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0、策反白底哥

作者:未知
乙室八斤的兵營混亂並不是假象,而是因爲出現了大變故。 大宋的郭藥師所部常勝軍,現在已經佔領盧龍嶺,切斷了蕭幹主力的退路,這是一個天大的消息。 尉遲鬆並沒有繼續在帳篷裏面偷聽下去,而是趁亂潛出兵營,飛快地收攏了花舌子的第二連。 “敵情出現巨大變化,今晚行動取消。花舌子,你趕緊返回通知雲山大哥前來接應。敵人根本就沒有準備和我們開戰,我覺得沒有必要引火燒身。而且乙室八斤和白底哥之間似乎並不信任,這裏應該有文章可做。” 擅自取消了今晚的行動,這是一個巨大的冒險,但是尉遲鬆認爲值得,因爲他還要做一個更加冒險的行動。 命令花舌子返回去通知韓雲山之後,尉遲鬆再度潛入敵營。 不過尉遲鬆不想打草驚蛇,這一次並沒有溜進乙室八斤的中軍帳偷聽,而是潛入白底哥的帳篷隱蔽下來。 一直等到快五更天的時候,白底哥才氣哼哼的回到自己的帳篷,摘下銅頭盔狠狠地摜到地上。 尉遲鬆躲在帳篷的案几底下,突然提足內力束音成線,陰森森說了一句:“大廈將傾,你馬上就要死無葬身之地,發脾氣有個屁用!” 這句話聲音飄忽,讓人聽不出來自何方。 白底哥雙手一順,已經橫握狼牙棒凝神以待,同時憋住嗓子低吼一聲:“什麼人?” 尉遲鬆依然沒有現身,聲音還是四處飄蕩:“救命的人!” 白底哥扔掉手中的狼牙棒:“你究竟是誰?是常勝軍郭藥師派遣,還是燕山知府王安中派遣?” 尉遲鬆突然從案几下面“飛”了出來,展示了一把武林高手的風采,然後才滿臉不屑的說道:“郭藥師不過三姓家奴,算個狗屁!王安中是誰?老子不認識!” 白底哥果然不愧大將,面對突發情況竟然能夠不動聲色,在原地紋絲不動,一雙眼珠子緊盯着身前的尉遲鬆:“你是漢人?” 尉遲鬆說得煞有介事:“沒錯,我是漢人,大遼蕭芸娘手下的尉遲鬆,今天奉命過來見你。” “蕭芸娘?”白底哥臉色一變:“就是連敗完顏宗望、完顏宗翰,南京監軍蕭慶餘大人的掌上明珠蕭芸娘?” 尉遲鬆沒想到蕭芸娘真的名聲在外,雖然不清楚蕭慶餘是誰,更不清楚其中的因果關係,但還是微微點頭一笑:“然也。” 白底哥搖搖頭:“我不過是回離保(蕭乾的奚族名)家的奴隸,一個卑賤之人而已,蕭家小娘子如何會找我?” 尉遲鬆臉色一整:“要找的當然不僅僅是你,蕭家小娘子尋找一切不願意被金國女真人欺負的契丹人。” 說到這裏,尉遲鬆把蕭焯飛狐第一營的將領唸了一遍:“他們原來都是奴隸,現在卻是反抗大金女真的猛將。我看你白底哥也是一條漢子,難道比他們矮一截不成麼?” 白底哥眼神一亮:“你說的蕭焯,就是天祚帝親口解除奴籍,那個蕭姵小娘子的衛士統領嗎?” 尉遲鬆笑道:“不錯!蕭姵現在是我們的副都統,蕭芸娘是我們的參軍。不過我們這裏只有兄弟,沒有奴隸。蕭焯現在也不是衛士統領,而是一營的兵馬統制官,手下一千多兄弟。” 副總指揮、參謀長、營長這樣的名稱外人都不明白,所以尉遲鬆按照如今的軍隊慣例,隨口給蕭姵、蕭芸娘、蕭焯“封”了另外三個官銜。 白底哥果然聽出了問題:“蕭姵是副都統,蕭芸娘是參軍,你們的都統制是誰?” 都統制是李憲,現在白底哥的態度不明,尉遲鬆當然不能說出來。 “白底哥是個聰明人,能夠讓蕭家的兩個小娘子全力輔佐,我們的都統制自然來歷不凡。” 一個組織的高層人物不是普通人可以亂說的,白底哥本來就是奴隸出身,對於等級制度最有心得體會。所以他仍然很謹慎:“蕭家小娘子找我何事?” 一個人說了一個謊話,就必須準備一百個謊話來圓謊。 蕭芸娘壓根兒就不知道這件事情,能有什麼事? 尉遲松原本就是盜馬賊,信口開河胡說八道屬於份內之責。現在狐假虎威已經初見成效,只能按照自己的謊言思路繼續下去,否則就無法自圓其說。 好在此前已經偷聽不少內容,所以尉遲鬆故作高深開始恐嚇起來: “郭藥師的常勝軍十餘萬佔領景州,切斷了蕭幹向東的後路。向東無退路,難道就想南下嗎?蕭姵和蕭芸娘乃女中丈夫,膽略勝過鬚眉男兒。完顏宗望和完顏宗翰手下女真鐵騎十多萬,尚且被打得灰頭土臉,蕭幹主力不過兩萬人,能夠討得好去?” “完顏宗望的主力北撤,守住了北面的通道。山西大同府的完顏宗翰難道是喫乾飯的?他手下六萬女真鐵騎,加上四萬契丹效死營爲虎作倀,你們南下沒有出路,向西同樣是死路一條。正因爲如此,蕭芸娘參軍命我過來救你一命。” 白底哥沒有繼續說話,而是倒背雙手在帳篷內來回踱步。 不知道白底哥在想什麼,所以尉遲鬆決定火上澆油,不能讓他有時間把所有問題想明白:“白底哥,據我所知,前軍主帥乙室八斤不懷好意,只怕你需要提防一二纔行。” “我知道!”白底哥繼續踱步,並沒有多說。 擾亂對方思維的目的沒有達到,尉遲鬆只好住嘴,再說下去就會使得其反。 足足過了一刻鐘,白底哥才停在尉遲鬆面前:“乙室八斤看不起我這個奴隸,這是舉世皆知的事情。不管立下多大功勞,只要不打仗了,所有人都看不起我這個奴隸。” 尉遲鬆趁機借題發揮:“蕭芸娘參軍不是這樣的,我看她對任何人都像親兄弟,一點架子都沒有。” “乙室八斤什麼都算不上,我也沒把他放在眼裏。”白底哥似乎沒有聽到尉遲鬆說話,而是繼續自說自話:“蕭幹雖然頂着皇帝的名頭,但是奚族直系部隊不到兩萬人,也不是問題的關鍵,真正的問題在耶律阿古哲(巴爾達喀)身上。” 對於尉遲鬆來說,白底哥這番話無疑於石破天驚。 毫無疑問,既然白底哥根本沒有把乙室八斤當回事,那麼他就沒有生命危險。尉遲鬆此前所說的“救命”根本就不能成立。 尉遲鬆心頭猛震,突然覺得自己實在是太冒失了:“如果自己對白底哥壓根兒就沒啥用處,這傢伙會不會命人把自己砍成肉泥?” 這種可能性當然是存在的,所以尉遲鬆要自救,即便是垂死掙扎也行:“將軍此言自相矛盾。乙室八斤可是前軍主帥,而且手下兵力超過將軍,豈能視而不見麼?” 白底哥突然咧嘴一笑:“尉遲將軍不明就裏,自然會生出如此想法。” 尉遲鬆打蛇隨棍上:“還請將軍指點一二。” “蕭幹絕非成大事者,明眼人心知肚明。”白底哥低聲說道:“蕭幹之所以能夠籠絡人心,主要原因就是他原本是大遼北院樞密使。此賊倒行逆施,竟然要殺光契丹男人。殊不知,軍中大半都是契丹人,那還不是作死嗎?” “乙室八斤既不是契丹人,也不是奚族人,而是卑賤的渤海人。他自以爲官階更高,整天張牙舞爪,其實是不自量力。前軍大營三千餘人,其中兩千四百多契丹人。如果要另起爐竈的話,他們根本不可能聽乙室八斤調遣。” 尉遲鬆恍然大悟:原來其中還有這等奧妙。 尉遲鬆沒有放棄努力:“耶律阿古哲又是什麼來歷,爲何將軍說他纔是問題的根源所在?” “耶律阿古哲是契丹人,卻是被廢棄的一脈。”白底哥冷笑一聲:“大遼國的第一任太子耶律陪被廢,他後人殺的殺,逃的逃,十不存一。剛好這個耶律阿古哲就是耶律陪的後人,時間過去了一百多年,平時沒有人去追究這件事情。” 尉遲鬆大惑不解:“蕭幹既然要恢復奚國,爲何把耶律阿古哲放在後軍主將位置上,這不是給自己找麻煩嗎?” 白底哥搖搖頭:“耶律陪當年征服了渤海國,被耶律阿保機封爲人皇王。後來耶律陪一脈被廢,後代子孫慢慢融入渤海族。但是其中有一支始終只和外面的契丹人通婚,保持了純正的契丹血統,這就是耶律阿古哲,渤海族名字叫做巴爾達喀。” 尉遲鬆不是傻子,頓時明白了其中奧妙:“在外人眼中,耶律阿古哲是渤海人,其實是契丹人。由此可見,蕭幹也認爲耶律阿古哲是渤海人,對不對?” 白底哥臉上的笑容一閃即逝:“不錯,蕭幹最開始的想法是對的,前軍主將乙室八斤是渤海人,後軍主將耶律阿古哲也是渤海人,只有中軍是奚族人,這樣就能夠團結奚族人和渤海人。” 尉遲鬆笑道:“現在後軍主將實際上是契丹人,問題可就來了!” “所以我說蕭幹也不是問題的關鍵,原因就在於此。”白底哥臉色嚴峻:“耶律阿古哲在渤海人裏面聲望很高,蕭幹讓他擔任後軍主將的目的,就是不斷吸納兵員,讓蕭幹能夠擴大軍隊。耶律阿古哲的後軍現在已經有了六萬人,而且和郭藥師取得聯繫,準備投降大宋朝!” 尉遲鬆頓時涼了半截:“投降大宋朝?” 白底哥點點頭:“不錯,耶律阿古哲手下六萬人都是渤海人,都不願意離開渤海灣。耶律阿古哲把親兵營統制莽古力派過來,就是祕密聯絡各軍將領,準備一舉拿下皇帝蕭乾和太師阿魯,然後投向大宋朝換取河間府和平州(今秦皇島山海關一線)作爲容身之地。” 原來耶律阿古哲、乙室八斤、白底哥等人早有預謀,而且基本上已經決定投降大宋朝。 尉遲鬆心中升起一股不甘的情緒:難道自己就這麼白忙一場嗎?還有,此前那麼多兵丁圍着乙室八斤的金帳在吵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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