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還晚嗎
難怪那段時間,他就像是壽命要走到盡頭一樣,每天都要和她賴在一起。
“姐,別想他了,他今天可以爲了公司拋棄你,明天就可能爲了利益犧牲你的生命。”祁月亮承認自己說的有些偏激,但也許姐姐可以原諒覃墨年,自己卻不會。
因爲那些傷害,他都一一替她記着。
祁月笙勉強一笑,“沒關係,我們回去算一算那些離婚補償,好歹要夠本纔是。”
祁月亮:“好,這些可是未來安身立命的保障。”
送祁月笙回病房,祁月亮去找了醫生,他裝作關心的模樣,問起舒爾的病情,知道她現在處於恢復階段,還有幾天就可以拆線。
談漾上次去“恭喜”舒爾,不好意思毆打一個病患,最後勉爲其難地罵了她一個半小時。
舒爾孤家寡人,病房裏除了護士,一個人都沒有,談漾攻擊力很強,護士愣是沒敢阻攔。走的時候,倒是還送給小護士一份甜點做補償,要她多在科室裏美言幾句。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舒爾的那點底子,全被謠言抖完了,舒傑來的時候,正聽見護士們在議論。
“怪不得警察來了好幾次,這種人就算治好,也要判死刑吧?”
“你說的這個不成立,她那滿身的傷,根本好不了。死刑,也算是解脫。”
“誒你說她爲什麼想不開,是爲情所困?”
“不是說了嗎,就是爲了搶同一個男人。”
“唉,這個社會太可怕了,所以說找對象也不能找條件太好的。”
有一搭沒一搭的,舒傑聽得厭煩,路過幾人身邊,自動忽略,闔上的病房門被關的震天響,驚醒了牀上假寐的舒爾。
“睡睡睡,你現在倒是還睡得着?”他的兇狠發狂並不能喚起舒爾的憤怒。
“我和你不一樣,也就只有這幾天的安穩覺可以睡了。”她自嘲說。
舒傑:“沒見過你這麼窩囊的樣子,爸怎麼生了你這麼個東西?”
舒爾:“比不上你,就算一無所有,還有老頭子給你撐腰。”
舒傑卡住片刻,忽然又笑起,“因爲你把所有人都得罪遍了,所以老頭子不要你了。葉梓萱和溫時雋那邊,你猜怎麼着?人家全世界通緝你呢,就怕你不回國。你這下好,正好頂了雷,嘿,必死無疑!”
這些聽上去好像是世界末日一樣可怕,好像自己馬上就要大禍臨頭了,可舒爾卻是無動於衷,好像她有免死金牌似的。
舒傑臉上的笑慢慢垮了下來,“你真打算就這麼等死?”
舒爾:“不然?”
舒傑:“覃墨年就這麼趕盡殺絕嗎?”
舒爾:“不然?”
但凡一個有血性的男人,在看見自己女人差點被燒死的那刻,一定下定決心爲妻子報仇雪恨吧?
這只是遲來的報應,是她該得的。
舒爾懶懶的,“舒傑,我其實應該感謝你,縱容了我一段時間,只是你我都得承認,有權利並不意味着是一件好事。”
舒爾看着她,感覺好像被神光照了一臉。
他“操”了一句,吐槽道:“我還沒死,別跟我講這些。”
“老子都成這副鬼樣子了,都沒放棄,你也沒死,爲什麼要放棄?”
舒爾輕笑一聲:“命運給大家的,都是隻有一次的機會,憑什麼你我特殊?你應該想清楚這一點。”
舒傑氣得踹門就走。
如果說姐弟情深也能恩斷義絕,那在看見她傷成這樣的時候,他釋懷了。
也跟舒老爺子說過這件事,父親卻是坐在中式太師椅上,姿態威嚴,沉沉地耷拉着臉,眉頭緊蹙,他深深嘆口氣,只說:
“出事之前,舒家雖然比不上覃家,但也不是旅城的末流。只是現在,舒家沒落了。”
“這間別墅,還是銀行的人看在我的面子上,答應讓我們繼續住着。你姐姐的事,我是無能爲力了。我可以保她一次,卻保不了她一輩子。”
“這件事,你自己有自己的判斷。”
舒傑來之前,把父親的話思來想去了很多遍,想起一樁樁舊案,想起未還的債,想起舒家沒落後,很多狐朋狗友都遠離她身邊,舒家成爲人人喊打的老鼠,他身體的殘疾,也成爲別人嘲笑的對象。
自尊全部被丟棄,臉被按在地上擦,可就像他爸說的,舒家現在幾乎只剩一個空殼子,他不能再繼續喪下去了,意識在這一刻才真正覺醒。
他覺得晚了,最起碼如果早覺醒幾年,他爸頭髮也不用白成那樣,舒爾也不用被遣送到國外,又接二連三犯了那麼多錯。
如果早點清醒,他也不會犯下旁人都詬病的過錯,這輩子再也沒有健全的身體。
所以,現在悔悟了,還晚嗎?
舒傑拄着柺杖,右手拳頭緊緊地捏着,手背上青筋鼓起,振奮着,難過着,鬱悶着,過了好久。
突然出手,一拳砸在白牆上,然後垂下頭,大顆大顆的眼淚落在地上。
哭有什麼用?
是罪犯的眼淚不值錢。
是浪子回頭無用。
身後突然傳來祁月亮的聲音,“可真稀奇,你這樣的人,居然還會哭?”
渾身如遭雷擊,被嘲笑的人轉頭狠狠看向他,緊緊皺着眉頭,眼神兇狠,像是要劈了他,祁月亮卻不以爲然。
他現在渾身肌肉,強壯有力,眼神桀驁不馴,絲毫沒有畏懼之氣。
之前鍍在舒傑身上的那層金現在都消失了,他赤裸裸的,只剩殘敗的軀體,和不值錢的大腦。
現在,他所有的依仗都消失了。
祁月亮卻成了自己的鎧甲,他從頭到腳打量着舒傑,哂笑道:“是不是沒想到自己有今天?”
舒傑:“我的今天怎麼了?你在監獄裏看見的我,我穿囚服了?”
祁月亮哼哼兩聲,嘲諷之意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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