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來的那一夜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接通了，“喂，什麼事？”
“蓮由實死了。”西塞爾開門見山道。
“什麼？”克拉拉悚然一驚，隨即有些難以置信道:“你確定？”
“不能說百分之百確定，但蓮由實已經消失很久，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這種事情發生在魔法少女身上的話，一般就意味着她已經死亡了。”
西塞爾頓了頓又道:“我又問了藤堂莎莉亞，但是她的回答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她說了什麼？”
“她說……蓮由實是她殺的。”
“怎麼可能！？她之前不是還勸說我們打消我們對蓮由實的敵意嗎？”
“誰知道呢，她也沒多解釋。”西塞爾沉默了一會，又道:“你覺得她像是那種會對自己夥伴動手的人嗎？”
克拉拉緩緩搖了搖頭，“不太像……果然還是有什麼原因的吧。”
“我也這麼覺得，所以我們還是直接去問問她本人吧，還要麻煩你載我一程——老地方見嘍。”
“嘖，原來你是打這個主意。”
“對了，我還叫上了冬堂靜。”
“呃，怎麼感覺我們是去找茬的？”
“嘛，如果真的是她殺的蓮由實，那我們確實應該小心點……”
聽到這裏，克拉拉原本想要出言反駁些，但還是默然無語。
…………
“叮咚。”西塞爾按了一下莎莉亞公寓房間的門鈴。
無人應答。
“叮咚，叮咚，叮咚……”又連按了好幾次，房門這才緩緩開啓，第一個映入西塞爾等人眼中的是半開着的門後，粉發少女空洞的眼神與憔悴的面容。
“嗚啊！嚇……嚇死了我，跟個鬼一樣……”西塞爾後退了幾步，才嚥了口唾沫道:“藤……藤堂，你沒事吧？”
“呵呵，我怎麼可能有事？”莎莉亞露出一個讓人有些毛骨悚然的笑容。
“呃，蓮由實的死……究竟是……”
莎莉亞沉默了一會，將門完全打開了，“進來說吧。”
西塞爾等人面面相覷，但還是進去了。
莎莉亞隨便給她們倒了杯水，然後便頹然地坐到了地上，“蓮由實的確是我殺的。”
“爲什麼？”
莎莉亞沉默了一會，將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了她們，除了另一個世界的記憶。
“竟然是這樣……瓦爾普吉斯之夜竟然恐怖如斯嗎？”西塞爾等人不由驚駭不已。
冬堂靜沉思了一會，又問道:“那爲什麼她會以近乎‘自殺’的方式死在你手裏？”
“我也不知道。”莎莉亞垂下了頭，“我雖然認爲她做的事情是不正確的，但我自己也沒有能應對瓦爾普吉斯之夜的方法，所以只是希望死在她手裏，沒想到……”
“那你打算怎麼辦？”冬堂靜繼續問道:“如果只有日本被摧毀的話，逃到其它國家也是可以的吧？”
“也許去北海道或者沖繩就行了。”克拉拉補了一句。
“我的父母就在見瀧原。”
“那就帶他們一起離開……總有辦法的吧？”
“那其他人呢？而且不打倒瓦爾普吉斯的話，到最後這個世界不還是要完嗎？苟延殘喘又有什麼意義呢？”
衆人一下子都沉默了起來。
“我會擔起我應有的責任的。”莎莉亞最後道。
“什麼？”
“一個人去挑戰瓦爾普吉斯之夜。如果我輸了……不，是百分之百會輸吧，那我就是比蓮由實還要不可饒恕的罪人，因爲……因爲我讓由實所犯下的那些錯誤，也通通沒有了意義。”
西塞爾等人頓時默然。
衆人這樣沉默了許久，直到杯子裏的水都喝光了才起身離去。
房間裏最後只剩下了莎莉亞一個人……哦，還有QB，雖然它不是人。
“你應該明白吧？”
“啊，我明白。”
莎莉亞作爲蓮由實遺志的繼承者，連帶着她簽訂的第二契約也一併繼承了。
QB點了點頭，從背上的“四次元口袋”裏取出了一顆竟然是純白色的悲嘆之種交給莎莉亞，而後淡淡道:“這是蓮由實還有織莉子她們這麼多年來收集的悲嘆之種的聚合物，好好使用。”
莎莉亞微微一怔，“由實她們在此之前已經攢了多少悲嘆之種？”
“517枚，其中原本屬於其他魔法少女的有……”
“那種事情我不想知道。既然已經有這麼多悲嘆之種，那她的計劃……不，織莉子的計劃有成功的可能性嗎？”
“這我也不能確定呢，只能說有很大希望。”
“那我戰勝瓦爾普吉斯之夜的可能呢？”
“是零呢。”
莎莉亞一下子躺倒了地上，感覺完全不想動彈了，就像被沉默之魔女“沉默”了一樣。
“這個世界會就這樣迎來終局嗎？神啊，我該怎麼辦？”
莎莉亞突然轉頭望向QB，“你們孵化者這麼強，就不能救一下地球嗎？”
QB歪着頭道:“這是不可能的。如果人類就這樣毀滅了，只能證明你們的可能性也就這種程度而已，當然，我們的‘逆熵’計劃也會就此破產。
“不過說實話，這個計劃原本成功的機率就微乎其微，也許會有那麼幾個世界線能夠成功，但這個世界線的我們恐怕就註定無緣得見了。”
縱然三階巔峯文明已經是一個位面所能容納的極限，但在升維之前，概率這種東西依舊是無法控制的。
…………
八天後，瓦爾普吉斯之夜如期逼近了日本，雖然它的本體依舊藏身於魔女結界之中，但它對外界施加的影響卻會以各種自然災害的形式表現出來。
就算最後日本被毀滅了，人們最多也只會以爲是因爲火山、地震等天災所引起的吧。
很快，包括見瀧原在內的各大城市都開始了避難工作，市民們紛紛轉移到了修築在地下的避難所中。
避難所大多十分堅固，是按照能夠抵擋核武器的標準而修築的，但在瓦爾基里之夜的強大攻勢最多也只能堅持二三十分鐘吧，而它在日本上空停留的時間將持續一小時(寫到這裏突然想起了十二秒真男人的槍之惡魔)。
莎莉亞不是跟着父母，而是跟着班主任一起來的，她藉着上廁所的名義，悄悄溜出了避難所。
外面明明是白天，但天色卻已經黑了下來，莎莉亞沒有猶豫，變身進入了魔女結界。
所謂天地大舞臺，舞臺小天地，而瓦爾普吉斯之夜正是舞臺之魔女。
它的結界和沉默之魔女一樣，和外界別無二致，只是要廣闊的多。
瓦爾普吉斯之夜被稱爲最古老的魔女，就算它不是世界上第一隻魔女，也絕對是活的最久的一隻了。
古往今來，究竟有多少魔法少女曾經對它發起過挑戰，而後又慘遭敗北呢？——我不想說的太失禮，請給吼姆拉大伊萬。
莎莉亞嘆了口氣，取出了純白的嘆息之種，感受着其中澎湃的魔力，閉上了眼睛，而後背後忽然生出一對巨大的白色光翼，宛如天鵝的翅膀，每一片羽毛都清晰可見，然而每一片閃爍着熾熱的白光的羽毛中都蘊含着數倍於轟擊五星的魔力。
巨大的白色羽翼輕輕一揮，便帶着莎莉亞突破了音障，以數倍音速飛向了天空中巨大的舞臺魔女，然而越是靠近，就越是能夠感受到一股排斥之力。
她深吸一口氣，對着高懸於天空之上，正在逐漸走向正位的巨大魔女，投出了自己的轟擊五星——不，何止是五星！簡直就是流星羣！
只見五生二十五，二十五生一百二十五，一百二十五生六百二十五……轉眼間，漫天都是流星般的翔天之槍，萬千流光一齊射向瓦爾普吉斯之夜，那場面頗爲壯觀啊。
然而，一股浩瀚卻無形的衝擊力伴隨着瓦爾普吉斯之夜的尖銳笑聲而來，莎莉亞所投出的萬千流光還未觸碰到對方的身體，便像殘雪入烹油般飛快地消散了。
僅有少數流光觸碰到對方，但也只是讓瓦爾普吉斯之夜的身體震顫了一下而已，以致於莎莉亞有些不確定自己究竟有沒有對它造成傷害。
莎莉亞面色凝重，手中純白色的悲嘆之種已經有七分之一變成了黑色，“既然如此，那就一口氣揮霍乾淨吧。”
白色的羽翼合攏，將莎莉亞包裹其中，如同一個巨大的光繭，光繭緩緩變形，化作一柄巨大的光之槍。
光之槍的尾部射出了無數羽毛一般的細長光點，如同火箭的尾焰一般，推動着光之槍以之前數倍的速度向瓦爾普吉斯之夜駛去。
但對方身上的那股排斥之力越發強大，簡直就相當於將一顆小行星的引力翻轉過來一般，到最後連空間都彷彿扭曲了。
構成光之槍上的羽毛片片剝落，而其中的莎莉亞也不好受，全身的骨骼都不堪重負地嘎吱作響，然而她依舊向前挺近着，直到光之槍近乎解體，自己直接暴露在那強大的斥力之中時，她才投出了第二波波轟擊流星羣。
一化萬千，而後將萬千歸一——唯一也是最強的一槍，彷彿刺破了空間，跳躍了時間，直接無視了重重斥力，貫穿了瓦爾普吉斯之夜微微傾斜的頭部。
“成功了嗎？”莎莉亞心中一顫，卻看到魔女的頭部再次往右傾斜了一格——糟！
瓦爾普吉斯之夜身上傳來的斥力瞬間增強了好幾倍，直接熄滅了依舊環繞在莎莉亞周圍的千百流光，而莎莉亞自然更是無法倖免，瞬間被撕成了碎片——原本應該是這樣的。
但剎那間莎莉亞的身上突然出現了一層朦朧的金色護盾，雖然在強大的斥力下只堅持了一瞬，但終究還是讓莎莉亞得以被斥力遠遠排開，而後直直地墜向了地面。
“這個護盾是……由實的？”莎莉亞的視線突然模糊起來——
空蕩的教堂內，金髮少女一臉認真地對QB說道:“我的願望是能夠守護我最重要的人。”
是你守護了我嗎，由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