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驚天祕密
孫奭是說客。
也是談判代表。
他帶來了士大夫們開出的條件。
回來,給你一個道場。
但李獻毫不猶豫的拒絕了。
他甚至覺得有些好笑。
那些蠢貨以爲他想要的是名利嗎?
孫奭看着他出去,過了一會兒有人敲門,不等他答應就進來。
是王瀾山。
“孫公……”王瀾山試探問。
“你們看錯了他!”孫奭聲音有些沙啞,“你等把汴京當做是天堂,可在他的眼中,汴京便是英雄冢。他不會回來了。”
王瀾山看不到失望之色,“孫公辛苦。”
“伱等讓老夫來做說客,老夫不想來,可仔細想想,李鉅子在西北如今打開了局面……”
“孫公,老夫還有事,告辭了。”
王瀾山不等他說完就走了。
孫奭嘆息,“他在西北打開了局面,此後便成了一方勢力。他越強大,便代表着墨家比儒家更爲適合這個天下。你等被名利慾望矇住了心,卻看不到這一點。”
他喝了杯中殘酒,扶着案几站起來,搖搖晃晃的往外走。
“老夫老了,明知此事不成卻甘願來,不是爲了兒孫,只是爲了我儒家罷了。”
“你等今日的得意洋洋,便是在爲自己種禍!那位鉅子看似溫和,可在西北的殺伐果斷不是你等文人能懂。
當他覺着時機到了時……老夫看不到那一刻了,不過,痛苦之餘,也覺着慶幸。若是我儒家能借此浴火重生,也不是壞事……”
他走出酒樓,僕役在等候,“阿郎,是回家還是……”
“回家!”
孫奭艱難上了馬車,“回老家!”
王瀾山接着便去了定王府。
趙元儼依舊是那個模樣,看着就如同是一汪深井。
“你來作甚?”趙元儼在欣賞字畫,沒擡頭問道。
“老夫來,是爲大王道賀。”
“哦!”趙元儼淡淡的道,“這說客的嘴臉讓人噁心。”
王瀾山不以爲恥,笑道:“先帝駕崩後,大王便一直蟄伏在家中。老夫知曉,大王是懼怕太后……”
趙元儼擡頭,“老夫若是要收拾你,呂夷簡也攔不住。”
王瀾山自顧自說道:“太后下手狠辣,當年大王曾覬覦過帝位……”,他看着趙元儼,“大王無需否認,否則先帝駕崩,大王何須裝瘋賣傻。”
“呂夷簡讓你來,便是想譏諷本王嗎?”趙元儼冷笑。
“太后老了。”王瀾山嘆道:“人老了,神仙也擋不住。可人越老,便越不肯服老。此次太后病倒,醒來後卻依舊把握權力,這是懼怕死亡的垂死掙扎。大王想想武后。女子稱帝何等的豪雄,可一朝病倒,卻被孫兒李隆基發動宮變推了下去。”
趙元儼的眉跳了一下。
“呂夷簡想如何?”
被無視的王瀾山微笑道:“據聞,太后此次病倒歸來,看着老邁了許多。她不肯放下權柄,便是在戀棧……當年諸葛亮亦是如此,病逝於五丈原。大王,太后若是去了,官家需要人幫襯啊!”
趙元儼平靜的道:“本王只想在家了此殘生。”
“大王不出,奈天下蒼生何?”王瀾山誠懇的道:“當下誰不知曉大王的賢名?若非有人壓制,我等以爲,大王當爲大宋盡一份心纔是。”
這是在許諾——事成後,我等願意支持你出山。
宗室爲官不是沒有先例。
趙元儼淡淡的道:“去吧!”
王瀾山微笑道:“太后老邁,如今也就欠缺最後一下。這一下若是由官家來……想來會皆大歡喜。”
趙元儼眸子一縮,看着王瀾山,“呂夷簡知曉什麼?”
那個祕密怎地被呂夷簡知曉了?
趙元儼的鎮定漸漸消散。
沒有那個祕密,他此生就只能蹲在定王府中等死。
若是呂夷簡搶先說出去……
王瀾山腰板筆直,“我等畢竟是臣子,是外人。許多事,不好說,不能說。大王卻是宗室長輩,德高望重。大王開口,我等鼎力支持。”
你放心去搞事,太后若是發飆,我等來扛!
趙元儼低下頭。
此人果然心動了。
王瀾山心中鄙夷,卻嘆息,“大王仁慈,想來也不願見到天下板蕩不是。”
趙元儼擡頭,“呂夷簡如何知曉此事?”
王瀾山笑容可掬,“機緣巧合罷了。”
趙元儼沉吟着。
太后病倒後,哪怕再度站起來,可所有人都知曉,老人一旦重病多時,剩下的時日幾乎可以扳着手指頭數。
也就是說,太后的日子不多了。
太后駕崩,官家接掌朝政無可爭議。
這恍若新帝登基。
新帝登基第一件事兒就是論功行賞,否則何以安撫那些支持自己的人?
外人也會說他刻薄寡恩,再無人願意效忠。
官家若是要論功行賞,幾位帝師會率先飛昇,接着便是支持自己的臣子,以及宗室……
宗室中,趙允讓因爲當年曾做過備胎,故而和皇室親密些。接下來按理便是趙元儼。
可若是趙元儼躲在府中不動窩,論功行賞也輪不到他。
動不動?
趙元儼在思量。
王瀾山回身看着外面庭院。
“秋風起,蟬鳴停。一歲一枯榮。可人能有幾次枯榮?莫要白了頭時才愕然發現,自己虛度了時光。”
身後,趙元儼緩緩問道:“呂夷簡的話,老夫不信!”
王瀾山的嘴角微微翹起,回身,“呂相公讓老夫帶來了文書。”
“給本王看看。”
王瀾山拿出一封書信遞給他。
趙元儼看了一眼,信中呂夷簡表示對當下局勢的憂心忡忡,對大宋的未來很是悲觀。
可這樣的書信無法作爲證據。
“不夠!”趙元儼說道。
“當下的局面,李獻在西北弄的風生水起,我等再不動手,不出五年,李獻必然能擊敗李氏,成爲大宋隱患。大王莫要忘了,李獻與官家當年可是交好。若官家有此外援……”
那麼,士大夫們想壓制趙禎的想法就會落空。
所以,要動手就得趁早。
“呂夷簡果然是老奸巨猾。”趙元儼知曉呂夷簡讓自己出手的目的是避禍,但偏生這條老狗扔出來的條件他無法拒絕。
要麼成龍,高飛九天。
要麼成蛇,在草叢中蜿蜒。
趙元儼深吸一口氣,“老夫沐浴更衣,明日便進宮。”
“大王果斷,此乃大宋之福!”
王瀾山笑的很是自信。
官家與太后之間的關係最近幾年很是微妙。
官家孩子都有了,覺着自己早已成年,可太后卻一直不肯放下權柄,讓他這位帝王空有虛名。
母子之間尚且會因此而生出齟齬來。
若是官家知曉自己的生母另有其人呢?
那可就熱鬧了。
王瀾山告辭,令人把消息傳給呂夷簡。
呂夷簡正在和曹利用喝茶。
“有人告知孫奭,汴京能容得下墨家存身。”曹利用冷冷的道:“那人不會是你吧?”
“是老夫。”呂夷簡淡淡的道。
“墨家當初不過百餘人便弄的烏煙瘴氣,你這是想引敵進門嗎?”
“不,這是緩兵之計。”
“什麼意思?”
“你可知官家生母是誰?”呂夷簡問道。
曹利用一怔,“什麼意思?不是太后嗎?咦!你知曉些什麼?”
“當年先帝諸子皆早夭,帝后爲此憂心忡忡,甚至接了趙允讓進宮,以備不時之需。太后某日令身邊侍女服侍先帝,沒想到一索得男……”
呂夷簡看着目瞪口呆的曹利用,“那個孩子便是當今官家。”
“竟然……竟然如此?”曹利用仔細看着呂夷簡,生怕他哄騙自己。
“老夫發誓,若此言有假,天打雷劈。”呂夷簡舉起手。
曹利用楞了許久,直至消化完這個意外的消息,一拍大腿,“好!”
“輕聲些!”呂夷簡隱住心中的鄙夷。
“太后如今與官家漸漸勢如水火,此事一旦告知官家,他必然會震怒……哈哈哈哈!”
曹利用忍不住大笑。
呂夷簡眯着眼,“老夫一直沒動手,便是在等待時機。當下,時機成熟了。”
“那個女人是誰?”曹利用問道。
“李順榮!”
“李順榮?”
“此人如今在爲先帝守陵。”
“此事誰去告知官家?”曹利用警惕的道:“太后一旦發狂,弄不好便會下狠手。你莫要想着讓老夫去做此事。”
“不是你。”呂夷簡越發覺得曹利用能上位真是個奇蹟。
“那是誰?此人定然要能令官家深信不疑。”曹利用看着他,“你?你若是願意去,老夫真要刮目相看了。”
“不,是定王!”
“那條躲在家中避禍的烏梢蛇?”
“對!”
曹利用鬆了一口氣,“此事妥當。明日你我聯手……”
“正該如此。”
……
“見過大娘娘。”
宮中,帝后行禮。
“嗯!”太后淡淡的點個頭。
隨即帝后告退。
太后看着他們離去,眸色越發的沉寂了。
……
“鉅子,外面有人在盯着。”
李獻在第一座橋附近轉悠,悠然自得的享受着久別重逢的喜悅。
“在哪?”
“巷子裏最靠近外面的一個宅子中。”
“我纔將歸來,這些人便買下了宅子,還是說早已買下,就等着我歸來的那一日。”
李獻覺得很有趣。
“他們盯着我作甚?擔心我動手?汴京多少禁軍,我帶着你等難道還能橫掃不成?”
王餘說道:“怕是有些不懷好意。”
李獻淡淡的道,“我倒想看看他們想做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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