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兩人各懷心事地回了車裏。
岑理心情很複雜，又是憤怒又是委屈。
他的父母相識於校園，畢業沒多久就結了婚，感情一直很好。她的母親是個溫柔的女人，生了孩子之後就在家當起了家庭主婦。
在岑理最無理取鬧最不懂事的時候，陪在他身邊的是母親。岑理那個時候是個愛笑愛說話的小孩，雖然有些淘氣，但還是處於管教中的狀態。而那個時候父親正處於事業的上升期，經常加班，忙得很。
後來母親出了意外，早早離世了。而父親一邊沉浸於自己的情緒，一邊又要忙碌工作，難免有些忽視了孩子。父子之間出現了隔閡，使得岑理總是控制不住地想要時不時地頂撞他。
但是儘管如此，岑理還是明白父親是愛自己的。他實在不敢相信父親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可是最近這怪異的一幕幕又讓他無法不懷疑。誰會對一個朋友的孩子比對自己的孩子還好呢？那種溫柔的語氣，他讀小學之後就再也沒聽到過了！
岑理畢竟只有十二歲，雖然有點小聰明但也只是個孩子。在如此巨大的懷疑下，他慌了神，都沒去想着要蒐集什麼證據，就先開始自己胡思亂想了。
他生起氣來，回了家裏連點心都沒喫幾口就上樓了。原望看着岑理，自己也着急地胡亂塞進嘴裏就要跟着岑理上樓。
這個家對他來說還是非常陌生，他本能地跟着認識的人走。
原望跟着岑理去了書房。岑理把作業攤在桌上，低着頭在紙上塗塗畫畫。原望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敏感地感覺到岑理今天心情不好。
明明剛剛放學的時候看起來還挺開心的呀。原望從書包裏掏出作業放到桌上，好像和自己聊了幾句就不開心了，可是他們也沒聊什麼呀。
原望有些疑惑，卻也不敢問，只自顧自寫起作業來。
今天的作業他都會做。原望鬆了一口氣，他實在不想在岑理心情不好的時候去問他題目，雖然他覺得就算岑理心情好他也不敢去問，估計只敢等岑叔叔回來問岑叔叔。
他從第一眼看到岑理就有點害怕他。他覺得岑理看自己的眼神有敵意，像是隨時都會咬他一口似的。但他已經沒有家了，在這裏雖然顯得很不合時宜，但他也無處可去。
原望寫完了作業，就悄悄起身去書架邊上找書看。
另一邊岑理總算放棄了霍霍自己的草稿紙，拿起了作業做起來，再不做等會兒岑豐就該回來了。
原望今天拿的還是一本繪本，他把書拿回桌上看起來。這本書講的是一個比較有趣的故事，沒讓他觸景生情。
岑理在岑豐回來之前做完了作業。聽到樓下開門的聲音時，岑理剛剛放下筆沒多久。今天他沒心情看書，只低着頭髮着呆等岑豐過來。
沒過一會兒岑豐上來了，書房門口傳來一陣敲門聲，岑理懨懨地應了一聲“請進”。
岑豐進來了，他扶了扶眼鏡，先是露出了一個笑來，道：“作業都做完了？真棒。”
岑理撇了撇嘴，這句“真棒”顯然不是對他說的。上小學之後，岑豐幾乎沒用過這樣的語氣對他講話，最多就是“不錯”或者是“挺好的”這樣的話。
“真棒”這種話帶着一種哄小孩的語氣。果不其然，原望聽到這句話眼睛不着痕跡地亮了亮，嘴角微微抿了抿，看起來有點高興。
但是原望什麼話都沒說，只是站起身來對着岑豐點了點頭。
岑豐走到原望身邊，簽字，簽完又對原望笑了笑。然後接過岑理的作業，忽然就收起了笑容，眉頭一皺。
“今天的字怎麼這麼潦草？趕着幹嘛去呢？”岑豐道，忽然想起了什麼，又道：“今天字帖忘買了，明天開始練字了。”
岑理悶悶地“嗯”了一聲，苦大仇深地皺着眉。
岑豐看了他一眼，道：“你不會是揹着我闖什麼禍了吧？”
岑豐扶了扶眼鏡，“打架了？考試了？還是上課不認真被抓了？”
“沒有！”岑理又氣又委屈，他心情不好爸爸不安慰自己也就算了，還在這裏編排冤枉他！
他氣也氣死了！特別是他還剛知道岑豐把原望這個私生子帶回了家，還對他噓寒問暖的，一點都不顧及自己這個兒子的心情！
“你少冤枉我！”岑理氣得一推書本，有張草稿紙趁機飄了起來，又緩緩地在桌面上站穩。“你是壞蛋！”
“沒有就沒有吧，你急什麼？”岑豐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把書本收起來疊好。
岑豐又從桌面另一端把飄走的草稿紙拿了過來，低頭看了一眼，黑色的一道一道的，毫無章法的塗鴉，“在紙上亂塗些什麼呢？”
岑理還在生氣，扭過頭去不理他。
“好了，彆氣了，下去喫飯了。”岑豐道，“今天算是我誤會你了，好吧？”
什麼“算是”，本來就是嘛！
岑理氣道：“不吃了，氣飽了！”
話正說着，岑理的肚子低低地叫了一聲。
他本就還在長身體的時候，放學時喫的那兩串關東煮早就被消化完了。
岑豐挑挑眉毛，道：“還是下去看看吧，說不定有小少爺愛喫的菜呢？”
岑理默默地收拾了書包，跟着他們下了樓，心道人是鐵飯是鋼，生氣犯不着餓着自己。
喫飯的時候岑理也時不時關注着岑豐的態度。岑豐對原望那叫一個輕聲細語，又是夾菜又是詢問的，生怕人家不喫似的。
輪到岑理這邊，則是隨口說了一句“既然餓了就多喫點”。
岑理氣呼呼地把頭埋進飯裏，狠狠扒飯。
岑理心煩得很，喫完晚飯，他拿了球，去了門口換鞋。岑豐和原望還沒喫完，還坐在餐桌上。
看見岑理下桌，原望下意識地動了動腳，擡頭看去。
“剛喫完飯不要運動。”岑豐道，“坐會兒再去。”
“我現在就要去。”岑理道。
他剛換好了鞋，把球拿了起來。
“等會兒弟弟，你倆一起去玩唄。”
岑理看向原望，皺起眉頭，“這麼矮玩什麼？”
他擺了擺手，轉身出了門。
岑豐嘆了口氣，擡頭對原望道：“沒事兒，等會兒叔叔陪你看會兒電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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