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兩朵嬌花
在得知自己將會去慶州時，林思也曾暢想過率軍征戰的場景。爲此他在就任的路上帶了許多兵書，一路看，一路琢磨。
西賊野蠻，對待野蠻人的最好手段便是智慧，這是林思的學習成果。
可到了慶州後，他卻陷入了政事中而無法自拔，沒空去軍中視察一番。
他甚至盼望西賊來攻打慶州，讓自己一展所學。
可李氏大軍沒等來，卻等來了鹽州被李獻奪取的捷報。
鹽州出產的鹽品質上乘，在大宋也頗有名氣，是李氏的財賦重鎮。
李獻竟拿下了鹽州？
林思眸子一縮，“他如何拿下的鹽州？”
“可要我西北大軍戍守？”王謙下意識的想搶功。
林思看了他一眼，王謙垂眸。
“鉅子親率千騎突襲成功，隨後半道伏擊韓青大軍，擊敗對手。”使者說的很簡單，因爲許多事兒都是軍中機密。
林思想到了那些書信。
——李賊在西賊腹地立足，躲在山谷中稱王稱霸，一旦李氏重視，大軍來襲，頃刻間便會灰飛煙滅，我兄當明鑑。
——李賊孱弱，只要西北穩住，他必然沒有好下場。
——李賊沒有根基，沒有財賦，沒有西北援手，他撐不了多久。
——待李賊敗亡時，我等爲兄慶功！
來信都很樂觀，好似李獻撐不過天聖三年。
“林知州？”使者發現林思在發呆，“若無事，我便告退了。”
“等等！”林思舉起手，看了王謙一眼。
他想起來了，李獻麾下只有數千雜牌軍，僥倖拿下鹽州後，如何能守住？
王謙說的對，若是能讓西北大軍戍守鹽州，這事兒，咱們還能再說道說道。
王謙聞弦知意，“鹽州乃西賊重鎮，可要我西北邊軍助守？”
說是助守，可李獻就那點人馬，西北邊軍去個七八千，瞬間就稀釋了。
隨後，掌控鹽州，此後財源滾滾而來，政績也隨之而來。
使者微笑道：“鉅子下了徵募令，擴軍了。”
“能有幾人從軍？”王謙笑道，一般百姓除非走投無路了纔會想着從軍，但凡家裏還有一口喫的，餓不死，就不會去做賊配軍。
據聞李獻對那些流民頗好，喫飽穿暖不在話下，如此，誰願從軍？
使者呵呵一笑，“徵募令一下，當即八千餘人應徵，只可惜要不了那麼多人，許多人頗爲遺憾。”
使者拱手，“告辭了。”
良久，王謙苦笑道：“人心竟然如此偏向李獻嗎？”
“那些流民無處可去之際，是他出手拯救。西北人豪爽，自然會投桃報李。”林思來西北不長，卻摸清了西北人的秉性。
“知州，鹽州一下……映襯着咱們格外無能。”
“令人去汴京告捷！”林思拂袖進了後堂，隨即後面傳來了東西落地粉碎的聲音。
鹽州被李鉅子拿下了。
消息傳開，慶州軍民歡呼雀躍。
他們不知曉什麼道之爭，只知曉拿下了鹽州後，從此慶州的周邊就安全了。
鎮遠城加上鹽州就是一條線，一條擋住了西賊南下攻打慶州的線。
“李鉅子果然了得！”
“是啊！當初他帶着一千人馬，破破爛爛的如同乞丐出了大宋，那時候多少人都說最多半年他便會逃回來。可如今他卻在那邊站穩了腳跟，還打下了鹽州。哎！早知曉我當初便跟着他去就好了，如今也算是光宗耀祖。”
一羣酒客在酒肆裏嘆息，兩個坐在邊上的客人戴着斗笠，二人低着頭，也不要酒水，一人一碗餺飥。
不過探出來的手看着頗爲白嫩小巧，令一個酒客不斷掉筷子，藉機想窺探斗笠下的容顏。
“那惡人竟拿下了鹽州？”一個斗笠客開口，聲音清脆。
另一人開口，“路上聽聞鎮遠城岌岌可危，我還想咱們此行怕是要半途而廢了，沒想到啊！”
“先前聽那些軍士說，這可是大宋數十年來對西賊最大的大捷，嘖！那個惡人運氣真好。”
“你怎地老是叫他惡人？”
“呃！我也忘了。”
兩個女人在低聲說話。
“對了韓薇，太后此次究竟讓咱們來鎮遠城作甚？”
說話的是女官肖月。
“不好說。”
“什麼意思？”
“說了你會跑。”
“哎！我不會的。”
“到了鎮遠城你就知曉了。”
“好韓薇，伱就說嘛！”
“竟然是女子？”那個酒客終於趁着韓薇擡頭的瞬間看清了容顏，大爲驚豔。
酒客們紛紛看過來，韓薇低頭，肖月卻擡頭，潑辣的道：“沒見過女人？”
衆人齊齊點頭，有人說道：“見多了，不過，這般嬌嫩的卻是第一次得見。”
外面傳來甲衣摩擦的聲音，一個將領站在酒肆門外，看着那些酒客，“喝酒，少說話。”
衆人愕然，再看看兩個女人，心中便有些猜測。
“喝酒喝酒！”酒客們不敢惹事，紛紛舉起酒杯。
“男人，呵！”肖月冷笑。
“你這話被那惡人聽到，他定然會說……”韓薇裝作不屑的模樣，“女人，呵！”
肖月不禁捧腹，“我怎麼不知定遠侯這般好玩。”
“還好玩，他最喜擠兌人。”想到自己被那惡人屢屢擠兌，爲此面紅耳赤，韓薇不禁咬牙切齒，若是那惡人此刻在身前，定然要……
“走了走了。”肖月把筷子一放，“早些過去，也好早些了事。”
“呵！”韓薇一笑，擦擦嘴，起身和肖月出去。
那些隨行護送的百餘將士早已喫好了，此刻正好奇的看着慶州城。
“那些女子好生大膽。”
“你看，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比汴京的潑皮還兇狠。”
“噢喲！還動刀子了！”
兩個男子爲了點小事兒動了刀子，可街上行人竟然見怪不怪的模樣，就在二人剛出手時，幾個軍士疾步跑來。
“住手！”
兩個男子緩緩放下刀，嘴裏卻不饒人，互相問候對方的女性家人。
“動刀子了都不抓他們？”看到那幾個軍士喝罵幾句就走了，肖月不敢置信，“若是在汴京，一頓毒打後抓進牢中，沒半個月出不來。”
“這是西北。”一個路人覺得這兩個美人兒沒見識，剛想吹噓一把，隨行的軍士們過來，把他擠了出去。
“出發！”
出了慶州便是荒野，剛開始那會兒偶爾能看到一隊斥候，漸漸的，前方除去泛黃的荒草之外，就是些零星的小林子。
觸目所及非黃即灰，偶爾一隻鳥兒飛過，也顯得格外孤單。
“警戒！”將領警惕的看着前方。
“不是說附近沒西賊了嗎？”肖月掀開車簾問道，她有些害怕。
將領回頭解釋，“先前去要補給的時候，城中人說，西賊膽大，小股人馬也敢四處流竄，見到人就殺，見到女人就掠走……”
肖月哆嗦了一下，“可怕。”
兩個溫室裏的嬌花縮在馬車裏，聽着馬蹄聲，以及車輪和車輛的吱呀，昏昏欲睡。
當夜，他們就在野外宿營。
喫完晚飯，將領很嚴肅的來告訴她們。
“夜裏若是聽到動靜不可出來。”
“會有動靜？”肖月面色煞白。
“附近有狼，另外，西賊擅長夜襲，若是聽到女人的聲音，他們會拼命。”將領擔心兩朵嬌花不信，就嚇唬道：“在這裏，女人比錢財更管用。”
“什麼意思？”肖月問道。
“女人可以用來交換貨物。”
夜裏，兩個女人不敢睡，睜着眼睛，聽着外面的動靜。
很快四周鼾聲大作。
肖月聚精會神的聽着外面的動靜，腦海中自動浮現出各種令人恐懼的場景，不知過了多久，她輕聲道：“韓薇，韓薇……”
韓薇沒動靜，肖月撇撇嘴，“不講義氣。”
噠噠！
肖月聽到了細微的聲音，她渾身繃緊，心想別是狼來了吧！
“敵襲！”
尖利的聲音從暗哨口中發出來，接着馬蹄聲大作。
“敵襲！”
鼾聲消失了，各種慌亂的聲音傳來。
“我的衣裳！”
“我的刀呢？誰看到我刀了！”
“去牽馬！”
“讓人去擋着！”
韓薇醒來了，二人顫抖着穿上衣裳，就聽到馬蹄聲靠近。
慘叫聲傳來，接着是刀兵交接的聲音。
“敗了！”是那個將領的聲音。
“他們敗了！”肖月顫抖着，“韓薇，我們怎麼辦？”
無需人說，二人都知曉落入西賊手中的結果。
生不如死！
二人抱着瑟瑟發抖。
馬蹄聲突然從遠處傳來。
外面的聲音越發嘈雜了，有人在喊，“賊人要跑。”
遠處的馬蹄聲漸漸迫近，周圍的馬蹄聲卻開始往外散去。
“圍住他們！”
“放箭！”
“一個都別放走！”
“狗東西，竟敢劫掠咱們的商隊，抓活的！”
“殺啊！”
外面的馬蹄聲越發快了。
慘叫聲也越來越密集。
“饒命！”
“我等願降！”
不知過了多久，外面漸漸安靜了下來。
韓薇抱着肖月，聽到幾個人朝着這邊走來。
“……此次末將奉命帶着宮中兩個女官去鎮遠城尋定遠侯，沒想到竟然遇到了賊子，末將正想着帶着麾下擊退他們，誰曾想你們竟來了。趙都頭，多謝。”
“客氣。”
腳步聲到了帳篷外，那位趙都頭開口。
“鎮遠城都頭趙思聰在此，二位女官，此刻到了我鎮遠城勢力範圍，請安心歇息。接下來將由我部護送二位前往鎮遠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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