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他是真的喫不太下了。
岑理倒是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幾口就喫完了包子噸噸噸地在喝豆漿。
岑豐看了看岑理,順勢道:“小望是不是喫不下了?小理要不幫弟弟吃了吧。”
岑理頓時橫起眉毛,“我纔不要喫他剩下的東西!”
岑理小的時候岑豐也爲他解決過許多喫不完的食物,所以岑豐覺得這是很平常的事情,哪知道岑理反應這麼大。
“什麼剩下不剩下的,你這孩子真的是……”
話還沒說完,原望急忙道:“沒事的叔叔,我可以喫掉的。”
“不用勉強,喫不完就剩下好了,叔叔……”
“不勉強的,叔叔。”原望打斷了岑豐的話,違心道,勉勉強強塞下了兩個包子。
去上學的路上,原望臉色不太好看。他感覺有點反胃,擔心一張嘴就會吐出來。岑理以爲他在爲自己早上的話不高興,心中越發惱怒。
你以爲你是誰啊?有什麼好生氣的!岑理在心裏不爽地抱怨。
車剛開到校門口停下,岑理就氣呼呼地揹着書包走了。原望跟司機叔叔道了再見,臉色不太好地也背上書包走進校園。
難受得不行,原望剛走到教室放下書包,就轉身去了廁所。但是他什麼也沒吐出來,倒是冒出幾滴難受的淚花。
原望又回到教室,拿出杯子喝了幾口熱水。
早自習結束之後,他還是很難受,忍不住又去了一趟廁所,還是什麼都沒吐出來,眼淚倒是流了一串。
班裏的幾個男生估計上完廁所看到他淚眼汪汪的,眼睛還有點紅,都嚇了一跳,忙問他怎麼了,原望搖搖頭,說沒事。
原望臉色蒼白地走出廁所,幾個男生才又小聲討論起來。
王一嶺撇嘴:“我媽說了,男子漢都是不掉眼淚的,他怎麼跟個小姑娘一樣啊?”
鄔斯凱憂心忡忡:“他不會被童恬那母老虎欺負了吧?”
劉林林:“我們要不要去告訴老師啊?”
王一嶺:“你怎麼動不動就要告老師!”
劉林林:“那怎麼辦嘛?”
王一嶺:“當然是做一個偷偷摸摸的正義使者!”他對着其他兩人招招手,說起了悄悄話。
原望到午飯時間時還是有些難受,在食堂坐下後聞到菜味他突然一陣反胃,急匆匆地到衛生間,終於吐了出來。
感覺好了許多的原望漱了漱口,又擦了擦眼淚,回到座位上,勉強吃了點飯菜。
正義小組成員皺起了眉頭。
王一嶺:“他是不是又偷偷去哭了!”
鄔斯凱:“他怎麼才喫這麼一點?連肉串都沒喫完。”
劉林林:“要不我們還是告訴老師吧……”
王一嶺:“不行!”
下午有節體育課,就是大家自由玩耍。正義小組邀請原望一起玩耍。
原望反應太慢,馬上就出局了,但是遊戲還沒有結束,於是他就坐在邊上看他們玩。
岑理這節也是體育課,他在和朋友打籃球,中途喝水的時候剛好看到原望孤零零地坐在角落看着別人玩耍。
岑理:!!!
岑理愣住了,腦子裏閃過爸爸的話,又閃過原望淚眼汪汪的小臉。
難道他真的在學校裏被欺負了嗎?!
岑理握緊了拳頭。
朋友在球場叫他,岑理一步三回頭地回了球場,時不時轉頭看原望。
原望低頭坐着玩草。
岑理看不到他玩草,只看到他一直低着頭,而身邊的小男生們跑跑笑笑,好不快活。
岑理緩緩退出了球場,內心錯綜複雜。
下課鈴響了,岑理皺着眉頭看着原望上了樓。
放學時,正義小組跟着原望一起出了校門,試圖獲得線索,可惜他們的家長來得很早,他們只能遺憾地奔向父母。
原望以爲他今天還是會像昨天一樣要在校門口等到岑理放學,沒想到看到司機叔叔在向他招手。
原望噠噠噠跑過去,和司機叔叔打了個招呼,拉開車門坐進去。
“小理還要過會兒才放學,小望就先在車裏等一下吧。”
王叔從車裏找出一個魔方遞給原望,“無聊的話玩一會兒吧。”
原望接過魔方,聽見王叔說岑理挺喜歡玩魔方。他猶豫了一下,問道:“這個是小理哥哥的嗎?”
“是啊。車裏還有很多不一樣的呢。”
原望不說話了,輕輕把魔方放到身邊,望着窗外發呆。
原望雖然年紀尚小,心思卻是細膩。他知道哥哥不喜歡他,擔心哥哥看到自己碰他的玩具會不開心。原望看着校門口的孩子一波一波地被接走,終於看到了六年級的身影。
原望下意識地稍微前傾了一些身體,看着岑理的身影。岑理身邊是他昨天見到的那個男生。今天他們沒有聊天,準確來說是岑理沒怎麼搭理身邊那個男生。一路他都皺着眉頭,好像有心事。
岑理走到校門口,很快找到了自家的車。他打開車門,卻沒上車,還是對原望道:“出來一下。”
原望不明所以,還是聽從岑理的話乖乖走出來。
岑理關上車門,對司機叔叔道:“王叔,我帶他去買點東西,不要告訴我爸哦!”
王叔便笑着點點頭,道:“少買些,小心晚飯喫不下。”
岑理揮揮手道:“我知道了!”
他順手把手搭在了原望的身上,推着他走了。
司機叔叔看着他倆哥倆好的模樣,有些欣慰。
原望則是下意識小手攥了攥自己的衣服。
岑理帶他去買了點關東煮,擔心晚上喫不下會露餡,他買得並不多。
岑豐不喜歡他們在外面喫這些東西,要是被發現了,準得挨一頓說。
本着賄賂原望的想法,岑理把一整杯都塞進了原望手裏,道:“喫吧。”
原望有些受寵若驚。他擡起頭,眼裏有些茫然,不知道這個看起來就不喜歡自己的哥哥爲什麼要請自己喫東西。
但是他不敢問,只在岑理的目光中低聲“嗯”了一聲,小心拿了一串吹了吹,喫起來。
這裏的關東煮和他從前學校門口的味道差不多一樣。關東煮有點燙,他一口一口小口喫着,心裏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媽媽,想到了媽媽偶爾的幾次帶他去學校門口喫關東煮的樣子。
他眼眶有些溼了,他裝作被熱氣薰到的樣子揉了揉眼睛。
岑理一直盯着他,看到他揉眼睛下意識地慌了一下,生怕他哭。
看到原望揉完眼睛之後沒什麼反應他才鬆了一口氣,心想自己也是有些過於慌張了,誰會在喫東西的時候忽然哭啊。
原望喫完兩串就放下杯子,擡頭看了一眼岑理。岑理從裏面抽了一串,裝作不經意地問道:“你之前的學校怎麼樣?”
原望:“挺好的。”
岑理停頓了一下,還是沒忍住,問道:“你爸爸叫什麼名字啊?”
他本來是想鋪墊一下的,可是實在想不出還能問些什麼,就這麼直接問出來了。
“我沒有爸爸。”
原望沉默了一會兒這麼答道。他眼裏有些淚光,更多的卻是一種包裹在脆弱中的堅強。
他想,我沒有爸爸,那個男人才不是我的爸爸。
“那你……之前見過我爸爸嗎?”
原望想了想,道:“好像見過幾次。”
“什麼時候?”岑理略有些急切地道。
“今年……”原望頓了頓,“冬天的時候。其他我不記得了。”
現在是春天,馬上就到春末了。岑理想道,大概是幾個月前他們見過一面。
然後這次見面之後,沒過多久岑豐就把原望帶回來了。
那他的媽媽呢?
“那你媽媽……”岑理話剛出口,就閉上了嘴。什麼情況下他爸爸會把一個小孩接到自己家裏並說以後都住在這兒了呢?
情況不言而喻。
“對不起”
然後岑理就眼睜睜看着原望移開視線,悄悄撇了撇嘴,眼裏迅速涌上了淚水。
那一小團晶瑩的淚水在眼眶裏搖搖欲墜,最後悄無聲息地滴落下來。原望眨眨眼,於是那淚珠順利地把他那纖長的睫毛也給沾溼了。原望低下頭,直把袖子往臉上抹。
岑理一下子就有點慌了,他最怕看見別人哭了。他有些手忙腳亂地從口袋裏掏出一包紙巾,抽出一張來遞給原望,道:“別用衣服。”
原望放下袖子,眼睛紅紅的。他乖乖接過紙巾,哭得鼻子一抽一抽的。
“別哭了,搞得好像我欺負你一樣。”岑理看了眼周圍,盡力不讓自己聽起來惡聲惡氣地道。他心裏有些心虛,畢竟確實是自己把他惹哭的。
原望看了他一眼,點點頭,“嗯”了一聲,小嘴緊緊抿着,看得出是在努力忍住不哭了。
原望坐着,沉默地收拾自己的情緒,時不時吸吸鼻子。
岑理也沉默了。他狠狠咬了一口關東煮,延遲的委屈和憤怒這時才涌上心來。岑理握緊了拳頭,心想,完了,他可能真的是爸爸的私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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