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出氣,忘機

作者:午睡的小魚
定遠侯家失火了。

  “說是定遠侯夜裏看書忘了吹滅蠟燭,蠟燭燒到最後引燃了紙張。幸而及時發現,只燒了個邊角,今日便能補好。”

  傳話的內侍一臉欽佩,覺得定遠侯已然功成名就,還能這般秉燭夜讀,難怪能有如斯才華。

  可皇城司的人帶來的是另一個說法。

  “是有人縱火,巡檢司的人趕到,被定遠侯擋住。人犯沒給巡檢司的人,而是給了咱們。”

  “是誰?”太后平靜的問道。

  “說是一個道士。”

  太后擺擺手,皇城司的人告退。

  楊太妃正好也在,她嘆道:“定遠侯爲何撒謊?”

  太后默然。

  楊太妃思忖許久,“難道是難爲情?”

  太后搖頭。

  “那是爲何?”楊太妃不解。

  “他是怕老身爲難!”

  ……

  太后堅持齋醮,覺着靜賢等人能與上天溝通,若是外界得知靜賢等人因齋醮之事被定遠侯斷了,派人去定遠侯家縱火。

  外界會怎麼想?

  這是能和上天溝通的高人?

  太后眼瞎了!

  還垂個什麼簾啊!

  楊太妃驚訝,“這是……”

  “小子這是擔心老身沒臉見人嗎?”太后冷冷的道:“老身經歷過更爲兇險之事。”

  “定遠侯多事了。”楊太妃最是崇拜太后,拼命點頭。

  太后淡淡的問道:“定遠侯多久沒來拜見老身了?”

  羅崇勳恭謹的道:“三日了。”

  “無禮!”太后威嚴的道。

  “是。”

  隨即,宮中有人去呵斥定遠侯。

  滿頭霧水的定遠侯隨即進宮,滿頭霧水的陪太后用了一頓飯。

  席間,太后打破了食不言的規矩,痛斥定遠侯快二十歲依舊沒成婚的混賬。定遠侯面如土色,發誓自己定然會找一個賢妻,馬上就去找。

  太后說給他三個月,找不到就別怪老身出手。

  定遠侯接着去見了官家,趴在牀榻上的官家竟然幸災樂禍的大笑。

  “和大娘娘做親戚吧!”

  “做夢!”

  李獻寧可打一輩子光棍,也絕不娶太后的孃家人。

  只需想想劉從德的那張臉,李獻就覺得夠了。

  “定遠侯!”

  宮門外,劉從德正準備求見太后。

  這廝進宮和回家一樣隨意,這是大宋獨一份。此刻見到和自己一般隨意的李獻,不禁心中發酸。

  “劉郎君。”李獻打個哈哈。

  說實話,劉從德不算醜,李獻幻想了一下把這張臉換到一個女子脖頸上,頓時寧可披髮出家。

  劉從德進宮哭窮,往日一旦如此,太后便會賞賜一筆巨財。可今日卻得了一個字。

  “滾!”

  劉從德不解親愛的姑母爲何對自己如此冷漠,一問,先前定遠侯惹了姑母,被姑母一頓痛斥,掩面而去。

  原來如此。

  劉從德大笑而去,回家設宴慶賀。

  李獻回到家中,王賀主動請纓,“郎君,那道人縱火,豈可讓他逍遙?小人願追殺此人。”

  李獻搖頭,突然問了個不相干的問題,“王賀,人心是肉長的吧?”

  王賀默然。

  “官家被我逼着斷了齋醮,大不孝。太后不會猜不到我在其中的作用,但太后卻選擇了收拾官家,放過了我。人不能太自私……”

  ……

  靜賢就在汴京城中的道觀裏修行。

  每日做做早課,修煉一番,便是一日的事了了。

  一個道人來尋他,“師兄,定遠侯家昨夜起火,不過被撲滅了。”

  “蠢貨!”靜賢罵道:“讓你等尋個可靠之人去動手,這便是可靠之人?”

  道人笑道:“不過定遠侯家傳來消息,說是夜間未曾吹滅書房的蠟燭,點燃了書房,如此,我等無事。”

  靜賢心中一凜,“他遮掩此事,若隨後對我等動手,誰能猜到是他?小心,令人去盯着他!”

  叩叩叩!

  有人敲門。

  道人過去開門,“你等是……”

  “皇城司親事官沈從,我等奉命而來!靜賢何在?”

  呯!

  靜賢撞破了後窗逃竄。

  可窗戶下卻有一張大網,幾個皇城司的好手一拉,就把他包裹在裏面。

  沈從過來,靜賢嘶聲道:“爲何拿貧道?”

  “誰讓你得罪了太后?”

  “貧道發誓並未得罪太后,貧道對太后恭謹有加,是不是弄錯了?一定是……”

  “把他們弄去沙門島!”沈從回身,眉間多了煞氣,“那地兒,去了就別想回來,一路走好。”

  斜對面的大樹上,一個黑影靜靜的看着這一幕,等皇城司的人走後,他才悄然下樹,一路回到了李家。

  躺在牀上,王賀輕聲道:“那個老太婆,竟然爲郎君出氣,奇怪。”

  太后是在第二日起牀後得知的消息。

  今日議事,王欽若口若懸河拍了太后半晌馬屁,往日太后會愜意,可今日卻看着頗爲冷漠。

  莫非老夫今日的用詞不妥?

  王欽若不解。

  議事完畢,太后去看了官家。

  “你覺着定遠侯會是忠臣,還是什麼?”

  捂着屁股的官家一怔,想了想,“大娘娘,他不會做忠臣。”

  “爲何?”

  “我感知到了些。若是我把他當臣子,他定然會離我遠遠的。”

  “嗯?”

  “他不屑於向任何人低頭,大娘娘,您別讓他低頭可好?”

  “那麼,什麼能打動他?”

  趙禎幾乎沒想,“真誠。”

  “真誠嗎!”

  太后起身,“官家還要躺到幾時?”

  “大娘娘,我依舊不良於行。”

  “拿家法來。”

  “我好了,我全好了……”

  宮中熱鬧非凡,李獻家也是如此,不過卻是狄青在練武。

  一杆長槍被狄青使的出神入化,杏花在邊上拍手叫好,李獻問王賀,“如何?”

  “是戰陣的功夫。”王賀說道。

  “他才進軍中不過月餘。”李獻微笑。

  “那便是天才。”王賀見識過天才,死於亂箭之下。在他看來,天才要想出人頭地,還得看老天爺給不給臉。

  “大宋最出色的天才!”

  狄青練完槍法,認真請先生點評。

  “不錯,令人眼花繚亂。”不通槍法的先生板着臉誇讚道。

  “狗賊,可是你妖言惑衆!”這時外面突然嘈雜。

  有人踹門,呯的一聲,大門被踹開。

  一個道人閃現。

  飛塵中,槍影突然出現在了他的胸前,道士大駭,身形疾退。可長槍卻如影隨形,跟着他直至李家對面的牆壁。

  呯!

  道士撞上了牆壁,退無可退,喊道:“救我!”

  “狄青!”

  隨着這聲喊,槍影停在了道士的咽喉之上,槍尖冰冷,令道士不敢移動半分。

  他仔細看去,就見一個少年手持長槍,眼中有殺機。

  李獻走了出來,見幾個道士在邊上憤憤不平。

  “定遠侯,你向太后進讒言,以至於靜賢道長被流放沙門島,你不得好死!”一個道人說道。

  流放沙門島?

  李獻心中一怔,不動聲色的道:“王賀,和巡檢司的人溝通。”

  王賀問道:“如何處置。”

  “讓他們秉公處置。”

  踹壞當朝定遠侯家的大門,這可不是賠錢就能解決的。

  晚些,消息傳遍了百官和權貴圈。

  等汴京城中有名的老道長忘機去了老鴉巷時,曹利用不禁笑了,“忘機纔是真正的高人,和他比起來,靜賢只是個小丑罷了。這下,李獻有難了。”

  正準備出遊弄掉一身晦氣的李獻被一個老道人堵在家門口。

  “貧道忘機。”老道人面頰消瘦,肌膚微黑,但一雙眸子卻黑白分明,而且黑多白少,比絕大部分年輕人都有神。

  “道長此來……”李獻蹙眉。

  “聽聞定遠侯對我道家有些看法,老道來此,是想與定遠侯分說分說。”

  杏花輕聲道:“郎君,老道長很有名呢!”

  隨即二人入內。

  “就在樹下吧!”忘機走到樹下,隨意坐下。

  來福在老道士的腳邊轉來轉去,卻搖着尾巴,很是難得。

  李獻坐下,忘機開口,“老道出家多年,剛開始也曾心猿意馬,難以平靜。夜深人靜時,也曾多次捫心自問,如此歲月可能煎熬?”

  出家人也是凡人,凡人有的七情六慾他們都有。真正能勘破世情的鳳毛麟角,那纔是真正的高人。

  李獻譏誚的道:“所謂陶然忘機,可道長所爲何來?道家的名聲?還是道統。既然出了家,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俗世中的名聲有何益?我聽聞執着乃是修行的第一關卡。名利慾望,酒色財氣,道長可曾勘破?”

  “名利慾望於老道而言不過是過眼煙雲……”

  “竊以爲,人只要還在喫喝拉撒,便免不了貪嗔,道長以爲然否?”

  辯駁在深入……

  外面,不少人在等候消息。

  “忘機在汴京方外德高望重,與諸多名士交好,一旦他佔據上風,那小子將會焦頭爛額,寸步難行!”

  曹利用在家喝酒,眸中多了笑意,“有人說,你若有德,遇到不平事無需自行出手,上天自然會收拾那等小人。往日老夫不信,今日方知此乃至理。”

  晚些,一個家僕飛也似的衝進來,“阿郎,忘機老道長出來了。”

  “他說了什麼?”曹利用問道。

  家僕說道:“他說,能與定遠侯交流,對自己的修行大有裨益。”

  ……

  “師父爲何對那李獻如此客氣?”

  幾個弟子護着忘機出了老鴉巷,一人忍不住問道。

  忘機不說話,直至過了第一座橋,抹了一把額頭,彷彿是心有餘悸般的道:

  “貧道這些年與人辯駁過多次,可從未見過誰這般犀利。定遠侯不與貧道辯駁道家長短,而是直指人心幽暗處,令貧道脊背汗溼。”

  “師父修行多年,難道還能被他動搖了心神不成?”弟子不解。

  忘機站定,回首看着老鴉巷。

  點頭,“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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