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仁義
王賀出手制住了想自盡的刺客，但要拉開三花卻比較困難。蘇唯上來勸都沒用。三花死死地咬着此刻的跟腱，嘴裏大概是咬到筋了，不時拖拽一下。李獻蹲下，剛想開口，來福一爪子拍在小狼頭上，衝着它咆哮。
三花鬆開牙齒，來福由拍打變成了輕拍。
“別喫人肉！”李獻拍拍三花的頭頂，聞訊而來的狄青等人大怒，趙思聰說自己最近琢磨了些拷打的法子，請纓拷打俘虜。
李獻點頭，也不點破這廝是熬不住了。
每日讀書，幹活，好不容易有些空閒，卻發現這地方找不到娛樂的場所。
按照文彥博的建言，李獻給每個紈絝安排了一個軍士，目的不是服侍，而是保護。這羣紈絝背景深厚，他們留在這裏，汴京不少目光將轉爲關切。
跟着趙思聰的軍士叫做潘三，他苦着臉跟上去，看樣子平日裏沒少被趙思聰折騰。
“鉅子不怕他們回去？”梁沫非常清楚這些紈絝的性子，和族裏的貴族們一個樣。
“我這裏來去自由。”李獻一語雙關。
按理端獻族人口比李獻從大宋帶來的多，該佔據主動。可梁沫卻甘於屈居他之下，讓不少端獻族的人不解。
他們不是要謀反，而是想要的更多些。
梁沫回到了自己族人的聚居地……李獻並未要求他們打散雜居，這份自信令人心折。
“讓我們的人主動些。”
梁沫說道。
“爲何？”有人問。
“他在準備大事。”梁沫平靜的道：“若是成功，端獻族在與不在他都不會在意。”
“若是不成呢？”那人問道，其他貴族也都看着梁沫。
“你等到現在還不明白嗎？”梁沫嘆息，“他在第一戰中沒有用咱們的人馬，便是一次告誡。他在告誡咱們，端獻族對於他而言只是錦上添花，而不是雪中送炭。而咱們更需要他的護佑。”
“他就那點人馬。”那人說道。
“鉅子的腦子比整個端獻族更值錢。”賀虎冷笑，他不介意出手鎮壓這些蠢貨。
“都主動些，我不想聽到有人拆臺，否則……”梁沫眼中閃過厲色，拉着小辮子說道：“開春了，也該殺人祭天了。”
趙思聰拷打的效率很高，很快得到了口供，潘三奉命來稟告，“那是李氏的密諜，奉命打探咱們的消息。得知咱們在此立足後，密諜便冒險刺殺。”
“就算成功他也難逃一死。”有人說道。
“這是西北。”範集說道：“李氏內部管束嚴苛，許多人犯事需贖罪，否則妻兒將淪爲奴隸。這個密諜必然如此。”
“老範是個人才。”趙思聰讚道：“正是如此。”
文彥博頗爲意外趙思聰的長進，等他走後問道：“他用什麼法子拷打？”
潘三眼中流露出了驚懼之色，“他用鐵絲……捅刺客的尿管。”
趙思聰撒尿的時間又長了不少，而且看着很痛苦。潘三糾結的背過身去，不想看同類的傢伙事。但終究還是看了幾眼，暗自裏一挑眉，優越感油然而生。
“老趙，你這要不尋個醫者看看？”曹倚一泡尿老早就撒好了，有些同情的道。
“沒用。”趙思聰抖動了一下身體，接着又抖了幾下，“孃的，在汴京就看過不少醫者，吃了不少藥，好一陣子又發作。”
“哎！兄弟問你一句，伱捅他的尿管兒，是不是……”曹倚發誓自己是真的好奇，可趙思聰卻面目猙獰的道：“憑啥就老子一人難受？”
曹倚明白了，“難怪你最近操練這般狠。”
人在極度痛苦煎熬的狀態下，要麼徹底頹廢，要麼會選擇另一個折磨自己的法子，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趙思聰獰笑道：“老子如今能輕鬆弄死你。”
“扯幾把蛋！”曹倚冷笑，“試試？”
“老子怕你？”
二人開始角力，曹倚竟發現自己的力氣沒趙思聰的大。
“你特孃的這是喫什麼了？”
趙思聰拍拍小腹，“從汴京到西北，老子練了一路，如今脫開衣裳，小腹那裏一塊塊的肉。知道幾塊嗎？”
“六塊。”曹倚自己就有六塊。
“八塊！”趙思聰拍拍平坦的小腹，“練的越狠，老子就越舒服。”
多巴胺讓趙思聰欲罷不能，潘三殷勤的送來茶水，“小人剛衝的茶水。”
“老潘，你特孃的少獻殷勤。”趙思聰何等人，一眼就看出潘三有求於自己。
潘三諂笑，“小人妻兒都在汴京……”
“想回去？”趙思聰喝了一口茶水。
“是啊！”潘三笑的越發卑微了。
“叫聲哥！”趙思聰斜睨着他。
潘三比他大了十餘歲，可卻毫不猶豫的道：“哥。”
“哈哈哈哈！”趙思聰大笑。
狼崽子很痛苦，晚飯後李獻親自給它洗牙齒，來福在身邊拍打，警告它不許對主人齜牙。
“李氏大軍抵達慶州後，當即發動攻城戰，只是半個時辰，卻格外猛烈。半個時辰後大軍從容後撤紮營。”
自出使哈維後，韓琦的地位就變了，在授課之餘，他也能跟在李獻身邊處置事務。
他拿着一張紙在念，“守軍並未出擊，任由李氏從容帶走屍骸。”
“仁義。”李獻拿着豬毛牙刷給狼崽子刷牙，今日這個狗東西不知從哪叼來一隻旱獺表功，讓擔心鼠疫的李獻魂飛魄散，若非來福護崽子，真想把它弄了。
狼崽子嗚咽着，李獻放下牙刷，拍拍它的頭頂，“滾蛋！”
狼崽子如蒙大赦，撒腿就跑，來福緊緊跟着，一大一小很快消失在視線內。
“先生，慶州三縣皆死守。環州一縣也是如此。”韓琦不滿的道：“呂夷簡坐擁大軍卻不敢出擊，若是如此，他來西北作甚？”
“鍍金！”
李獻洗乾淨手，對杏花交代道：“以後我的飯食還是和大家一起喫。”
“可他們喫的不好……”杏花有些爲難。
“草創基業，正該同甘共苦。”李獻當然不會自虐，比如說首領的補給肉乾，杏花那裏就有不少。而且還能領了相同的食材自己做。
“鉅子，我們該趁機打牢根基。”韓琦做了個計劃，剛想拿出來，李獻搖搖頭。
“稚圭，眼光要放長遠一些。”李獻在河邊緩緩而行，前方蘇唯帶着一羣女人在洗衣裳，晚霞中，那些笑臉看着讓人怦然心動，卻不是對異性的心動，而是心生安寧的那種歡喜。
“鉅子的意思……”韓琦跟着。
“所有人都在看着這一戰，汴京多少人都在嘲笑我們會躲的遠遠的，就如同是喪家之犬。”李獻說道：“最近那些勢力在觀望，若是大宋敗，戰後他們會毫不猶豫的衝着咱們撕咬。”
“若是慶州死守不出呢？”韓琦覺得李獻多慮了。
“相信我，呂夷簡來西北不會是死守。汴京那些人不允許他死守！”
李獻看着慶州方向，“他們會拿大軍來行險，這是我的過錯。”
“鉅子，此事與你何干？”韓琦不解
“你不懂。”李獻苦笑。
歷史上李氏希望汴京能支援些錢糧，汴京給了，而且放開榷場，敞開讓李氏購買自己需要的糧食等物資。
可這一世因爲李獻的緣故，大宋對李氏採取了強硬態度，故而李德明纔有藉口起兵。
若是沒有此次出兵，呂夷簡依舊會留在汴京做自己的宰輔。沒有李獻的存在，就算李氏出兵，呂夷簡也不會主動請纓。
所以，這一戰，是李獻引出來的。
“斥候要及時打探消息，另外，讓梁沫來。”
少女來了，小辮子在夜風中擺動。
“我需要端獻族的騎兵，最精銳的。”李獻看着梁沫。
李獻一直以來都沒有觸碰端獻族的軍權。文彥博在邊上冷眼看着，對狄青低聲道：“客不客，主不主。若是不妥，當誅！”
“那也算是個美人。”狄青說道。
“大事之前，美人何益？”文彥博死死地盯着梁沫，一點細微表情都不放過。
李獻一步步的侵蝕端獻族，梁沫知曉。若是願意，那麼以後她便是鎮遠城的高層，不願意，按照李獻的說法是好聚好散。
不願意？那便不用走了……文彥博眼眸深處有殺機閃過。端獻族的牛羊，以及那些上好的勇士，在他的眼中都是資源。
李獻使用這些資源的障礙便是梁沫和那些貴族。
梁沫看着李獻，“以後我會如何？”
“我不拒絕女人出仕。”
李獻說着令文彥博也爲之愕然的話，然後拍拍梁沫的肩頭。“我許久之前就看出你不堪重負。放下吧！”
“好！”梁沫的肩頭一鬆。
“刺客呢？”文彥博滿面紅光的問道，他此刻的心情興奮的難以言表，需要動手來發泄。
“趙思聰還在拷問。”韓琦嘆道：“聽着慘叫聲就瘮得慌，那廝卻樂此不疲。”
趙思聰還真拷問出了些有價值的消息。
“李氏那邊斷言鉅子是逃亡，故而沒有多少防備。”趙思聰面色潮紅，讓李獻不禁退後一步。
而李獻派去環州打探消息的人馬帶回來了一個差不多的消息。
“呂夷簡對外放話，說鉅子所謂的牽制實則是保存實力，避戰不出。”
臨時建造的大木屋裏，鎮遠城的高層都在，大夥兒緩緩看向李獻。
李鉅子緩緩一笑。
“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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