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 6 章
“死，或者披牀單，”嶽闕很認真的說，“如果一定要二選一的話，我肯定選後者。”
徐子言攤手聳肩，認輸道：“我也一樣。”
畢竟丟人是丟了點兒，但活着最重要不是嗎？
“況且也沒必要非得披着牀單，”嶽闕又說。
徐子言挑眉。
嶽闕哈哈笑道：“咱們可以在牀上不下來啊，只不過就一天而已，以前又不是沒這樣過？”
他說的特別灑脫，又非常隨意。
但徐子言卻立刻就想起了那些他早就鎖在心裏、塵封兩年都沒敢回想一次的過去。
鼻子裏的酸意再一次蔓延了起來，腦中卻抑制不住的想着放出，他趁着週末跑去嶽闕家裏，然後兩人除了開門拿外賣和上廁所之外、喫都一直窩在牀上，一過就是一整天的日子。
徐子言從來不會否認，那時候可能是他這輩子回想起來最幸福快樂的時光。
但是再幸福的過去，也終究只是過去了……
嘴角控制不住的往下撇了兩下，等再擡頭看向嶽闕的時候，他已經重新調整好了情緒。
“你別總跟我提過去的事情了，”徐子言說，“我沒忘，但是也不想回憶。”
“可我想，”嶽闕就像是個擡槓的孩子，“我不但想回憶，我還想回到過去。”
“那你就繼續想吧。”
徐子言冷漠的說道。
嶽闕仗着房間很小，伸手過去就扯着徐子言將人拉到了自己懷裏。然後往後一倒帶着人一起坐在牀上，一邊蹭着對方的臉頰，一邊低聲笑道：“今天的牀可沒昨天那麼大，徐警官真的不怕我會對你出手是嗎？”
“怎麼出手？”徐子言面無表情，“嶽先生自重，不然我一點兒都不介意今天晚上再多拿7分。”
嶽闕蹭在他身上悶悶的笑個不停。
徐子言則是放棄了抵抗，就老老實實的坐在對方懷裏。甚至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到底是破罐子破摔了，還是在享受這時隔兩年的溫暖懷抱。
時間似乎在這一刻停止，萬物噤聲。
而下一秒，徐子言就猛的從嶽闕懷裏彈了出來，瞪大了眼睛看向門的方向，然後回頭問道：“你有沒有發現，那個女孩兒好像很久都沒發出聲音了？”
他說的是那個最後被多餘出來的姑娘。
聽他這麼一說，嶽闕也眨眨眼，站起了身來。
顯然這人剛剛全心全意都在徐子言身上，根本就不知道周圍還發生了什麼。
“確實是不叫了，”嶽闕說，“所以要麼是死了，要麼是她自己也覺得再叫下去也沒意思，所以去尋找別的方法求生了。”
徐子言回頭看他：“你覺得後一種可能性有多大？”
“基本約等於0，”嶽闕說，“所以我勸你最好不要靠門太近，現在正式遊戲應該已經開始了。”
徐子言低頭不語。
但好歹是聽話的回去了牀邊坐下。
現在整個屋子他都基本上搜索過一遍了，沒有找到其他可以作爲驅鬼道具的東西了。
所以最安全的地方就是牀鋪。
這個道理嶽闕知道，他也知道。
然而根本沒有給兩人實施“躺牀上一天一夜不離開”的計劃的機會，就在徐子言重新在嶽闕身邊坐下的瞬間，他聽到腦中響起了熟悉的提示機械音——
“現在多餘的垃圾已經幫助各位清理完畢了，現在到了晚餐時間。每個房間需派出一名代表，去一樓尋找食物帶回房間。如果沒有在一小時內開始晚餐，餓鬼將會把玩家當成食物。溫馨提示，夜晚的別墅裏會有幽靈出沒，祝大家好運。”
提示音結束以後，徐子言坐在原地半天沒能回過神來。
嶽闕似乎是早就習慣了這種情況，他微笑攤手道：“你去拿食物，我在這待着。”
徐子言驚訝的挑了下眉毛。
他倒是一點兒不怕自己出門。
就這個提示給人的感覺來說，怎麼想都是出門的那個比較危險。或許是因爲兩年前的記憶給他的影響實在是太大，導致哪怕到了這個世界，他也總還是認爲，嶽闕不可能會把他推到危險之中去的。
所以現在……
難道是他想錯了？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心思，嶽闕笑道：“你不會以爲出去的那個比較危險吧？”
徐子言歪了歪腦袋。
用視線向他詢問：難道不是嗎？
嶽闕笑了，掰着指頭給他數道：“出去之後可能會遇到亡靈，但是條件裏說的是‘夜晚的別墅裏’會有亡靈出沒，房間也屬於別墅。而且每個房間只能派出一名出門，也就是留下的那個人哪怕遇到了幽靈，也不能離開房間。其次食物需要尋找，也需要在指定時間內吃了。但是並沒有規定要在哪兒喫。所以出去尋找的人可以找到就喫，但是不一定有時間在一個小時內把食物帶回來，你明白嗎？”
他一口氣說完，換來的就是徐子言更深更久的沉默。
嶽闕確實說的句句在理，可是……
“相信你也發現了，咱們只有一個牀單。而且以前咱們也是一起看過殭屍電影的，這種符咒如果被扯壞了，可就沒有作用了。”
所以-->>，只有一個人可以用它防身。
徐子言在心裏說道。
然而嶽闕卻不在言語，只是自己站起身，又拉着徐子言站了起來，然後轉身開始撤起了牀單。
他說：“你把身上的衣服脫了，這個牀單裹在裏面，不要讓別人看見。不然萬一有人撕爛了它，可就沒作用了。”
意思很明確，嶽闕是要把唯一的護身符給他。
徐子言其實在遊戲規則通知之後，就猜到了會是這個結果。他知道嶽闕會這麼說，也相信嶽闕會這麼做。
但是……
“你怎麼辦？”
“我？”嶽闕笑了，“我可是老玩家，有積分兌換出來的護身符的。”
徐子言狐疑的看着他：“真有？”
“真有。”嶽闕肯定道。
說話間牀單已經給他撤好了。
又看了仍然沒有一點兒動作的徐子言，他笑了一聲：“你放心好了，我還沒把你追回來，怎麼可能就這麼去死？我捨不得的。”
徐子言仍然沒有動作。
嶽闕低頭看他：“難不成你想讓我幫你脫？”
徐子言搖頭：“我只是覺得，你剛剛那句話說的好像flag。”
嶽闕哈哈笑了兩聲，伸手去扯徐子言的衣服：“是不是flag主要還是得看你的速度，你要是能一個小時內把喫的給我帶回來，我就可以活下去。如果帶不回來，那可就真的是flag了。所以別耽誤時間，聽話啊，乖。”
他說的道理徐子言都懂。
也知道自己不把東西帶上，出門肯定就是死。
如果他死了，食物就帶不回來，嶽闕照樣會死。
道理都很簡單。
但是也很讓人心底發寒。
徐子言打開了嶽闕的手，自己脫了衣服，又按照嶽闕的說法，將那層薄薄的被單纏繞在了身上。然後重新把衣服穿上，他扭頭就往門外走去。
等一手扣住門把，他終於還是沒忍住，回頭又說了一句：“你不能死。”
“我不會死，但是一會兒你找到了食物，記得先吃了再說，不用非得拿回來咱們一起喫的，”嶽闕臉上微笑不變，說完之後，停頓了一下又道，“或者你現在來親我一下，說不定你親了我，我有活下去的動力了，就不會死了。”
徐子言瞪了他一眼。
嶽闕剛想說這只是個玩笑，他就已經開口，一字一頓道：“你等我回來，回來我親你。所以你不許出事。”
說完之後，也不知道是爲了趕時間還是爲了躲避嶽闕熱切的目光，徐子言開門關門動作利落的離開房間，甚至連發聲的機會都沒給嶽闕留下。
聽着門板和門框親密接觸砸出來的那一聲“咚”後，嶽闕久久纔像是想到了什麼讓人快樂的事情，摸着嘴脣輕輕笑了起來。
隨即屋裏的空氣慢慢變冷，一隻燃燒着冰藍色火焰的烏鴉出現在了房間正中，然後身子一轉，又變成了一道模糊的人影。
“大人，我怎麼沒聽說過咱們的積分還能兌換護身符？”
人影這麼說着。
嶽闕呵呵一笑，就好像根本沒有聽出來這個黑影話中諷刺的味道一樣，又回去已經被他剛剛的動作弄的亂七八糟的牀邊坐下，他平靜又帶了點兒幸福的說：“就是要沒有才行，我得讓他知道我有多愛他。”
黑影冷漠的說：“哦。”
“告訴其他人，不許動他，”嶽闕說着，身上穿着的衣服慢慢變成了一套漆黑如墨的西服。
眼睛閉上，再睜開時，原本如墨的眼珠也變成了一片熒黃。
擡手在空中一揮，一個純白色的死神面具出現在了他的手中。將面具戴在臉上，他微笑道：“你們先去讓他們狂歡起來，等時候差不多了，我去收割。”
“那麼，遊戲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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