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失敗,爲了羅馬
宮中的建築羣一部分來自於前朝,後續陸陸續續的修建了些。直至當年趙元儼的侍女一把火差點把宮中燒爲白地,先帝這才下定決心大修了一次。
這次大修花費不小,不過先帝是個喜歡花錢的性子,只要他覺得喜歡,當掉褲子都沒問題。
有人說重修的皇宮很漂亮,但大部分宮殿先帝都從未進去過。
正如同那些年他孜孜不倦和上天溝通,但上天屁都沒給他一個。但先帝是個倔的,你不給朕,朕難道不會造假嗎?
於是什麼天書,什麼祥瑞紛至沓來,一時間,彷彿天下神靈齊聚大宋。神靈下凡,按理這是大大的好事兒,神靈吐口唾沫便是甘露,能讓大宋一百年不受旱災……
可神靈下凡至今,好處沒見着,各地造反的規模卻越來越大,次數越來越多。
寢宮大概是帝王使用的最頻繁的地方,每日都要用一次。當然,男主人不變,身邊的女人卻隔三差五換人。
所以,寢宮也是帝王最看重的地方——舒適性,不能嘈雜,空氣好,光線不能太亮……
寢宮出了什麼問題,誰也不敢動一下,得先去請示官家。
這裏修一修,那裏換一換,這等事兒常有。
但從未有人說想在官家的寢宮裏挖個洞。
所以太后一怔,蹙眉看着李鉅子,“這是去了何處?”
太后就差沒問他是不是喝多了。
換個人,太后能令人把他打出去。
羅崇勳乾咳一聲,示意李獻趕緊收了神通,請罪滾蛋。
李獻卻說道:“太后,先帝子嗣艱難……”
太后的眉間瞬間陰雲密佈。
這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啊!
羅崇勳想找條地縫鑽進去,不是害臊,而是避禍。
這是太后的逆鱗!
李獻彷彿沒看到太后的神色,自顧自說道:“臣今日帶着小荷兒去了金明池,看着孩子活潑,突然就想到了官家大婚至今依舊沒消息之事。”
太后深吸一口氣,“怎地,你懂醫術?”
酒精消毒算不算醫術……李獻搖頭,“臣想到了先帝,按理先帝身子不算差,可那些皇子皇女卻體弱多病。官家通事應當時日不少了吧!可至今也沒消息。”
太后眼中的陰雲要實質化了,右手握緊,羅崇勳下意識的準備去尋家法。
“墨家前輩曾對生育有些探究。”李獻把墨家搬出來,太后眼中果然多了期冀之色,“給定遠侯上茶。”
慢慢說,咱們不着急。
李獻笑了笑,“先帝有生育之能,這一點毋庸置疑。子女體弱多病,按我墨家的說法,這是生育那一塊出了些問題,會遺傳兒女。”
弱那個啥就是這個道理。
“可到了官家這裏,按理此等事就該好轉了。且官家正是少年時,精力旺盛,最是生機勃勃的時候。兩年了吧?”
李獻看了羅崇勳一眼。
趙禎那邊的一舉一動,太后這裏應該有數。說大了是太后關心兒子,說小了,這是權力慾望在作祟,太后擔心這個養子某日帶着人殺進她的寢宮之中,給她來個宮變。
前唐的李隆基把這事兒幹了兩次,一次成爲太子,一次成爲帝王。要命的是,這廝第一次發動宮變,就是把自己的祖母趕下臺。
太后同爲女人,自然忌憚這些。
羅崇勳一怔,“臣得去問問。”
你繼續裝……李獻笑道:“是該問問。”
羅崇勳出去,半晌後纔回來,滿頭大汗的模樣,彷彿真是去問了誰。
“是差不多兩年了。”
太后問道:“官家子嗣之事令老身也頗爲焦慮。老身令醫者藉着每月問脈的時機查探官家身子,醫者換了十餘人,都說官家無事。可無事爲何沒有消息?”
於是趙禎身邊的女人就開始頻繁更換。
這個不行換下一個。
宮中別的不多,女人多。
可依舊沒有消息,這便說明不是女人的問題。
那個夢魘彷彿重新迴歸了,令太后和楊太妃寢食難安。
再接一次宗室子進宮備用?
她們無法接受,官家自己也無法接受。
“臣想了許久,覺着官家身子出問題的可能並不大。”
太后眼中閃過厲色,“可是有人下了毒手?”
果然是太后,瞬間就往坑裏想。
“是。”李獻點頭。
“可有端倪?”太后問道。
“墨家有記載,某些東西能影響男子生育之能,導致子嗣艱難,體弱多病。”
“伱是說,有人把東西埋在了寢宮之下。”太后眼中多了殺機。
“只是可能。”李獻說道。
他可不敢打包票,畢竟這事兒疑點實在是太多了。
“什麼東西?”太后問道。
“鉛汞。”李獻說道。
太后負手思忖,羅崇勳靠近低聲對李獻說道:“官家的寢宮若是動靜太大,容易引發各種猜測。”
外界會因此生出各種懷疑,比如說官家是不是病了,以至於寢宮兵荒馬亂的。
這只是一種猜疑,有人甚至會惡意傳謠,什麼官家馬上風了,官家夜御三女,一直沒消停……
太后深吸一口氣,“官家的寢宮生蟲了,蟲巢在地底下,令人來挖!”
雷厲風行的太后令李獻心理壓力大增,若是尋不到毒物,這事兒可就玩大了。
正在上課的官家接到消息,自己的寢宮下有一窩蟲子。
“朕怎地沒發現?”
趙禎急匆匆趕去現場,皇后戴着羃就在側面,“說是有蟲子。”
“你可有發現?”趙禎問道。
皇后說道:“臣妾並未發現。他們說是一窩,巢穴就在地底下。”
趙禎面色白了一下,渾身雞皮疙瘩。
“臣妾小時候最喜抓蟲子,有的蟲子長長的,上面都是毛刺,還會吐粘液……”
皇后愕然發現官家面色慘白,“官家身體不適?”
“無事。”趙禎決定今夜一個人睡。
“定遠侯?”皇后看到李獻從寢宮中出來,一起出來的還有羅崇勳。
李獻看到了帝后,對羅崇勳說道:“最多半日就能出結果。”
羅崇勳說道:“就怕沒結果。”
李獻說道:“官家子嗣關係重大。”
別說是在寢宮中挖個洞,就算是把寢宮拆了也不是事。
他走過去,笑道:“那蟲子白白嫩嫩的,蠕動起來頗爲可人。”
趙禎淡淡的道:“我還有功課,先走了。”
“蟲子在何處?”皇后卻頗感興趣。
李獻趕緊尋個藉口把她糊弄走,自己就坐在殿門外蹲守。
時光流逝,裏面不斷擡出一筐筐泥土。
今日議事時,太后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宰輔們也察覺到了這一點,王欽若忠心耿耿的建議散了。太后從善如流,急匆匆去了後宮。
李獻已經進去了。
寢宮中間被挖了一個大洞,很深,底下甚至出水了。
李獻就在坑裏,仔細看着四周的泥土,試圖從中找到鉛汞等物。
身邊是個道士,屬於皇家的。道士四處嗅嗅,又摳了些泥土在嘴裏嚐嚐,吧嗒了幾下嘴,把泥土嚥下去……
李獻看的目瞪口呆。
“味道……”道士仔細回味了一番,“是城東之外的土,微酸,且有些粗糙。”
頂上一個老工匠讚道:“老人們說,當年爲了修這片宮殿,把城東一座土山都挖平了。”
“可有鉛汞?”上面傳來太后的聲音。
道士搖頭,“定然沒有。”
“你喫過鉛汞?”李獻問道。
道士詫異的看了他一眼,“自然要喫,隔三差五就喫。”
李獻:“……”
“罷了!”太后的聲音聽着平靜,可李獻卻沒法平靜。
李獻爬上去,羅崇勳在,對他微微頷首後吩咐後,“把坑填平,務必今日完工。”
但李獻敢打賭,趙禎今夜不敢睡在這裏。
他走出殿外,太后就在右側。
“臣……”李獻開口,太后擺擺手,“你開始說了此等可能,老身就想到了些別的。道人整日與鉛汞作伴,乃至於服用的所謂金丹中便有鉛汞,可身子卻無恙。且若是要讓官家鉛汞中毒,得用多少?想把如此巨量的鉛汞攜入宮中,難之又難。”
李獻的腦海中一片清明,從那個猜測中跳了出來。
他本不該如此渾渾噩噩,只是太過關切趙禎的子嗣問題,加之後世的那個猜測在腦海中盤亙多日,一時間忘記了此事中的許多疑點。
鉛是有放射性,可放射性並不足以導致弱那個啥。
而且官家在寢宮中也就是待一宿,清晨就走了。一天在裏面的時間很短,不足以導致中毒。
是啊!
李獻捂額,“臣犯蠢了。”
“你是關心則亂。”太后幽幽的道:“老身也是如此,否則怎會點頭。”
“臣無狀。”李獻苦笑。
“去吧!”太后搖頭,“此事不可對官家說起。”
“臣知曉。”
若是被趙禎知曉了,倍感壓力之下,這個憨憨不知會幹出些什麼事兒來。興許會旦旦而伐,興許會滿世界尋找靈丹妙藥。
這個問題被卡住了,李獻有些茫然。
晚飯他只隨便吃了些,早早就睡了。
杏花尋王賀打聽緣由,王賀說道:“不該問的別問。”
杏花撇撇嘴,“下次喫什麼也別問我!”
王賀:“……”
睡早了夢多。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在夢中,李獻又回到了後世。他坐在沙發上,手裏拿着一杯紅酒……自從腸胃不好後,他就從白酒改喝紅酒。
高清屏幕上在放着一部電影。
那些古人舉杯暢飲。
有人高呼。“諸位,請高舉這杯宛若仇人鮮血般甜美的美酒。”
衆人舉杯。
“爲了羅馬!”
“乾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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