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挖牆腳
“老太太，別喫的太多了。”
李獻進宮探望太后，見她的午飯竟然是一大碗餺飥，不禁嚇了一跳。
“怎地？”太后蹙眉。
“您躺了許久，這腸胃還沒恢復，慢慢來。”李獻說道，“一半吧！”
太后不滿的道：“喫也不許，這人活着作甚？”
“咱們細水長流。”李獻笑道：“西北那邊有您喜歡的喫食。您若是不喜，我下廚給您弄。不是我吹噓，論廚藝，整個大宋再尋不到我這等好廚子。”
“好廚子。”太后莞爾，吃了一半就罷手了。
李獻出去問了醫官。
“太后恢復的極快。”醫官頗爲歡喜，“可見我等尋到了法子。”
呵呵！
李獻知曉，太后的病情不是吃藥好得快，而是解開了心結後，整個人煥然一新的結果。
這麼多年來，趙禎的身世一直是壓在太后心頭的一塊石頭。如今石頭挪開了，她自然也就釋然了。
“可願去西北？”李獻心頭一動，覺得拐帶幾個醫官去西北刻不容緩。
當初他去西北時，隨行的就是幾個普通醫者，幸而蘇唯生產時沒出岔子，否則那幾個醫者必然束手無策。
“西北？”醫官面露難色，顯然不願意去那等荒涼之地。
“那地方遍地良田，且若是做好了，兒孫能出仕。”李獻用兒孫來蠱惑醫官。可醫官卻壓根不動心。
“如今李氏半壁皆在我手，各處都缺了不少官吏。”李獻乾脆把期貨變成現貨。
只要你去，兒孫有這個能力，馬上就能出仕做官。
醫官猶豫了一下，搖頭，。“多謝侯爺美意，不過老夫卻……”
“罷了。”
李獻苦笑，回去和韓薇說了，韓薇掩口笑道：“也就是我不嫌棄，別人哪願去那地方。”
“孃的！老子就不信了！”
李獻隨即令人去尋好醫者，“不要他們，要他們的弟子。”
過了兩日，來了十餘醫者，一問，大多是不得志的，或是被師父打壓沒有出頭之日的。
但其中兩人卻頗爲不錯，令李獻有撿到寶的感覺。
由此可見人才從不缺，缺的只是讓人才嶄露頭角的機會。
李獻發散思維，覺得是不是可以挖一下儒家的牆角。
正想着此事，有人送來請柬。
“說明日在金明池有個詩會，請鉅子前往。”王賀把帖子仔細看了幾次，沒發現什麼危險，這才遞給李獻。
“明日咱們出城吧！”韓薇知曉李獻不會去。
“去金明池。”
“爲何？”
“去看熱鬧。”
第二日，李獻本不想帶韓薇，但韓薇說自己認識汴京許多小娘子，今日定然有許多熟人，可以爲他介紹。
李獻醉翁之意不在酒，當即‘勉爲其難’的答應了。
二人慢悠悠的在外面尋了個路邊攤，李獻要了餺飥，外加一個羊肉烤餅。
餺飥的味道不錯，李獻竟然看到了幹蝦。喫一口，覺得有些辣口，李獻詫異，喝了一口湯，仔細品味了一下。
“是薑汁。”李獻說道。
攤主笑道：“客人好眼力。”
李獻在後世喫過薑湯面，那味道一言難盡，與辣椒比起來，薑湯面要衝一些，不大自然。不過吃了麪條，再喝幾口湯，渾身暖洋洋的極爲舒服。
正喫着，沈從來了。
“鉅子。”
“吃了嗎？”
“吃了。”
沈從看了王餘一眼，王餘目視李獻請示，李獻點頭，沈從這才得以近身。
“何事？”李獻吃了一口烤餅，味道極好，忍不住喝了一口麪湯，頓時兩種味道混在一起，格外刺激。
“今日的詩會，有人說要給鉅子好看。”沈從說道：“那些人請了最近在汴京聲名鵲起的才子。”
“哦！”李獻覺得腦海中某個封閉許久的地方在蠢蠢欲動。
“詩詞嗎？”李獻笑了笑，“許久未曾出手，都生疏了。”
“另外，有人說，鉅子居心叵測，此次大概會有人刁難。”
“一羣苟且之輩。”李獻淡淡的道：“無視即可。”
“是了，鉅子如今乃是一方首領，這些人自然不放在眼裏，可裏面有些官宦子弟，能對父兄有些影響。”
沈從低聲道：“鉅子在西北，畢竟還得要大宋支持，得罪太過不好。”
“有心了。”李獻頷首。
沈從猶豫了一下，“鉅子那邊……可需要人手？”
李獻一怔，“怎地，想離開皇城司？”
沈從點頭，“在汴京看似風光，可整日就盯着那些官員權貴，得知的都是些令人噁心的消息，時日長了，下官看着汴京城都覺着灰暗無比。”
做情報工作時間久了，這人多多少少會出些問題。
“鎮遠城那邊也有密諜，不過多對外。”李獻說道。
“下官想從軍。”沈從擡頭。
咦！
李獻訝然，“從軍？”
“是。”沈從說道：“下官少年時便想從軍，四處征戰，卻被爹爹抽了一頓，說若下官去做賊配軍，便把下官逐出家門。得知鎮遠城文武平等，下官便心動了。”
李獻心中卻一動，心想若是藉此能否招攬些人才呢？
他點點頭，。“你若是願來，我自然不會拒絕。對了，如你這般的可多？”
“不少。”沈從說道：“並非所有人都願意渾渾噩噩的度日。只不過尋不到出頭的路子罷了。若是鉅子願意招募……下官敢說，去的人不會少。”
李獻在沉吟着，韓薇喫完了，抹抹嘴，“當初鎮遠城無人問津，如今卻成了香餑餑。”
沈從臉紅了。
“人往高處走，這無可厚非。”李獻搖頭，“晚些可令人散播消息，鎮遠城敞開大門，來者不拒。”
這個好消息令李獻走路都快了幾分，韓薇跟着腳不沾地，一邊埋怨，一邊笑。
“伱走錯了。”
啥？
李獻回頭。
王賀等人也懵了。
“這裏被封住了。”韓薇指着前方的巷子。
繞了一段路纔到金明池，李獻卻覺得很是有趣。
到了約定的地方，此刻百餘人云集。
“他便是李獻？”
“是他。”
“看着頗爲普通啊！”
“普通？我卻覺着威儀不凡。”
“不過是落魄士子，機緣巧合罷了。”
“你這是嫉妒。”
“放屁！”
人羣在打量着李獻，李獻微笑拱手，“我卻來晚了。”
主持此事的人出面，笑着介紹了一番。
坐下後，當即有人舉杯邀飲。
酒過三巡，那些少女膽子也大了不少，有人起身問李獻，“鉅子，西北李氏可兇悍嗎？”
“兇悍。”李獻頷首，微笑道：“不過，我大宋男兒更兇悍。”
這話令少女不禁歡喜不已，“鉅子在西北，可曾作詩嗎？”
韓薇低聲道：“今日來的多是權貴官宦家的子弟，你莫要得罪太多人。”
難怪開口便是作詩。
閨閣中能玩耍的東西不多，詩詞是能與外界聯繫的渠道。但凡能吟詩作詞的少女，哪怕水平普通，但只要有人吹捧，用不了多久便會多一個才女的頭銜。
李獻搖頭。“戰事不斷，政務繁忙，卻沒了興趣。”
少女有些失望，“哦！”
有人說道：“只知廝殺卻落了下乘……”
老子就等你這一下！
李獻呵呵一笑，打斷了對方的話，說道：“我剛到西北時，周邊皆是馬賊與黨項部族，岌岌可危。彼時有人建言換個地方落腳，可我卻堅持。爲何？”
他看着衆人，“我若是去了偏僻之處，存身不成問題，這點自信還是有的。可在一方苟且偷生卻非我願。”
李獻說道：“我出大宋，不是爲了躲避什麼，更不是爲了存身。我出大宋，是想爲大宋剪除李氏這個威脅。”
少女雙手捂着臉，“原來如此，我原諒你了。”
“在西北，從大宋立國之後，李氏就不斷作亂。有人說西北民風彪悍，在那等地方，若是不彪悍，等西賊入侵時便只能等死。”
衆人聽的肅然。
“每年大宋要在西北耗費大量錢財，只爲防禦西賊。且北遼利用大宋與西賊之間的爭鬥，頻繁向大宋索要好處。今年要求增歲幣，明年要求多給些好處。大宋苦不堪言，卻無法拒絕。”
李獻指着西北，“李氏一日不平，大宋就一日無法從容面對北遼。有人說我帶着一千將士去西北尋西賊的晦氣是自尋死路。可我想告訴他們，義之所在，雖千萬人，吾往矣！
如今再看西北局勢，西賊半壁落入我手。我出發前，西賊正竭澤而漁搜刮錢財，徵募青壯。李德明發誓要重新奪回半壁疆域，可我能答應嗎？”
李獻看着衆人，“鎮遠城需要無數熱血男兒，需要的是刀槍，去把那些強盜趕盡殺絕，爲大宋除此後患。”
衆人默然，但許多人眼中都多了熱烈之意。
年輕人最容易被說動。
“鉅子，定遠城需要什麼人？”有人喊道。
上鉤了。
李獻大喜，說到：“士農工商，醫者，乃至於小商小販……來者不拒。”
“可能出仕？”有人問了大夥兒最關切的問題。
“能。”李獻介紹了鎮遠城的官吏錄取和考覈方法。
此刻不好開科舉，但以後卻勢在必行。
當聚會結束時，衆人意猶未盡。
那個少女起身，目光熱烈的看着李獻，“鉅子可能留下一首詞，讓我等也能領略鉅子風采。”
李獻略一思忖，正好他需要造勢。
他起身緩緩踱步，幾步之後，擡頭。
“醉裏挑燈看劍，夢迴吹角連營。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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