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破夏州
“敵襲！”
營地裏亂作一團，將領衣衫不整的衝出營帳，看到外面火把林立，敵軍騎兵正在營地裏肆虐。
“集結！”
集結很順利，可外圍的敵軍卻越來越多，將領這才明白，對手是故意讓他們聚集在一起。
目的不言而喻。
“天神！”
當看到被簇擁着的李獻時，將領倒吸一口涼氣，“快，突圍，去告訴夏州，李獻來了。”
可晚了啊！
弩箭密集攢射，突圍的敵軍一片片倒下，接着是步卒。
將領看出來了，敵軍不是在廝殺，而是在操練。
“大王！”
將領絕望的看着敵軍騎兵發動了最後的攻擊。
“下馬跪地不殺！”
將領把長刀擱在脖子上，用力一拉。
“糧草不少，倒是省了鎮遠城那邊不少事。”
戰後，清點收穫時，韓琦喜笑顏開。
“檢查糧食的成色。”李獻下馬第一件事便是這個，接着是吩咐麾下挖坑埋人。
“鉅子，糧食看着頗爲陳舊。”幾個軍士來稟告。
“李德明撐不住了。”韓琦笑道。
李德明動用了李氏的戰略儲備糧食，可見窘迫。
前幾年西北纔將遭遇天災，若是沒有外力干涉，李氏本可慢慢復原。可李獻的突然出現，打了李德明一個措手不及。鹽州等地丟失，讓李氏補給的代價越來越高。且太后堅持斷絕和李氏之間的貿易，令李氏死傷慘重。
“不過，他們可以喫肉。”狄青想到了何不食肉糜的笑話。
“換上他們的甲衣！”
李獻拍去手上的麥粒。
“有活的！”正在埋人的軍士呼喊。
“殺了。”
長槍密集捅刺，把那個裝死的敵軍捅死在屍骸堆裏。
“不築京觀可惜了。”趙思聰有些遺憾。
“哥，這裏以後是咱們的地盤，築京觀這不是膈應自己嗎？”潘三笑道。
“是啊！是咱們的地盤。”趙思聰有些唏噓。
不知從何時開始，鎮遠城的軍民漸漸有了歸屬感，連潘三這等做夢都想回汴京的老油子都口稱咱們。
“集結！”
前方有人召喚，“副指揮使。”
“何事？”趙思聰帶着潘三過去。
“突襲夏州有你部。”
“好！”趙思聰喜上眉梢，潘三也是如此。
鎮遠城賞罰分明，升遷和賞賜都有條例可循，不必擔心被上官吞沒。
把敵軍的甲衣擦洗乾淨換上，旗幟打起來，車隊重新組織起來。
凌晨，李獻頷首，車隊出發。
夏州，拓跋湛剛起。他先問了昨夜城中的情況，得知一夜無事後，這才洗漱。
喫過早飯，他先在城中巡視了一番。
太陽已經升的很高了，曬的人很是難受。
登上城頭，看着城外那片矮小的樹林，拓跋湛說道：“砍了。”
這麼矮小的樹林無法遮蔽敵軍，砍伐更多是代表一種態度。
看到士氣有些低落，拓跋湛說道：“大王招募了數萬大軍，如今正在操練。只等時機合適便要大舉進攻。到時我夏州也會出兵，一雪前恥。”
背過身，拓跋湛眼角多了冷意。
李德明父子在興州大開殺戒，清洗反對自己的勢力，拓跋湛交好的幾家人都失去了聯絡，不消說，不是全家死光，便是全家爲奴。
李氏殘暴……拓跋湛暗恨不已。
近午時，剛回到官廨的拓跋湛得到消息，運送輜重的車隊來了。
“好！”拓跋湛大喜。
他最擔心鎮遠城那邊會在秋收後發動進攻，這批糧草到位後，拓跋湛有信心守到明年。
城外，車隊緩緩而行，隨行的千餘騎兵看着頗爲疲憊，懶洋洋的。
“停住！”
城門外，軍士舉起手。
“哥，可要動手？”潘三和趙思聰穿着敵軍甲衣，趙思聰扮作是敵將，潘三是軍士。
“且等等。”趙思聰低聲道：“城頭有弓箭手……”
城頭十餘弓箭手正在往下看，若是不小心被點名了得多冤？
“要怎地？”趙思聰吊兒郎當的問道，他左手按着刀柄，右手把兜鍪取下來，隨意在手中甩動。
“查驗文書。”軍士一看這架勢就知曉是紈絝子弟，這等人來運送糧草，多半是鍍金。
得罪不起啊！
趙思聰擡頭，“怎地，要射殺你耶耶？”
城頭的弓箭手訕訕的縮回去。
孃的！
這紈絝氣息就是本色演出啊！
趙思聰走過去，劈手就給了軍士一巴掌，“瞎了你的狗眼，也不看看老子是誰。”
說着，他往後招手，“都來，老子倒要看看誰敢阻攔。不行老子就回去，餓死伱這些瞎子！”
軍士捂着臉後退，換了個老卒來。老卒賠笑行禮，剛想開口，卻突然眸子一縮。
趙思聰不知是哪裏露出了破綻，但下意識的一刀就砍倒老卒，“殺！”
車隊沸騰了……騎兵們蜂擁而至，有人突擊城門，有人舉起弓箭把再度探頭出來的弓箭手射殺。
車隊的民夫在大車下面摸出兵器，結陣衝進了城中。
“敵襲！”
“敲鐘！”
鐺鐺鐺！
鐘聲讓拓跋湛一怔，他下意識的反應過來。
“不好，輜重！”
他衝出官廨喊道：“增援！”
突然，他止住身形，側耳傾聽。
馬蹄聲從遠方傳來，越來越清晰，能感受到對方的急切。
“敵襲！”
城門內，趙思聰帶着麾下在拼死攔截對方的反撲，努力衝進去增援被包圍的步卒。
他殺的興起，喊道：“潘三！”
“哥！”潘三渾身浴血衝過來。
“咱們兄弟並肩，殺出一條路來！”趙思聰喘息着，抹了一把臉上的血，“你往左邊衝殺，高呼破城了。”
“得令！”潘三帶着數十人衝了過去，一邊順着臺階往上衝殺，一邊高喊，“破城了。”
敵軍看到臺階上的鎮遠軍，再聽到破城的喊聲，頓時就愣住了。
就趁着這個機會，趙思聰率領麾下衝了過去，成功和步卒會合。
潘三斬殺了對手，雙腿就被抱住了，低頭一看，一個胸口中刀的敵軍正死死的盯着他。
潘三一刀斬斷對方的手臂，衝上了城頭。
馬蹄聲如雷，入眼處，密集的騎兵正衝向城門。
一面李字旗就在最前方。
“萬勝！”潘三振臂高呼，隨即中了一箭。
“草泥馬！”潘三捂着肩頭，身後有人罵道：“滾！”
潘三心中一鬆，順勢退到一旁，趙思聰衝了上去，他力氣大，不知從何處搶來一把大刀，在城頭這麼一揮舞，頓時肢體就飛了起來。
“萬勝！”
下面傳來一陣歡呼，接着，馬蹄聲衝進了城內。
城頭的守軍絕望了，四處逃竄。
趙思聰喘息着坐在血泊裏，衝着潘三書說道：“苟日的，今日你的功勞不少。”
“哥，你的功勞更大，是首功。”潘三笑的露出了黃板牙，“哥，你說你這般拼命作甚？”
“怎地，覺着我是鉅子的弟子，就能坐享其成？”趙思聰衝着上來增援的同袍們懶洋洋的拱個手。
“是啊！哥還是趙相公的兒孫，哪裏用得着這般拼。”潘三豔羨的道：“若我有這等家世，那還折騰個屁，坐喫等死最舒坦不過了。”
“正因爲我姓趙，故而要拼命。”趙思聰說道：“人都說趙氏落寞了，我老爹一口氣生了十四個兒子，不外乎便是想彰顯一番。可生的再多有何用？難道能比得過豕？汴京人都說老趙家沒戲了，可憐趙相公英明一世，兒孫卻成了爛泥。”
趙思聰嘿嘿一笑，“老子跟着鉅子來西北，可不是爲了什麼墨學。老子來，便是要跟着鉅子做一番功績，讓那些人瞧瞧，老趙家還有我！老子沒死呢！”
他用大刀撐着起身，斜睨着潘三，“老潘，還有力氣不？”
“哥你吩咐！”潘三起身，活動了一下左肩，幸而箭傷不深，影響不大。
“咱兄弟走着。”
“好嘞！”
城中亂做一團，李獻進城就吩咐先攻打官廨。
當主幹道被控制住後，四門大開，各路人馬衝殺進來。
百姓都躲在家中不敢出頭，有潰兵求助也不敢開門。
“別喊了，孃的，那李鉅子是真敢殺人。”
有先例在前，沒人敢把李獻當做是大宋的士大夫們。
這位可不在乎什麼名聲。
說殺你全家，就不會少殺一人，
“圍住拓跋湛了。”
官廨那邊傳來歡呼聲。
李獻趕到時，官廨大門緊閉，趙思聰帶着人興奮的過來行禮。
“又立功了。”李獻拍拍趙思聰的肩膀，這廝勾着腰，陪笑道：“鉅子，弟子何時能做將軍？”
“一步步來。”對於有上進心的學生，李獻總是多幾分偏愛。
“喊話！”
趙思聰給個眼神，潘三喊道：“拓跋湛，城破了，李氏完了，你若是想做忠臣簡單，一把火燒死。不過你別說，燒死的人那模樣可真令人噁心，整個人縮成一團……”
官廨中，拓跋湛坐在案几後，數十軍士在大堂外緊張的看着大門。
拓跋湛給自己斟杯酒，緩緩喝了。
“將軍，要不衝出去吧！”一個將領過來請示。
拓跋湛默然。
將領突然冷笑，“將軍不是生出了異心吧？是了，將軍與興州的幾個亂黨據聞交往密切……”
“我老早就知曉你是大王派來盯着我的人。”拓跋湛嘆息。
“要麼戰死，要麼……”將領拔刀。
嗆啷！
拓跋湛隱在案几下的手一動。
一把短刀在手，拓跋湛劈手扔了過去。
將領胸口中刀，踉踉蹌蹌的後退。
“你……”
拓跋湛起身，走到大門前，親手開門。
門外正準備動手的軍士們愕然。
“鉅子何在？”拓跋湛微笑問道。
軍士們看向身後。
李獻在王餘等人的簇擁下站在對面。
拓跋湛跪下。
“拓跋湛拜見鉅子。”
李獻淡淡道：“何意？”
“願爲鉅子效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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