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作者:牛肉鍋盔
搖了搖頭,張聞決定不去管他們,繼續修煉金鐘罩,反正與自己沒有關係。

  不知過了多久,張聞再次聽到腳步聲由遠及近,明白是真常等人歸來,由於好奇崔家叛逃之妖物長什麼樣子,他睜開眼睛,望了過去。

  在四人之後,跟着一個腳步蹣跚的大漢,長髮披散,遮住了臉面,身上沒有一點與妖物有關的痕跡。

  “妖物化形之後居然看不出什麼破綻,日後該如何辨別……”張聞有點擔憂地想道,但旋即放下了這份心思,要知道妖族歷史久遠,實力強橫,現在卻被人族佔據了主流,先輩們肯定有着對付它們的豐富經驗遺留。

  再次經過張聞時,玄悲、真常和崔家中年男子都沒再關注張聞,畢竟他練的又不是什麼稀奇古怪的功夫。

  倒是那稚氣猶存少許的年輕男子刻意放緩了腳步,往寒龜牢房外靠去,想仔細觀察一下未化形的妖物。

  他對此很是好奇,一路之上都在尋找機會,但他知道被鎮壓在這裏的妖物大部分實力恐怖,若貿然靠近,很容易被氣息侵染受傷,所以,最終挑中了火鵠和寒龜。

  一個年輕不大,實力低微的小和尚都能在它們牢房外修煉,說明它們肯定不是什麼特別強橫、特別兇惡的妖怪。

  年輕男子皮膚流轉着一層紫色光澤,消去了寒意,靠近了寒龜。

  吼!

  面對人類的靠近以及一種莫名侵擾的引導,寒龜突然爆發,衝到了鐵欄旁,嘴巴大張,怒吼震天,寒氣噴吐。

  牢籠四周,萬字符一個接一個亮起,經聲佛號憑空傳來,將寒意和妖氣阻擋,只有部分散逸。

  受此牽引,另外一邊的火鵠也撲騰着翅膀從角落飛了出來,身周烈焰翻滾,妖氣沖天。

  雖然有牢籠的阻隔,但散逸的妖氣和冰寒熾熱之意卻加劇了很多,讓張聞再次感受到了煎熬,金鐘罩第四關應激而發,身顯暗金。

  還未習慣妖氣的年輕男子直接被震懾,雙腿有些發軟,皮膚的紫色一寸寸凍結。

  玄苦和真常未經歷過這種狀況,一時也被妖氣與冰寒熾熱之意影響,略微呆滯。

  身披長髮的妖物依然埋着頭,彷彿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因爲崔家中年男子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它,右手紫氣纏繞,抓向自家孩兒。

  承受着痛苦的張聞擡起頭,緩緩掃視着寒龜和火鵠,這兩個罪魁禍首!

  被張聞這麼冷冷一看,寒龜忽地愣住,像是想起了什麼,然後直接退回了角落,四肢和腦袋同時縮入殼中。

  撲騰的火鵠也安靜了下來,默默重回角落,背對着張聞。

  “額……”對這種反應,張聞自己都感覺愕然。

  “浩兒,走吧。”崔家中年男子沉聲開口,因着已經不危險,他的右手重新負在了身後。

  年輕男子還處在後怕之中,沒有多說什麼,緊緊跟了上去。

  又驚又疑的玄苦和真常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於是也默默前行。

  出了牢房,在玄苦和真常於守塔僧人處註銷“提取令牌”時,年輕男子終於回過神來,怒氣衝衝地道:“爹,是那個小和尚指使妖物嚇我!你看後來它們對他多恭順,一定是他馴養熟了的!”

  “指使妖物的不是他。”中年男子嘆了口氣,“浩兒,你看不出後來妖物的退縮不是恭順,而是害怕嗎?”

  “害怕?”年輕男子無法相信地反問,那麼強大的妖怪會怕一個弱小的沙彌?

  中年男子仔細看了他一眼:“浩兒,你原本不是打算趁這次外出的機會遊歷嗎?”

  “是的。”年輕男子不明白父親爲什麼突然說起這個。

  中年男子負手看着過來的真常和玄苦,沉聲道:“以你現在的這份眼力,遊歷只是找死,還是回家再待兩年吧。”

  “爹!”年輕男子突遭噩耗,如被雷劈。

  “爲父自會與你清羽三伯說。”中年男子不容反駁地道。

  …………

  “它們居然會怕我?”張聞回想了一遍之前的細節,得出了這個讓他莫名其妙的結論,實力強過目前的自己不知多少倍的兩大妖物,居然會怕自己!

  “難道是我剛纔沉浸於那種玄之又玄的領悟狀態時,它們被我斬出的‘阿難破戒刀法’刀意侵襲,還未擺脫恐懼?”

  張聞思索着緣由,換做與這兩大妖物同層次的其他高手,就算被自己刀意侵襲,估計也只是剎那之事,不可能留下陰影,形成恐懼,但這些妖物被封印鎮壓於此,實力無法發揮,心靈常受煎熬,早晚又被舍利塔上方供奉的舍利子“佛光”“經聲”影響,精神破綻不是一般的大。

  由於火鵠、寒龜和垂翼子都遠離了自己,淬鍊效果下降很多,而且自身又沒帶“靈芝補氣丸”,張聞乾脆起身,活動了下手腳,穿好僧袍,直接出了舍利塔。

  陽光明媚,春日氣息撲面而來

  “快三個月沒真正看到太陽了,想不到它如此順眼。”張聞嘿嘿一笑,眯了眯眼睛,深呼吸了幾下,忽然感覺生活很美好。

  這段時日來,張聞是早出晚歸,往往早膳後,太陽尚未完全升起,就入了舍利塔,等到太陽落山,纔會離開。

  當然,這也是冬末春初白日依然短暫的緣故。

  踏着輕快的步伐,張聞往着後山之外走去,沿途遇到的巡邏看守僧人,都拿詫異的目光看着他,今日居然如此之早?難道終於懈怠了嗎?

  ——他們雖然輪班值守,但張聞在這裏也待了快三個月,自然被他們熟悉,知道有一個在舍利塔內練功的小沙彌,每日要到天色發黑纔會出塔。

  對他們的目光,張聞渾不在意,心情舒暢地享受着明媚春日,腳下的赤色泥土再也無法給他絲毫影響。

  穿過兩峯之間的狹路,張聞回到了最熟悉的地方,略微發怔地看着那片森林。

  雖然還不明白有什麼內在聯繫,但正是看守這裏,發現真觀,自己的實力纔有了飛躍性的提升。

  於是,他漫步入林,打算看看這裏的密道怎樣了,是不是有人看守。

  果不其然,在那赤色大石旁,兩位黃衣僧人正戒備地四處打量。

  張聞怕被發現,不敢靠近,遂轉身離開,往林外走去。

  自己是能暫時地自由出入後山,但沒有窺視各處看守的權利。

  走着走着,張聞忽地看到熟悉的身影迎面走來。

  “真永師兄?”張聞略微訝異地開口。

  真永嚇了一跳,連退了幾步,看清楚是張聞後,才拍着胸口道:“真定師弟,你嚇死我了,怎麼會在這裏?”

  “我路過,好奇密道之事,於是悄悄進來看了看。”張聞懶得去想別的藉口,反正不是什麼大事,自己也沒有被看守僧人當場抓住,“真永師兄,你呢?”

  真永捂着肚子,笑嘻嘻地道:“人有三急嘛,我今日看守前面那處。”

  “哦。”張聞想到當初自己用這個藉口進來練刀之事,略微有點古怪,沒有多說什麼,告辭離開。

  回到小院,不出意外,張聞又看到了師父玄悲在演練刀法。

  “今日爲何如此早?莫非暫時承受不了冷熱齊襲?”玄悲收起戒刀,表情不見責怪地問道。

  回到寺中後,張聞就在糾結要不要告訴師父,該怎麼告訴,等想起玄苦、真常等人已經看到自己身顯暗金,抵禦寒熱,終於下定了決心——這可是金鐘罩第四關練成後的外在表現!

  玄悲見張聞猶豫,露出寬慰的笑容:“欲速則不達,是爲師給你太多緊迫,莫要灰心。”

  張聞低下頭,老老實實地回答:“師父,我金鐘罩第四關練成了。”

  “什麼?”以玄悲的涵養,此時也震驚失聲,滿臉的無法置信。

  哐當!

  他原本準備將戒刀扔回兵器架,好好寬慰一下張聞,可手一抖,戒刀直接砸中了兵器架,彈飛落地,未能如願插上,這對外景強者來說,是絕對的失常!

  張聞全力運轉金鐘罩第四關心法,皮膚隱現暗金之色,重複着之前的話語:“師父,我金鐘罩第四關練成了。”

  “你遭遇了什麼?”玄悲收起失態,卻難掩驚疑之色。

  昨日自家徒弟才突破到第三關,結果今日就練成了第四關,這種速度,簡直像是在聽神話故事!

  張聞進門前就籌措好了說辭,也不擡頭,悶聲說道:“昨日弟子觀師父練刀,隱約感受到了一種紅塵如爐,斷我清淨之意。”

  “今天修煉第四關功法時,冷熱齊襲,旁邊又有聒噪的小鳥絮絮叨叨,三重摺磨加身,分外煎熬,幾乎難以支撐,就在這時,弟子不知怎得想起了這種韻味,頓時有所明悟,紅塵如爐,天地如爐,當前折磨不正是爐火加身,鍛我,污我心靈,毀我清淨?”

  “後來,後來,弟子就稀裏糊塗地練成了第四關。”

  張聞講述的所有感受和體悟皆是真實,除了那種刀意的來源,九真一假,讓人無從懷疑。

  但他知道自家師父是外景高人,身體和表情的變化都難以瞞過他,故而控制着心跳,埋着頭,不讓師父看到自身神情。

  聽完張聞的解釋,玄悲驚疑之色消退了不少,因爲這些體悟,若非真有,講也講不完善,絕對會有漏洞。

  他沉吟了一下,老懷安慰似地笑了笑:“你倒是與這門刀法有緣,第一次旁觀就能把握到刀法韻味,並由此頓悟。”

  把握韻味不難,真正觀摩刀法一段時日,只要不魯鈍,或多或少都會有所感覺,難的是悟出其中真意,把握住刀法真諦。

  “多虧師父您演示刀法。”張聞打蛇隨棍上,迅速將關注的重點轉移到了師父習練“阿難破戒刀法”之上。

  玄悲微微皺眉,鄭重說道:“此事休得外傳,你還是開竅期,按照戒律是不能旁觀我演練另外一門絕技的,哪怕爲師允許也不行。”

  “雖然你只是把握了韻味,未得刀法變化和真意,但由此頓悟,收穫極大,戒律院怕是不會相信你僅僅是無意旁觀過一次。”

  正常而言,至少得蓄意旁觀過很多次,才能具備頓悟的基礎。

  “弟子省的。”張聞正處於小心翼翼隱瞞,尋找外出機會逃離的階段,自然不願意和那羣愛較真的戒律僧打交道,“可弟子今日練成第四關時,被玄苦師叔和真常師兄看到了……”

  玄悲和藹地點了點頭:“無妨,不到三個月練成金鐘罩前四關的先例並不是沒有,都爲根基雄厚的僧人,只要玄苦師兄和真常師侄不知你昨日才練成第三關即可,他們頂多贊你適合修煉金鐘罩。”

  “那弟子就放心了。”張聞長長地鬆了口氣,這是真實情緒的反映,貨真價實。

  “嗯,你自去調息鞏固吧。”玄悲和顏悅色地說道。

  進了禪房,恰好處在休息階段的真慧奇怪地問道:“師兄,你今日怎的如此早?”

  “嘿嘿,師兄我練成金鐘罩第四關了。”在熟悉的小師弟面前,張聞沒有僞裝,頗爲得意地說道,快大驚失色,快震動莫名,快不可置信!

  真慧“哦”了一聲,似乎覺得這是正常之事,笑着說道:“師兄,你還一直想練拈花指、無相劫指等絕技,現在看來,金鐘罩最適合你啊。”

  這個沒有常識的傢伙!而且這不是在說我“嘴上不要,身體卻很誠實”嗎?張聞暗暗罵了真慧一聲:

  “也許我修煉別的絕技更快呢?”

  “不知道。”真慧老實地回答,一點也沒有捧場的自覺。

  張聞咳嗽了一聲:“當然,一日練成金鐘罩第四關,師兄我也算是前無古人,後來者渺渺了。”

  “師兄,你這麼厲害!”這樣的描述就類似江湖典故、武林傳聞了,真慧一下就興奮了起來。

  張聞掩面輕嘆,這傢伙果然得說的異常通透才聽得懂,什麼言外之意,就不用奢望了。

  …………

  半年多後,又是深秋,落葉飄飄,天高氣爽。

  冷月輕撫的夜裏,張聞和真慧提着燈籠,漫步於寺內,今晚正輪到他倆巡邏,被安排了一條相對偏頗的線路。

  “這樣的生活真好啊!”張聞深呼吸了一口清涼的空氣,滿足地讚歎道。

  十個月都未有輪迴任務,實在是讓人驚喜!

  自練成金鐘罩第四關後,張聞恢復了早晚課,恢復了講經院的學習,但每日下午,依然會去舍利塔,藉助惡劣的環境“禪定蓄氣”,由於積蓄真氣、凝練竅穴是水磨工夫,他進展相對緩慢了下來。

  不過,靠着合理安排“靈芝補氣丸”和玄悲提供的丹藥,他依然在七個月內蓄氣大成,並凝練了眼竅相關的六處竅穴,所以分外希望下一次輪迴任務再晚兩月,那樣自己就能九處竅穴凝練完畢,只待天聰丸或艱苦磨礪來開竅了。

  當然,若現在就開始輪迴任務,張聞也並不沮喪和畏懼,比起十個月前,自身的實力是突飛猛進,就像換了一個人。

  旁邊的真慧早就習慣了師兄偶爾之間抽風般的奇怪舉動,對他的讚歎毫無訝異,反而跟着說道:“是啊,這樣的生活真好,能喫能睡能練功。”

  他一張略帶稚氣的臉龐笑得真心實意。

  這十個月之中,他的拈花指雖還未突破到“蓄氣大成”的階段,但進展亦是極大,讓玄悲又驚又喜,覺得他再有半年,說不得就真突破了。

  而且,正處於長身體階段的他,由於食物、睡眠、鍛鍊都不缺,已經足足長高了一頭,眉眼長開,容顏俊秀。

  喫睡擺在前面,你豬啊!張聞側頭看了真慧一眼。

  經過十個月,他亦是長高了一大截,不再是小孩子身材了,有了幾分少年觀感,嘴脣之上,也長出了一點細細絨毛,並且,他的外貌並未長殘,安靜坐着時,一副溫文爾雅的俊美模樣,唯一讓張聞不太滿意的是,雙眼略微狹長,多了幾分俊俏之氣,少了一些男子漢氣概。

  走着走着,真慧忽地開口:“師兄,我覺得真永師兄怪怪的。”

  “怎麼了?”張聞疑惑地問道。

  周圍林木樹立,在黑夜裏宛如一個個妖怪。

  真慧訴苦般道:“真永師兄經常找我出去,給我講故事,但他的故事一點也不好聽,嗯,他每次都問我拈花指的進展,說對這門最難學的絕技很感興趣。”

  聽到前面半截,張聞還覺得真慧想太多,可等真慧說完,他的表情就變得凝重了:“他向你打聽拈花指的事情?問的詳細嗎?”

  “詳細,總是問我運氣之時有什麼阻礙,走的是哪些線路,爲什麼我修煉起來會那麼快……”真慧碎嘴地說着,他並沒有覺得這是什麼嚴重的事情,只是向信任的師兄傾訴。

  師父說不能對外人講,可真永師兄又老問,實在讓人煩惱,而且老是找自己出去,好耽擱修煉啊!

  張聞懷疑真永是想偷學“拈花指”,作爲武僧院還未出頭的武僧,有這種想法很正常,可他怎麼會把目標瞄準最難學的“拈花指”?

  而且現在回想起來,以前與真永相處的一些細節也有點異常。

  “那你告訴他‘拈花指’的法門了嗎?”張聞必須先確認這一點。

  真慧搖了搖頭:“師父讓我不能說的。”

  “很好,等明日一早,我們就將此事稟報師父。”張聞可不想自己去調查,萬一順藤摸瓜出自己無法對付的敵人,那就麻煩大了,到時候,還可能被別人顛倒黑白,指責自己血口噴人,所以,直接稟報師父,讓師父這位長老去調查,是最正確的選擇。

  對師兄的建議,真慧沒有一點懷疑,心情不錯地點頭應下,就在這時,他目光一轉,指着旁邊的幾株大樹道:“真永師兄有次鑽到後面去了。”

  “啊?你怎麼知道?”張聞又驚又疑。

  真慧老實說道:“那次分開後,我忽然想到故事裏有個地方沒講清楚,就轉頭追趕真永師兄,恰好看見他鑽到樹木後面。”

  “然後呢?”張聞嘴角抽搐了一下。

  真慧毫無自覺地回答:“我怕真永師兄在方便,等了一陣,見他沒有出來,又到了練功的時候,於是就回去了。”

  張聞微微頷首,因爲就在旁邊,所以好奇心起,提着燈籠,湊到樹木旁邊,望向裏面。

  裏面還有不少大樹,層層疊疊,遮擋了視線,難以看清。

  張聞側耳聽了一陣,沒發現動靜,於是鑽進幾株樹木之間,不留什麼痕跡地小心翼翼前行。

  真慧興致勃勃,學着師兄的樣子和動作跟了上去。

  走了十來步,張聞雙目一亮,眼前已沒有了樹木遮掩。

  這是一截凸出的懸崖,下方雲霧重重,看不到底——少林寺依山而建,很多地方是懸崖,而非外牆。

  “懸崖……”張聞疑惑地左右打量,不明白真永到這裏做什麼。

  剛看了幾眼,張聞突然怔住,心中一動,側耳傾聽,然後,他一把拉過真慧,熄滅了燈籠,躲到了一株大樹之後。

  輕微的腳步聲起,一道穿着灰色僧袍的人影鬼鬼祟祟地摸了進來。

  月明星稀,孤照懸崖,躲在暗處的張聞一眼就認出了這道人影是誰。

  真永!

  雖然這段時日來,張聞的精力主要放在金鐘罩和刀法、輕功的修煉上,與武僧院也隔着很多院落,交流不便,但恢復講經院學習後,他每日還是能碰上真永,閒聊幾句,瞭解寺內瑣碎雜事,因此,即使這道人影側對着張聞,他依然確信對方就是真永!

  他這麼晚到懸崖來做什麼?

  莫非真有什麼天大的祕密?

  張聞略微煩躁地想着,自己身懷大祕,完全不願意陷入別的事件當中,以免被人發現異常之處。

  在少林寺裏,他只想做個安靜的小沙彌。

  正是抱着這種心態和自身還不算高手的自覺,上次真觀之事,他纔沒有貿然探索密道,而是直接返回,發出了信號。

  灰色人影回過頭,警戒地四下打量,迷離的月光照在他的臉上,清晰地昭示出張聞的判斷沒錯,他正是真永。

  張聞屏住呼吸,控制着心跳,不願惹來真永的注意,期盼他快點離開,然後自己就能神不知鬼不覺地重新開始巡邏了,等到明日真慧將之前的事情稟告師父,真永的祕密自然會被查出。

  這裏偏僻隱蔽,幾乎無人知曉,真永習慣性地檢視了一番後,從懷裏掏出了一本書冊,側臉帶笑地翻看起來。

  清冷月華灑落,眼竅相關竅穴已經凝練六處的張聞發現真永手中的書冊,紙張泛白,不似書寫祕籍所用的“木華紙”等珍貴紙張,倒像是誦經堂內供沙彌們臨摹練字的劣紙。

  “難道是用普通紙張抄寫的書冊?”張聞下意識推測着。

  真永看得入神,口中喃喃有詞,一時竟然沒有了幹“壞事”者迅速離開現場的自覺,這讓張聞暗暗着急。

  他倒是不怕自身無法忍耐,而是身邊的小師弟從未經歷過這種狀況,隨着時間的推移,很可能焦躁不安,到時候非常容易碰到什麼,發出聲響。

  張聞微微側頭,望向真永,陰影晃動之下,他的臉龐顯得晦暗,隱約帶着幾分好奇,正專心致志地看着真永。

  心意如一還是不錯嘛……見狀,張聞默默讚揚了一句。

  過了一炷香的樣子,真永調整了下僵硬的姿勢,碰到了一塊碎石,讓它骨溜溜滾下懸崖,卻沒有響聲傳回。

  被這動靜驚醒,真永戀戀不捨地合上了手中書籍。

  他不敢停留太久,將手伸到了崖外摸索。

  摸索了一陣,他右手收回,多了一個油紙包。

  “懸崖外側看來有藏東西的縫隙,倒是隱蔽……”張聞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真永打開油紙包,裏面是好幾本厚薄不同的書冊,他將手中那本也放了進去,然後重新包裹嚴實。

  就在這時,一隻莽撞的老鼠從洞裏奔出,嚇得真慧往後躲了躲。

  咔嚓,樹枝斷掉的聲音在安靜的夜裏分外清晰!

  啪一聲,真永手一抖,油紙包落地,驚愕恐慌地回望了過來。

  與此同時,他左手下意識就摸向了崖外。

  “誰?”真永壓低嗓音喝問,似乎還沒有看到張聞和真慧。

  話音剛落,張聞還未想出對策時,真永突地猛撲過來,左手拖着一口鋒利的戒刀。

  他的喝問竟是疑兵之計!

  “蓄氣大成,他果然隱瞞了實力……”看到真永的身形動作後,張聞嘆了口氣,左肩一沉,毫不避讓地往着真永的刀口撞去。

  真永故佈疑陣,突發奇招,正想着林中藏着的敵人應該來不及躲避了,最好能一招殺掉,卻愕然看到一道人影不閃不避,正正撞向刀鋒。

  錚!戒刀如中金石,真永暗道一聲不好,想也不想就匆忙後退。

  這時,一記刀光從他完全想不到的側面斬來,角度刁鑽,位置怪異,難以躲避。

  真永咬緊牙關,戒刀一落,身隨刀動,險之又險地避開了張聞這一刀。

  咦……張聞泛起了幾分疑惑,真永倉促之間竟然躲過了自己這一招“血刀”,他所展刀法,精妙不凡,步伐玄奧,絕非庸品。

  真慧跨步上前,臉含微笑,安寧靜謐,右手成拈花狀拂出,頗有幾分出塵之意。

  真永預先知道還有一位敵人,對真慧的出手並不意外,臉色一肅,刀光一斂,正正擋住了真慧的“拈花指”。

  接着,他右腿一彈,踢向真慧,戒刀一斜,悠然斬落,直指張聞。

  這一刀,精妙玄奧,竟給了張聞三千煩惱絲應刀而落之感。

  這絕對是一門恐怖的刀法!張聞不敢怠慢,身法展開,形如鬼魅,每一刀都從不可思議的地方斬出。

  真永練刀都是暗地裏進行,少有機會施展,亦沒有生死之間的錘鍊,一時之間,被正常發揮實力的張聞逼得手忙腳亂,每一刀之後,都有對方下一刀會從任何地方任何角度斬來的感覺,身心漸漸交瘁。

  另外一邊的真慧,由於實戰經驗缺乏,躲避真永彈腿時,竟沒能保持住平衡,踉踉蹌蹌往側方退去,險險跌落懸崖。

  “啊!”他輕叫了一聲,因爲發現自己將那油紙包掃到了懸崖之外,消失於了雲霧之中。

  張聞見懸崖狹窄,自身步伐難以淋漓盡致地發揮,亦不想耽擱太久,引來變化,於是一刀斬出後,趁真永手忙腳亂,竟然猛撲了過去,直接拿胸口抵住對方的戒刀。

  錚!戒刀斬中,劃破了僧袍,再次發出金石脆響,留下了一道白白的劃痕。

  因爲圓月高照,真永已經認出了對方是真定,知道他金鐘罩恐怖,所以之前每一刀,都儘量劈向了要害和罩門,可是,他想不到真定的刀法如此怪異,也想不到他的打法如此強橫和野蠻,竟趁自己來不及變招,用胸口硬擋了戒刀!

  猝不及防之下,他已是沒了變化方向的機會!

  強行突破成功的張聞,戒刀一伸,橫在了他的脖子之上。

  當,真永丟掉戒刀,做出不再反抗的姿勢。

  真慧重新上前,拈花指一拂,封閉了真永幾處大穴。

  張聞沒有大意,依然將戒刀架在他的脖子上,示意真慧抽出他裏面的腰帶,把他的雙手反綁。

  “真定師弟,真慧師弟,這下放心了吧?”真永臉色蒼白,勉強笑道。

  張聞不置可否地道:“師兄何苦作此鬼祟之事?”

  真永被點穴道之後,難以站立,於是盤腿坐下,眼珠子轉了轉,悲慟淒涼地道:“我比不得真慧師弟你有天賦,也不像真定師弟你能立下大功,要想學得絕技,只能走這條道路,我不想人生白白蹉跎在少林,永遠青燈古佛,難以體會江湖的精彩。”

  “真定師弟,真慧師弟,看在咱們交好的份上,放過我吧,我從今日起,洗心革面,再也不做這種事情了,得來的祕籍都給你們翻看。”

  他雙眼泛紅,苦苦哀求。

  “果然是祕籍。”張聞似笑非笑地道,“真永師兄,我不知你一普通的武僧,靠什麼能得到絕學祕籍。”

  所以,別拿什麼不願蹉跎人生來敷衍我。

  真永臉色一變,旋即嘆了口氣:“因爲守着藏經閣的空慧太師叔祖身有暗傷,每日午間特定時刻都會發作,我偶然得知後,趁着這機會去上面記錄祕籍,不過只能去三四層,看不到‘內十八’絕學。”

  “原來如此,難怪你當時交好我和真慧。”張聞呵呵笑了一聲。

  真永皺起眉頭,沒想到自己的解釋反而得罪了真定和真慧。

  “而且,這種隱祕的消息,你從何處聽聞?”正當真永心緒不寧時,張聞突然厲聲喝道。

  真永渾身打了個寒顫,閉上嘴巴,搖頭不語。

  張聞不願深究,生怕陷入麻煩,於是對真慧道:“小師弟,你去附近院落大喊,找人過來‘幫忙’,記住,一定要嚷的所有人都知道,不能只告訴一個人。”

  巡視寺內時,並不配發信號事物。

  真慧點了點頭,就要往着外面走去。

  真永見勢不好,沉聲道:“兩位師弟,你們可知我剛纔放入油紙包的是什麼祕籍嗎?”

  見張聞和真慧都看向自己,他頗爲得意地道:

  “《易筋經》!”

  “什麼?”張聞驚訝失聲,居然是少林鎮寺之寶中的《易筋經》,能化腐朽爲神奇的當世奇功!

  由於並非法身或外景級絕學,《易筋經》一向是祕籍傳承,可保管肯定隱祕而周全,真永這普通武僧憑什麼能抄錄到!

  背後肯定還有人!一個超過自己想象的人!

  “怎麼樣?忘記這件事情,我將《易筋經》與你們分享?”真永聲音低沉,宛如擅長誘惑的妖精。

  張聞不願意與這種想想就可怕的事情牽扯上,但又捨不得價值不比法身絕學差的《易筋經》,內心一時激烈掙扎,猶豫不下。

  “師兄,師兄,那油紙包被我碰到懸崖下去了……”真慧弱弱地道。

  張聞噗了一聲,同時清醒過來,自己竟然被貪慾矇蔽了心靈!

  若是選擇《易筋經》,放走真永,他背後之人肯定會找機會滅口,而且自己還無從推測他背後是誰,從而預先提防。

  可惜啊……望着雲霧渺渺的萬丈深淵,張聞嘆了口氣,下面據說毒瘴恐怖,不知多少萬年積累之下,只有寥寥生靈可以存活,都是一等一的毒物,恐怕得有外景的實力,方能一探。

  “碰,碰下去了……”真永一下變得失魂落魄。

  張聞示意真慧趕緊去通知他人,免得出現自己無法應對的變化。

  連《易筋經》都出現了,這實在恐怖!

  真慧鑽了出去,往着附近院落狂奔,張聞看着真永,來回踱步,警惕地防範着偷襲。

  過了一陣子,真慧的大喊聲隱約傳來,張聞這才放下了心。

  又等了一陣,真永定了定神,做最後努力:“真定師弟,《易筋經》雖然落到了懸崖之下,但我剛纔可是看了小半,記得開篇修煉的內容,你若放走我,我自會複述於你,將來,你也肯定還有一覽《易筋經》的機會。”

  “而我,會立即離開,不會有人知道的,至於找誰拿《易筋經》,我離開時自會告訴你。”

  張聞撇了撇嘴,正待說話,忽然有一道黑影從林中竄出,一掌拍在了真永背部!

  由於有所鬆懈,張聞竟然阻擋不及!

  黑影從林中竄出,幾有縮地成寸之感,在張聞反應過來前,就一掌拍在了真永背心。

  這一掌平平無奇,彷彿隨手而爲,讓人看不出功法來歷,但真永穴道被封,雙手被綁,根本沒辦法也來不及做出任何有效應對,兩眼圓瞪,嘴巴一張,噴出血霧,軟軟倒地,臉上凝固着愕然的神情。

  “絕對是開竅期的高手!”張聞瞳孔收縮,從黑衣人的身法動作,初步判斷出了這一點,與此同時,他戒刀一橫,擺出拼命的架勢!

  防禦是防禦不住的,只有讓這黑衣人明白自己不好對付,敢於搏命,急切之間解決不了,他纔會顧慮被真慧喚來的其他僧人,知難而退!

  這道人影穿着夜行衣,只有鼻孔和一雙眼睛裸露在外,拍死真永後,腳步不停,毫不猶豫地向着張聞奔來,右掌擡起,翻天蓋下,招式古樸,氣勢莊嚴,隱隱有籠罩天地之感。

  張聞只覺自己無論變化哪種身法,無論踏出“神行百變”裏哪一步,都盡被掌風籠罩,避無可避,逃無可逃!

  這是何等的掌法!

  智慧通達,清淨莊嚴,掌含天地!

  張聞看出這是佛門神掌,練到深處說不得能衍化出“掌中佛國”,鎮壓萬物,故而它看似簡單,卻能封死自己一切後續變化。

  面對這一掌,張聞清楚地知道,未得刀道真髓的自己,不管是血刀刀法,還是五虎斷門刀刀法,都沒有任何可能斬破這種封鎖,“神行百變”亦是少了法與理的內蘊,踏不出天羅地網,而金鐘罩第四關估計也只能捱得下一掌!

  黑衣人一掌拍出後,毫不懷疑自己能打中面前尚未開竅的沙彌,這是對自己神掌的自信,亦是對自己武功的自信!

  手握般若,心證如來,度盡苦海,彼岸清淨!

  生死之間,幾多恐怖,張聞卻突地眯起眼睛,臉泛微笑,似乎在享受這一掌帶來的莊嚴與清淨。

  然後,一抹刀光亮起,世事喧囂似錦!

  這一抹刀光,如詩如畫,映入了黑衣人眼中,他的眼神忽然變得溫柔,彷彿想起了那紅袖暗香,想起了那柔膩軟語,想起了夜半無人之時,佛前長叩,卻喚不回禪心清淨。

  繼而,他的眼神夾雜出了幾分痛苦,似內疚,似自責,卻無半分悔意。

  清淨既斷,般若何存?黑衣人包含天地的掌勢重新歸爲了普普通通的一掌。

  不好!黑衣人恍然夢醒,卻已是刀光臨身!

  他瞳孔劇烈收縮,根本沒有想到這看似弱小的沙彌能斬出如此驚豔的一刀!

  光散,人退。

  張聞左肩多了一個深深的掌印,周身淡金泛起,如龜裂紋,色澤黯淡。

  而黑衣人腹部多了一道深深的傷口,幾可看見蠕動的內臟。

  他左手捂着腹部,有氣層瀰漫,不讓鮮血滴落,右掌擡起,彷彿還要再次進攻。

  張聞沉肩橫刀,又一次擺出拼命的架勢。

  黑衣人往前一步,身體突然弓的愈發厲害,深深地看了張聞一眼後,猛地一個鷂子翻身,竄入了林中。

  過了七八個呼吸,遠處腳步聲嘈雜傳來。

  “師兄,你沒事吧?”真慧噠噠噠跑了進來,看見真永橫死,張聞僵硬站着,於是關切地詢問。

  張聞見他身後有好多位黃衣、灰衣僧人,心中大定,聲音暗啞地道:“過來扶我一下。”

  都快站不穩了!

  黑衣人那一掌雖被“斷清淨”破掉了氣勢和韻味,又在戒刀威脅下收回了不少力,但終究是開竅期高手的攻擊,依然拍中了張聞左肩,拍的他差點金鐘罩破功。

  “兇手絕非初入開竅的高手,否則不是全力的一掌,不會造成如此效果。”張聞內心判斷着黑衣人的實力。

  他練成了金鐘罩第四關,靠它削去了大部分掌力,因此並未受到太嚴重的傷勢,只是斬出“斷清淨”之後,有點脫力,畢竟它是外景巔峯級的刀法——雖然張聞發揮出來僅是開了四五竅的水準。

  真慧趕緊跑到張聞旁邊,攙扶住了他,跟來的僧人中,一位五官普通的執事僧仔細檢查了真永的死因後,又到了張聞身前,觀察他的傷勢。

  其餘衆僧,則分頭搜索着附近。

  “掌力雄渾,兇手應是開竅裏也算不錯的高手。”這執事僧輕輕點頭,“可惜,這一掌他特意掩飾過,看不出是哪門絕學。”

  “這位師叔,事關重大,不知真慧對你說清楚沒有,真永與那兇手合謀抄錄出了《易筋經》!”張聞直截了當地說道。

  黑衣人逃走,己在明,敵在暗,張聞覺得自己會寢食難安,故而事情有多嚴重就要說的多嚴重,以引起足夠的重視,如此方能儘快找到幕後黑手。

  至於掉下去的“油紙包”,先不說能不能承受得了毒液毒氣污染,光是說出祕籍掉下去,少林寺也肯定會派人下去搜尋——若不說,那祕籍去哪了?是不是藏起來了?

  “什麼?《易筋經》?”問話的執事僧大驚失色,周圍聽到張聞所言的僧人亦是如此,各種表情有之,卻都同樣的震驚和難以置信。

  “是的。”張聞脫力的狀況好了點,將事情原原本本地講述了一遍,聽得前來救援的僧人一個個又驚又愕,彷彿魔土降臨了清淨之所。

  “事關重大,事關重大,玄元,你快去菩提院稟報,玄華,你去戒律院。”張聞面前的執事僧臉色發白,禪心動搖地吩咐着,這恐怕是立寺以來,第一次有人真正地盜出了鎮派幾寶之一。

  等兩位黃衣僧離開,他看了張聞一眼道:“兩位師侄,事關重大,還請你們諒解,我現在要搜你們的身。”

  這是怕他們串通供詞,捏造了祕籍滾落山崖的事情,卻是將《易筋經》抄本暗藏。

  張聞自然要展示清白,免得被人懷疑上,反正自己身上沒有任何怕被發現的事物——由於要練金鐘罩,血刀刀法、神行百變的祕籍都是藏在禪房中的。

  “弟子理解,不過,師叔,還請儘快派人搜查衆僧,開竅期能自如行於寺中,必是我少林弟子,而且弟子也肯定他用的是佛門神功。”張聞最想的是抓出兇手,因此特意催促,“弟子的戒刀斬中了他的腹部,傷口極深,短時間內難以癒合,還請師叔讓人檢視每一位僧人的腹部。”

  “事情緊急,須得防止他趁亂割傷別的僧人腹部,混淆視聽。”

  “你,你斬中了他的腹部?”這位執事僧愕然反問,不敢相信一個剛拜師不到一年,肯定還未開竅的小沙彌,能傷到一位開竅期的高手。

  剛纔張聞描述戰鬥時,爲了掩飾自己的阿難破戒刀法,說的是含含糊糊,周圍僧人都以爲黑衣人是被他的拼死之意和自己等人的趕到嚇退的,誰知,他竟然傷到了開竅期高手!

  “師叔,事有湊巧,還請先行搜查和檢視。”張聞哪會具體講述,接着,又補充了一句:“師叔,弟子相信那黑衣人就是附近院落的僧人,他必是聽到真慧的喊話後,仗着熟悉地形,搶先來滅口,否則,若他一直埋伏在附近,哪會給真慧報信的機會?”

  “可他穿着夜行衣,我們趕來的也很快……”執事僧有些不信,若是加上換衣服的時間,熟悉地形的優勢就被抵消了,兇手根本沒有行兇和逃跑的機會。

  張聞猜測道:“可能他今晚正是穿着夜行衣與真永交接祕籍的,回去之後,還未來得及更衣……師叔,搜尋和檢查時,也看一看附近院落誰沒來!”

  他越說越覺得有道理。

  “阿彌陀佛,就按他說的辦。”這時,一位身披紅色袈裟的老僧走了進來。

  執事僧趕緊雙手合十:“見過無得師叔,弟子立刻照辦。”

  老僧輕輕頷首,示意不必多禮,然後看向張聞和真慧,宣了聲佛號道:“老衲得罪了。”

  他右手伸出,凌空一抓,張聞和真慧的僧袍頓時鼓脹起來,似有輕風拂體。

  “真慧,你帶我重走一遍你剛纔報信的道路。”無得右手收回,確認張聞和真慧身上沒有祕籍。

  讓真慧帶路,怕的是剛纔的報信乃他們趁亂藏匿祕籍的掩飾。

  真慧老實巴交地看了張聞一眼,擔心自己離開會讓師兄摔倒。

  張聞對他笑了笑,動了動手腳,示意自己已經恢復了不少力氣,他這才與無得一起離開崖邊。

  其餘僧人開始搜尋懸崖和林木之間的每一處,亦將手伸出了崖外,摸索峭壁上的縫隙,不放過任何地方。

  過了一會兒,無得帶着真慧返回,向張聞詢問兇手出招時給他的感覺。

  張聞老老實實將自己的感受說了出來,無得越聽越是黃眉深皺,沉吟道:“類似的掌法可是不多……”

  這時,之前離開的執事僧也走了回來,身後跟着張聞和真慧的師父玄悲,以及張聞熟悉的武僧院授業僧真妙。

  真妙的表情很奇怪,憤怒,悲傷,疑惑,震驚,無法置信,皆有之,那位執事僧亦是類同,只有玄悲,臉上不見任何波動。

  “無得師叔,剛纔搜尋院落時,弟子等人發現真常自盡於禪房,腹部有明顯傷口,只留下遺書一封。”執事僧稟報並遞上遺書時,深深地看了張聞一眼,他竟然能傷到這一代中最強的弟子真常!

  真常?大師兄?張聞震驚非常,不敢相信一個按部就班就前途遠大的僧人會與真永做出這等事來!

  而且是自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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