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別回頭，迴應
鎮遠城的斥候看到大軍後，就如同兔子般的掉頭就跑。
“根據世子的吩咐，斥候和遊騎放任鎮遠城斥候接近大軍。”野利仁榮笑道：“讓消息不斷傳到鎮遠城，先聲奪人。”
“韓青選擇回師是想脫罪，那個蠢貨，他當時但凡沒昏頭就該去宥州，會合宥州守軍，分兵攻打鎮遠城和鹽州，如此，李獻必然大敗。”
李元昊冷冷的道：“回頭告知大王，宮中那個女人不能留了，否則如何服衆？”
楊守素乾咳一聲，“世子，當心大王不滿。”
“大王這兩年越發謹慎了，這不能做，那不能做。左右逢源是不錯，可卻沒得寒了衆將士的心。”
李元昊目光銳利，“大夏立國至今，靠的不是妥協，而是無數勇士用廝殺殺出來的威名。北遼能奈我何？宋人能奈我何？”
北遼大軍來襲，大敗。宋人膽小，只知曉守着疆土不敢出擊。
“世子……”野利仁榮苦笑，“小心有人聽到。”
“這裏都是我的心腹。”李元昊看着周圍的護衛們，護衛們回以忠心耿耿的眼神。
這位世子英武過人，手腕了得，誰不崇敬？
“令前鋒加速逼近鎮遠城，劉兆！”
“在！”大將劉兆策馬過來，行禮。
“你領軍一萬脫離大隊，趕往鹽州。攻下鹽州便是頭功！”
“領命！”
劉兆大喜，“多謝世子。”
在他看來，這便是送功勞。
“李獻的根底在鎮遠城，故而我判定他會以主力戍守。而鹽州城中皆是咱們的人，他必須分兵鎮壓，還得戍守，我很是期待他捉襟見肘的窘迫模樣。”
李元昊回首大軍，“告訴勇士們，殺李獻者，連升五級！”
“萬歲！”
全軍聞訊歡呼。
“出發！”
李元昊策馬從大隊邊上疾馳而過。
“萬歲！”
那些將士舉着兵器在歡呼。
遠方，鎮遠城斥候掉頭。
“他們分兵了，往鹽州方向去了一萬人馬。”
“是什麼旗？”
“劉字旗。”
“那麼此處便是李元昊，兩萬人馬。回去稟告鉅子！”
李元昊遠遠看着那些黑點，“要些人頭來。”
他需要激發麾下士氣。
一隊騎兵衝出大隊，成扇形包抄過去。
“走！”
鎮遠城斥候急忙撤退。
雙方一追一逃，當前方出現了百餘敵軍時，帶隊的十將絕望的道：“他們早有準備。”
後面敵軍追的越發近了。
十將咬牙，“廖過。”
“在！”
一個看着有些瘦弱的軍士應道。
“晚些咱們往前衝，廖過在後面，一旦衝出個口子，馬上往外跑，記住，別回頭！”
“十將……”廖過猶豫了一下，“咱們一起。”
“老子們都成親了，就你一個沒開葷的蠢貨。”有人笑道：“男人不知女人滋味就白活了，回頭成親記得給哥哥我上香，哥哥來旁觀一番，哈哈哈哈！”
十將舉起長刀：“殺！”
前方，敵軍突然分兵，本以爲鎮遠城斥候會繞道逃竄，沒想到他們徑直而來。
敵將愕然，而十將卻狂喜，“衝過去！”
前方還有五十餘敵軍，他們狂笑着，雙方張弓搭箭，一波箭雨，這邊倒下三人。
“殺！”
十將一頭衝了進去，他奮力砍殺着，身後不時傳來麾下的慘叫聲。
“廖過！”十將喊道。
“在！”
十將心中一鬆，衝往前繼續衝殺。
他中了一箭，毫不猶豫的拔出箭矢，劈手刺入和自己錯身而過的敵軍小腹，隨即捱了一刀。
他左手捂着胸口中刀處，喊道：“廖過。”
“我在！”
廖過顫聲道。
“跟着哥哥！”
十將衝向最後的三人。
殺一人，挨兩刀。
再殺一人，手臂被斬斷，長刀落。
“廖過！”
“在！”
“衝！”
“是！”
廖過策馬衝了過去，身後，再無一人。
最後的敵軍想攔截，十將左手拿着自己的箭壺，用力劈打。
敵軍惱火的一刀把十將斬落馬下。
十將落馬，他勉強站起來，看到廖過想回頭，就喊道：“別回頭！”
“是！”
後面，大隊敵軍正在趕來。
“哥哥就送你到這了。”
十將回身。
直面敵軍。
他舉起僅存的左手，衝着鎮遠城方向拍拍胸口，“鉅子，流民方振不負所托。”
長刀掠過。
手臂斷。
第二把刀掠過，人頭落。
聽着身後的馬蹄聲，廖過不停的想回頭。
每當他想回頭的時候，耳畔就傳來十將的囑咐。
“別回頭！”
“是！”
他一路疾馳，直至遭遇了一隊己方斥候。
“敵軍！”
斥候們越過他，衝向敵軍。
“別回頭！”
廖過用力點頭，彷彿十將就在眼前。
他不知何時淚流滿面，哽咽着，最終嚎哭。
……
當廖過趕到山谷時，已是第二日的午後。
“緊急軍情！”
他策馬衝向李獻的值房。
阻攔的軍士拉開拒馬，有兩名騎兵出動，一左一右把他夾在中間。
到了值房外，王餘出來，“何事？”
廖過下馬行禮，“緊急軍情。”
王餘對兩個軍士點頭，帶着廖過進去。
李獻就在值房裏，此刻和文彥博在說話。
“……此等大戰軍心民心都得兼顧，要讓鎮遠城的軍民相信，雖然敵軍勢大，但只要萬衆一心，最終的勝利一定屬於咱們。”
“是。”文彥博點頭。
“何事？”李獻這纔看向廖過。
廖過心中茫然，麻木行禮，“見過鉅子，李氏大軍在距離百三十里之外時分兵了，以劉姓將領領軍一萬往鹽州方向去了。李元昊領軍兩萬往我鎮遠城而來。”
“知道了。”
李獻頷首，廖過告退。
文彥博突然叫住他，“爲何雙目紅腫？”
廖過低頭，“小人本該死，是十將帶着兄弟們爲小人衝出了一條活路。小人活了，十將他們卻死了。”
文彥博心中疑慮消散。
廖過告退。
“李元昊不出所料分兵了，鹽州那邊去了一萬人馬，漢臣還提防宥州……這裏要看保安軍那邊，若是保安軍願意牽制，那麼鹽州之戰還好說。”文彥博嘆息，“弟子以爲，保安軍必然不會出擊。”
李獻點頭，保安軍知軍黃儼乃是正宗儒家子弟，據聞曾在官廨中痛斥墨家爲邪門歪道。
“狄青那邊四千人馬不夠。”李獻早已令狄青率四千人馬戍守鹽州，但李元昊出兵一萬，狄青還得分神壓制城中党項人，還得提防宥州出兵，太難了。
“再調集兩千人馬去鹽州。”李獻吩咐道。
“去了兩千，鎮遠城僅有七千人馬，李元昊那裏可是兩萬。”文彥博猶豫了一下。
“莫怪我貪心。”李獻說道：“沒有鹽州，鎮遠城的發展就是個空話。錢財，纔是根基。”
至於李元昊……
“我等着他！”
兩千人馬離開鎮遠城，前往鹽州。
兩騎遠遠看到了，悄然而去。
第二日上午，他們遇到了大軍。
“又去了兩千？”李元昊笑道：“果然不出我的所料，李獻不捨鹽州，如此，此戰當大勝。”
野利仁榮說道：“當傳至全軍。”
隨即這個好消息傳遍全軍，引發了陣陣歡呼。
“抓緊趕路。”
其實此刻前鋒已經逼近了鎮遠城，不過謹慎的選擇拉開距離，以小股人馬襲擾查探爲主。
鎮遠城的城牆修建的差不多了，不過裏面空蕩蕩的。
城頭，趙思聰笑道，“被鉅子弄怕了。”
潘三拍拍城頭，這是第十幾次了，趙思聰不滿，“伱這是要拍垮它才肯罷休？”
潘三乾笑道：“總是擔心不堅實。”
實際上這便是擔心的表象。
趙思聰擡腿，把右腳踩在城垛中間，指着遠方敵軍說道：“他們不敢來，便是忌憚鉅子。此戰，咱們不會輸。”
“是啊！”潘三笑道，只是笑容有些僵硬。
韓薇和肖月也知曉了消息。
“說是李元昊帶着兩萬大軍來襲。”肖月去打探到了消息。
“哎！”韓薇坐在案几後，單手托腮，憂心忡忡的道：“去鹽州不好嗎？他非得要留在此地。”
“他們說這是墨家的根本之地，不能丟。”肖月坐下，也學她單手托腮，卻撐不穩，幾次滑落，就乾脆把下巴擱在案几上，沮喪的道：“韓薇，咱們不會是倒黴蛋吧！來了這裏，這裏便倒黴。”
“你想多了。”韓薇突然擡頭，目光炯炯，“我相信那個惡人不會敗！”
“呵！男人！”
“呵！女人！”
鎮遠城遊騎並未驅逐對方斥候，於是對方漸漸膽大，甚至敢逼近山腳下。
“敵軍用杆子挑着那些兄弟的人頭行軍，一路歡呼。”
最新歸來的斥候帶來了這個令人憤怒的消息。
李獻淡淡的道：“我會給他們一個回報。”
他回頭，“王賀！”
西北刀客上前，“郎君！”
“你帶着些人去，拿些人回來，豎杆子！”
“領命！”
王賀帶着百餘騎出發了。
城頭，趙思聰驚訝的道：“哎！是王賀出手了。”
王賀從不引人注目，有人說他像是鉅子的影子。
戰陣廝殺時，他會護着鉅子一側，故而衆人知曉此人刀法了得，可今日他們卻看到了王賀的另一面。
那刀光閃爍的令人眼花繚亂，每一刀下去，必然有一人落馬。
百餘人的斥候被擊潰，留下了十餘俘虜。
“豎杆子！”
王賀指着邊上說道。
剝光了樹皮的樹幹被栽進地裏，把人下半身剝光，穀道對準削尖的頂端，緩緩放下去。
慘嚎聲令人城頭的衆人爲之色變。
唯有趙思聰讚道：“好手段！回頭我和他交流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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