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你想要什麼

作者:午睡的小魚
慶州城。

  知州黃定不滿的道:“桑慶陽等人頻繁來打聽戰況,令人煩不勝煩。”

  王耀笑道:“樞密院管着咱們的衣食住行,不可得罪,知州還得忍忍。”

  “援軍還有多遠?”黃定問道。

  “兩日路程。”王耀在看着地圖。

  “催促。”黃定伸手指着地圖上的柔遠砦,“定遠侯統軍五千,加上柔遠砦的七千人馬,一萬二。李德明統軍三萬,按理,固守不成問題。”

  “柔遠砦不夠堅固。”王耀搖頭,“若是李德明傾力攻打,很難說。再有,此刻秋高馬肥,若是李德明調集大軍……”

  “所以要催促援軍趕緊。”黃定聽到了腳步聲,擡頭見是桑慶陽,眼中閃過不耐煩之色,旋即起身笑道:“桑承旨。”

  “可有定遠侯的戰況?”楊越來問的多了,惹人煩。所以桑慶陽也只能親自出馬。

  “尚無。”

  桑慶陽走過來,見地圖上柔遠砦的那個點被指甲劃出了深痕,心中不禁暗喜。

  唯有焦慮不安,纔會如此……他也有這個習慣。

  隨即他探問了一番,黃定也沒有遮掩說了自己的擔心。

  桑慶陽心滿意足的告辭。

  走到州衙大門外,就見一騎飛也似的疾馳而來,在他的側面下馬。

  一個隨從上前,低聲道:“汴京那邊來人了。”

  “誰的人?”桑慶陽回頭看着騎士衝進州衙。

  “官家的人,大概是擔心定遠侯,很是急切的向楊主事詢問……”隨從笑道。

  “每個人的命運早已被上天安排好了,擔心,無濟於事。”桑慶陽嘆氣,“罷了,老夫對陛下不恭。”

  隨從笑道:“可陛下遠在汴京,聽不見。”

  “快馬告知侍中,就說戰事膠着,老夫在慶州城籌謀,定然不負侍中重託。”

  “大捷!”

  裏面突然爆發出一聲歡呼。

  桑慶陽一怔,突然一股不好的預感涌上心頭,“不會是……”

  一個激越的聲音在州衙內響起。

  “定遠侯以精銳突襲西賊戰馬,西賊救援時,定遠侯以主力出擊牽制。西賊無奈敗退。第三日敵軍持續攻打無果,是夜,定遠侯以一千勇士夜襲西賊大營,親自率軍隨後掩殺,西賊大敗而退……”

  州衙內安靜了一瞬。

  接着,歡呼聲震耳欲聾。

  “萬勝!”

  “萬勝!”

  “萬勝!”

  桑慶陽的身體搖晃了一下,隨即微笑道:“定遠侯大捷了嗎?可喜可賀。來人,準備酒菜,我等同慶,哈哈哈哈!”

  ……

  戰後的柔遠砦難得的安寧。

  李獻走上山頭,不遠處柔水河緩緩流淌,與小西溝水交匯。

  此後,西夏不斷攻打柔遠砦,以及周邊的白豹城、大順城。多少好男兒戰死沙場,可死後卻籍籍無名。

  他第一次感受到了這個時代的蒼涼。

  “先生。”文彥博來了,短短數日,他看着成熟了許多。

  “寬夫。”李獻指着西夏方向說道:“這個天下,靠文人的一張嘴皮子沒法平定。要想讓大宋長治久安,唯有整軍備戰。可士大夫們不知是在前唐時被武人羞辱過甚還是什麼,恨不能把武人一棍子打死,或是把他們當做是奴婢。”

  他回身看着文彥博,“我的弟子,不可輕視武人,否則當自去!”

  文彥博點頭,“弟子往日,輕浮了。”

  “當整個大宋的士大夫們都把羞辱武人當做是樂事,當做是時尚之舉時,寬夫,這個大宋,不亡沒有天理!”

  李獻拍拍他的肩膀,文彥博說道:“先生,可武人桀驁,前唐時的教訓還在。”

  從唐玄宗後期開始武人一直在主宰中原,教訓是很深刻。

  “我們每日喫的飯食都會損及身體,難道就因爲如此,我們便要絕食嗎?”李獻微笑道:“寬夫,世間沒有永遠不倒的王朝。武人的跋扈,可以用別的法子來限制。”

  “能嗎?”文彥博有些茫然。

  “我說了,能!”李獻堅定的就像是自己預見到了那一幕。

  一騎到來,帶來了消息。

  “李德明派來了使者。”

  “在何處?”李獻問道。

  “在城中。”

  “想讓本侯去見他?誰給他的面子。”李獻冷冷的道:“讓他來此處!”

  可接見使者不該是城中嗎?

  使者正在和楊承吉說着話,聞訊愕然,“定遠侯是要羞辱我嗎?”

  來人想到李獻的話,微笑道:“是。不過侯爺說了,沒人強留你。”

  使者面色漲紅,幾度作勢要走,最終卻跟着去了。

  身後,楊承吉嘆道:“老子看整個朝中,唯有定遠侯能制住党項人。”

  山頭上,王賀等人搬來了石塊,李獻坐下,看着爬上來的使者,問道:“李德明有何話說?”

  使者行禮,“大王說,定遠侯挑釁大夏,他當行文汴京,問問官家,是否要與大夏開戰。”

  這等威脅每年不來幾次就不是李德明。

  至於什麼大王,那是北遼封的,可很神奇的是,大宋壓根不介意。

  甚至每年李氏都會侵襲大宋西北,從數次到數十次不等。與此同時,大宋君臣依舊把李氏當做是順臣。

  這種神奇的自我欺騙直至李元昊稱帝才結束。

  每年李德明都會叫囂,都會威脅,目的是造勢,外加要好處。

  每年大宋上下都會安撫李氏,都會給數量不等的賞賜。

  至於李氏的威脅,文官們總是和稀泥,只求把事兒平息。

  所以,使者昂着頭,等着這位侯爺開口和稀泥。

  李獻看着他,伸出食指擺動,“告訴李德明。”

  使者站直身體。

  “他要戰,那便戰!”

  ……

  西北的秋意比汴京更深,樹上的葉子泛黃的令李獻想到了菊花。

  使者走了,臨走之前留下威脅,李獻乾脆令人把他丟了出去。

  這一系列言行看的楊承吉等人目瞪口呆。

  消息傳到慶州後,州衙裏再度歡呼。

  但桑慶陽卻在幸災樂禍,“他這是在破壞大宋的國策,等着,有他的好果子喫!”

  桑慶陽擔心再不動的話,回去會被彈劾,於是帶着人趕赴柔遠砦。

  李獻正在喫果子。

  果子有些酸,不過回甜。

  他已經身處柔遠砦之外八十餘里。

  前方有羊羣,在碧藍的天空下,就像是雲朵般的緩緩移動。

  “侯爺,這是端獻族的牧人。”範集介紹道。

  端獻族是党項一員,規模不小。不過端獻族的族長在去年被李德明幹掉了,罪名是在與吐蕃人的征戰中失利。

  老族長的幾個兒子爭奪繼承權,殺紅了眼,最終同歸於盡,反而成全了女兒梁沫。

  “侯爺,莫要小覷了梁沫。”範集說道:“有人說她的兄長們自相殘殺便是她的手筆。”

  “倒是有趣。”李獻看到了遠遠而來的一隊騎兵。

  騎兵們很懂規矩,在百步外便把騎弓背在背上,如此取用很麻煩。

  隨即,爲首的將領下馬走過來,行禮。

  “見過尊貴的定遠侯。”

  “端獻族的人?”李獻在馬背上居高臨下的問道。

  “是,奉族長之命而來。”將領擡頭,“族長想請侯爺去做客,不知侯爺可敢去?”

  範集給了李獻一個眼色。

  李獻頷首,“帶路!”

  文彥博過來,低聲道:“先生,那梁沫兇殘狡黠,此去危險。”

  “皇城司說,自從接掌了端獻族後,梁沫便疏離了李氏。此次他們能靠攏柔遠砦放牧,便是一個姿態。寬夫,記住了,兵法是什麼?人心。人心被什麼驅使?利益!”

  此刻,梁沫和大宋有了利益,李獻需要做的是再加一把火,把這個大族從李氏陣營中拉出來。

  做成了,這將是大宋給李德明的一巴掌。

  想來,這一巴掌的聲音會傳到汴京。

  文彥博眼中閃過異彩,“弟子謹受教。”

  狄青一直很沉默寡言,此刻輕聲道:“這便是先生說的,兵法,從不復雜,複雜的是人心。”

  李獻就帶着數十騎出發了。

  第二日的上午,他看到了恍若無邊白雲的羊羣,以及羊羣之前的少女。

  十六歲,在他的那個時代是少女,但在這個時代,許多十六歲的少女做了母親。

  羊羣之前,梳着許多小辮子,臉頰微豐,雙眸恍若長空般清爽的少女有些不熟悉的福身,“梁沫見過尊貴的定遠侯。”

  李獻下馬,“梁族長遠來,我有失遠迎。”

  隨即,端獻族的人紮好了帳篷,梁沫拍拍手,樂師和舞女神奇的出現了。

  梁沫的身後站着一排貴族,大多年輕。

  那些年輕人看向李獻的眼神中都帶着桀驁,甚至是挑釁。

  “恭喜侯爺擊退李德明。”梁沫熟練的端起酒碗,一飲而盡。

  李獻也喝了,覺得酒水差些意思。

  “大宋此後與李德明如何相處?”梁沫直截了當的問道。

  “打中有和,和中有打,打打和和。”這是此後大宋和李氏的發展歷史,直至李元昊稱帝后也是如此。

  “精闢!”梁沫讚許的道:“侯爺並未敷衍我。那麼,侯爺此來可是爲了端獻一族嗎?”

  李獻點頭,梁沫問道:“侯爺能給我什麼?”

  “和平!”李獻平靜的道。

  “大言不慚!”一個年輕貴族走出來,指着李獻,剛想發聲。

  “王賀!”李獻淡淡的道。

  “郎君!”王賀上前。

  “讓他閉嘴!”李獻指指年輕貴族。

  呼!

  梁沫只覺得身邊有人影閃過,風吹拂中,呯的一聲,年輕貴族倒在了她的身側。

  坐在對面的李獻微笑道:“你想要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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