給你去養,隨你怎麼着。是你給它下了藥,也是你不顧它的身體折騰它……若要恨,哪個都比不過你這個親生的孃親吧……哦,對了,本來也許還有救,但是吳氏,它的親奶奶直接害死了它……”
“你果然早就知道了……”顧氏咬牙切齒的道,“若不是你刻意誤導我……”
“你想清楚再說話!”邵元鬆面色一沉,一腳踏在她的肩膀上,將她踩趴在地上,“只許你誤導我?不准我誤導你?”邵元鬆有冷冷的看着她,聲音如浸了寒冰“否則,你是怎麼來到我面前,怎麼進了邵家的門的?又怎麼能輕易傷害我的妻子!”因爲年若在身旁,邵元鬆一點都不想跟她多做糾纏,腳下的力道漸漸加重,“顧氏,你想清楚自己的處境,我就是要你的命理由都是現成的,而邵元樹現在根本就不關心你的死活……”
疼痛讓她回憶起剛剛被死亡支配的恐懼,蓋過了對孩子夭折的恨意,而且邵元鬆話中的意思,讓顧氏心底生出無限的寒意來……他似乎什麼都知道?包括她給他下藥,導致他再不能有孩子……
和自己的結果何其相似……所以,他早就開始在報復……
那他是不是連她從哪裏來的都知道……
想到這一點,顧氏顫抖着順從趴伏在地上,不敢在說話。
邵元鬆纔像覺得髒一樣放開腳。
半晌,顧氏卑微的開口,“您想讓我做什麼?”她要先活下去,這些仇才能報!
邵元鬆不得不佩服她的能屈能伸,但那又怎樣呢?這一輩子她都別想對他造成威脅了,“不是我想讓你做什麼,而是你能爲我做什麼,大房的事情已經解決了,託你的福,他們如今自顧不暇,對我造不成什麼困擾,而你……你覺得我留着你有什麼用處?”
顧氏捏緊拳頭,她要活下去,她必須要活下去,她所遭受的這些,她兒子的仇,她都要一點一點的討回來……
吳氏、吳珍、邵元樹、年氏、邵元鬆,你們都給我等着!顧氏咬牙想,當然,第一個就從把她找來的人開始:“是年茜專門找了我,按照你的喜好調/教了,也是她把我放在你的必經之路上……你們太過恩愛,她看不過眼……”
你看,有些人就是這麼無恥,從不想自己做了什麼,只把自己遭遇的不幸都遷怒在別人身上,然後又避開自己暫時惹不起的,開始找軟柿子捏……
年若猛然睜大眼睛,整個身體都發起抖來,不知是害怕還是氣憤,竟然是年茜!
邵元鬆無聲的握住她的手,希望給她一些安慰,別說年若了,若不是顧氏聯繫了年茜,就是的他都一直以爲顧氏是邵元樹找來的……
顧氏還在繼續,“後來您帶着邵元樹來介紹給我,他曾在京都見過我,知道我的底細,我還以爲計劃要失敗了,沒想到他並沒有告訴你,而是以此爲要挾,讓我聽他的。”
“也對,畢竟你雖不是頭牌,但在京都也算小有名氣。”邵元鬆冷笑,“落魄的千金小姐,顧嫣然?還是春芳樓的顧妙妙姑娘?”
顧氏瑟縮一下,對於他把自己底細全都打聽清楚的事情有些害怕,繼續小聲道,“後來有了孩子,他說有了更好的主意,我既可以進邵家,還可以保證以後孩子能繼承邵家二房的財產,做邵家二房的繼承人……”
所以邵家大房就慫恿着邵元鬆把人接近府裏,然後再合力除掉年若母子,雙方利益目標一致,所以一拍即合……
這就是顧氏和邵元樹合作的原因,不過這個已經不重要了,邵家大房如今已經成了死局,就看他的心情,只要敢惹他不開心,吳珍的身世一揭,保管大房人仰馬翻,再無恢復元氣的可能。
重點自然是年茜……
“若三爺想報仇,想找罪魁禍首的麻煩,我可以去賀府……”
等邵元鬆送走顧氏回到若水齋時,天色已經晚了,就見年若抱着旭哥兒在椅子上盯着燭火發呆。
邵元鬆俯身親了親旭哥兒,又摸了摸年若的臉頰輕聲道,“在想什麼?”
年若驚醒過來,下意識的道,“年茜……”所以,其實把自己陷入危險境地,甚至差點把整個邵家二房毀掉的罪魁禍首竟然是她自己麼?
邵元鬆不知道年若在想什麼,但是看她難過中帶着自責的表情便知道不是什麼好事,許是鑽了牛角尖也未可知。
邵元鬆把睡着的旭哥兒抱起來交給奶孃帶去睡覺,回身單膝跪在年若面前,握住她的手,仰頭迎着她驚詫的目光道,“年茜固然可惡,可最錯的人是我,是我忘記了答應過你的事情,是我違背了我們的誓言,也是我沒有信任你,所以才讓顧氏和大房有了可乘之機……”
“水水,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邵元鬆傾身抱住年若纖細的腰身,“當我知道了他們的計劃時,你已經半隻腳踏如鬼門關,想到你會死,瓊姐兒和旭哥兒沒了庇護……我回想往日的一切,恨不得殺了自己……”
“是我的糊塗和平庸讓整個邵家都陷入險境。所以我發誓要改變,我不要再跟以前一樣渾渾噩噩,守着父母留下來的財富過日子,我要讓所有敢傷害我們的人都有去無回!”邵元鬆堅定的表着決心,然後從年若懷中仰起頭,“而你,就是我今後一直努力的動力!請你一直在我身邊看着我,繼續幫我好不好?”
“當然,爲了表示我的誠意,”邵元鬆微微笑起來,“我想辦法把你的姨娘接出來,好不好?”
他承認他卑鄙,用年若最在乎的人來牽制她,可他寧願自己親自牽制她,而不是讓年府那邊面甜心苦的周氏和心胸狹窄的年茜!
上輩子年若之所以能拱手讓出嫁妝,也是爲了換取生母的生機,可惜,謝姨娘早就被周氏毀了底子,沒跟着他們生活幾年就去世了……
“真的嗎?”年若的聲音發顫,想起自從出嫁後就再沒見過的生母,眼中不自覺的蓄了淚,這個條件太過誘人,即使對面有陷阱,她也願意去趟。
邵元鬆伸手扣住她的後腦,吻去她眼角的溼潤,溫柔又鄭重的道,“真的。雖然不能一下子就接出來,但我慢慢努力,總會有法子……”
……
這一晚,邵元鬆的在年若房裏的陣地,終於從塌上挪到了牀上……
雖然他還什麼都不能做,但能夠和嬌妻躺在一張牀上入睡已經是非常大的進步。
導致他興奮了大半夜都還沒睡着,一直側身看着年若的……背影。
不過即便如此也足夠他開心了,烏髮的馨香近在鼻尖,柔軟的嬌/軀觸手可及……
興奮傳至全身,上輩子至今旱了二十多年的老男人理所當然的ying了……
邵元鬆喉頭不斷滾動,到底不敢打擾年若,小心翼翼的探身去夠牀邊杌子上放着的茶盞。
這些天年若有些上火,晚上睡覺時牀邊的杌子上都會備着涼茶。
爲了不驚醒睡在外側的年若,邵元鬆只得伸直了胳膊努力去夠……還差一點……
就在這時,他一直以爲正在熟睡的年若忽然伸出手……
邵元鬆心中一喜,原來她一也和他一樣?也心緒不寧?也在關心他?
邵元鬆雀躍的想着,就見那隻柔嫩的手碰到杯子後,輕輕一推,將杯子推到更遠的地方,然後又縮回了被子裏……
邵元鬆:……
所以,這是反應過來他的半利誘式的爬/牀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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