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比你有才
李獻若是聽到這話,定然會說自己壓根就沒想這麼多,當時就是熱血一涌,腦海中閃過大宋屈辱的歷史,便情不自禁的衝着曹利用咆哮。
“太后。”
一個內侍進來,“定遠侯出了宮城,曹侍中擠兌他,讓他收武人爲弟子,他真收了一個。”
嘖!
太后無奈的道:“定遠侯不乏狡黠,爲何不肯尋個由頭避開此事?收個武人爲弟子,很好聽嗎?”
……
“你叫狄青?”李獻一怔。
“是。小人狄青。”
十五歲的狄青年少,但卻俊美的令人爲之側目。
李獻招手叫來帶隊的官員,說先帶狄青回家拜師,回頭令他去軍中報道。
“侯爺只管帶着去,回不回來不打緊。”官員方纔已經打聽到了眼前這位年輕人的身份,恨不能找個由頭結交。
太后欽定的輔佐官家的臣子,未來的宰輔職位當仁不讓。且官家看重,飛黃騰達只是等閒。
一個人犯罷了,被定遠侯看中了收爲弟子,難道誰會質疑不成?
連曹利用都是一臉看戲的陰沉模樣,就等着看李獻的笑話。誰在這個時候阻撓李獻收徒,曹利用能和他不共戴天。
定遠侯收弟子了!
消息不脛而走。
“是個發配的人犯。”
“是個賊配軍。”
外面議論紛紛時,李獻帶着狄青回到了家中。
杏花見到俊美的不像話的狄青,臉騰的一下就紅了。
李獻讓杏花搬了一張自己令人打造的椅子出來,坐下後,對狄青頷首。
拜師吧!
狄青窘迫的道:“小人並未……有束脩。”
“我這一門學問非同尋常,自然無需那些繁文縟節。”
狄青心中一喜,跪下叩首,“狄青拜見恩師。”
李獻微笑,“即日起,你便是我的弟子。軍中你還是要去,操練不可少……”
見狄青眼中閃過不解之色,李獻笑道:“我這一門從不低看武人,在爲師眼中,文武並無高下之分。從今日起,你每三日來一趟家中學習,平時在軍中操練不可懈怠。不過有一條,若是我聽聞你藉着我的名頭在軍中耍威風……”
“弟子不敢!”狄青此刻還不知曉先生的具體情況,滿頭霧水,心想先生的名頭在軍中很響亮嗎?
晚些,他獨自去軍中報道。
隨後被帶到了一間值房內,上首的將領擡眸看着他,“狄青,毆傷鄉人被髮配汴京從軍。”
“是!”狄青低頭。
“十五歲,便能毆打一羣鄉人……”將領看看左右,笑道:“這份悍勇可不正是天生的武人?”
“是啊!”衆人附和。
狄青愕然發現大夥兒看向自己的目光都很是友善,心道這是爲何?
“定遠侯如何交代的?”將領問道。
“先生讓小人每三日去家中一趟,好教授小人。”狄青說道。
將領撫須,更爲滿意,“如此,你每三日便去一趟。另外,定遠侯若是有事,你可告假去服侍。老夫在此告誡你……”
狄青束手而立。
將領沉聲道:“被定遠侯收爲弟子,這是你的福分。是福分,就該珍惜。若是被定遠侯厭棄了,老夫自然會教你做人!”
“是!”
狄青滿頭霧水被帶出去,卻不知自己這番優待是爲何。
他隱隱約約知曉是因爲先生。
可先生是做了什麼,令軍中將領對他如此友善,以至於自己跟着沾光。
……
“你那番話會成爲自己的標籤。”
王曾來到了李家,抱着來福和李獻在院子裏踱步。
“此刻你並未掌控權力,且並未摻合朝政,故而那些人只是心中不滿。除非你此生在朝堂再無寸進,否則當你每進一步時,那些人便會越發忌憚你,會給你使絆子……後悔了嗎?”
王曾笑道。
李獻搖頭,“若是做事連良心都要拋開,那麼此事不做也罷。”
“如此,方是老夫欣賞的那個李國安!”王曾微笑,摸摸來福的狗頭,“老夫也是士大夫,可大宋當下的局面卻令老夫不安。國中憂患重重,官家年少,北遼在虎視眈眈,西北党項李氏反覆無常……
這個局面,正如你所說,難道靠着嘴皮子去說服那些強敵?最終還得要靠武人去流血。”
“既然要靠武人去流血,就不該壓制太過。”李獻譏誚的道:“那些士大夫既想武人爲自己,爲大宋流血犧牲,又想讓他們爲奴爲婢,這是腦子出了問題嗎?”
“大概吧!”王曾苦笑,“這等話以後少說。”
老王走了,李獻在書房整理了一番自己的知識結構,準備教授狄青。
那可是大宋的絕世名將啊!
交趾發難,邊疆屢戰屢敗之際,正是狄青力挽狂瀾。
隨後,他以武人之身執掌樞密院,開創了一個先河。可士大夫們卻無法坐視,源源不斷的攻擊令狄青亂了陣腳,最終冤屈憋屈而死。
我來!
這一切便不會發生!
李獻放下毛筆,看着自己擬定的課程,微笑道:“一個更厲害的絕世名將,那些異族可會顫慄嗎?”
“汪汪汪!”來福在外面狂吠。
是孫奭令人來邀請他去做客。
“阿郎說聽聞了侯爺今日一番話後,心中有些不安,便在家中設宴,請侯爺前往。”
李獻趕到時,孫家高朋滿座。
“定遠侯來了。”孫奭擡頭,起身道:“定遠侯安坐。”
在場的二十餘人都在看着李獻,目光中蘊含的東西大多相似。
酒菜上來,李獻也不客氣,先吃了個半飽。
有人微笑道:“定遠侯的胃口,倒是讓老夫想到了武人,同樣的狼吞虎嚥,哎!老夫這話卻不妥,把定遠侯比作了那等賊配軍。”
“子雄!”孫奭蹙眉,覺得此人太過了些。
李獻喝了一口酒水,“飯菜準備來何用?看?明明自己飢腸轆轆,卻要裝模作樣。進食只是維繫身體所需,有人餓了,想喫快些,有人矜持,把進食當做是炫耀自己所謂貴族氣息的工具,各取所需罷了。怎地,不妥?”
這人說話太尖銳了,什麼炫耀所謂的貴族氣息,令人不舒服。
“往上數數百年,在座大多人的祖輩都是普通人,喫飯也是狼吞虎嚥。怎地,一朝洗腳上岸,便嫌棄自己的祖宗了?”
這話!
那人面色漲紅,卻無從辯駁。
漢人最崇敬的便是祖宗,誰敢置喙這番話,便是褻瀆自己的祖宗。
關鍵是,李獻一番話若有若無的,把自己和那人的祖宗並列。
我是你祖宗!
被人罵了還不能還嘴,那人一口老血忍不住,起身告退。
李獻緩緩看向衆人,“武人爲何進食快?只因戰事如火,每一瞬都珍貴無比。故而軍中不會給你慢條斯理進食的機會。在平日裏就要如此。這是以練代戰。”
武人們在枕戈待旦,可你等卻在一旁冷嘲熱諷。
孫奭心中嘆息,心想那個蠢貨還真是自取其辱啊!
他舉杯,“諸位,滿飲此杯。”
李獻知曉今日孫奭邀請自己來的緣故,不外乎便是覺得自己在朝中的那番話刺痛了士大夫們。老孫對自己印象不錯,算是不打不相識,設宴想爲自己緩頰。
而這羣士大夫們卻認爲老孫是安排他來致歉的,故而趾高氣昂。
心中不屑之極的李獻依舊只顧着喝酒喫菜,心中想着趙禎當下的局面。
歷史上趙禎此刻依舊和個小學生差不多,每日讀書,觀政……所謂觀政,就是抱着笏板旁觀太后和宰輔們處置政事,他只有看的份。
而今卻不同了,在太后還重視這份母子情義時,李獻突然插手,讓太后開了一道口子。
這道口子一旦開了,就無法關閉……帝王的屬性也不允許誰來關閉這道口子。
但趙禎的性子太過軟弱了些,也就是太過善良了些。若此刻無太后執掌朝政,李獻敢打賭,帝王威嚴將會從未有過的微弱。
主少國疑,弄不好前唐末年的慘劇就會發生。帝王淪爲臣子和宦官的玩物。
所以,他在尉氏處置馬友時,就是抱着這個想法,拆掉了太后和趙禎之間的一顆暗雷。
他在思索,那些人在觥籌交錯,有人喝多了,走到李獻身前,舉杯道:“治理天下靠的是學問,而非拳腳刀槍。定遠侯以爲可對?”
孫奭撫須看着李獻,老頭希望李獻能暫且低個頭,如此,士大夫們自然不會和他斤斤計較。
李獻也知道,可一旦他低頭,從此,再無顏面爲武人說話。
而且,這些人也配他低頭?
李獻目光淡漠。
“你可比我有才?”
那人愕然,想到了李獻的那首水調歌頭,只能憋屈搖頭。
“我比你有才,依舊認爲武人不可壓制太過,那麼,你憑何置喙我的話?”
“你!”這人指着李獻,氣得滿面漲紅。
話不投機……李獻起身,對孫奭頷首,“得罪了,告辭。”
外面,一個內侍在等候。
“太狂妄了!”
“無禮至極!”
裏面嘈雜,內侍近前低聲道:“官家令咱來傳話,有人舉報劉從德貪腐,挪用公帑。太后震怒。”
劉從德?
李獻腦子裏轉了一下,那不是太后寵愛的不像話的劉美的長子嗎?
這是,要地震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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