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高林操作前看了看電腦，笑道：“斯諾？這是換名字了？之前不是寫着旺財的麼？”
“沒有換，一個是大名，一個是小名。”岑理解釋道。
“行，名字還挺好聽。”高林點了點頭，把板子放好，啓動了機器。“這個激光雕刻過程比較費時間，你們現在其實可以回去了。要是想看一會兒也行。”
距離和司機約定的時間還有一段距離，岑理找了兩把凳子搬過來坐下。原望走過來在他身邊坐下，一雙手拘謹地蜷縮在膝蓋上，視線隨着機牀上不斷運行的刀頭而左右移動着。
鑽出來的木屑落在原處，積起了小小一疊。岑理正想開口，高林忽然走了過來，拿起一旁的□□對着木板一頓衝。強大的氣流把木屑迅速地往後吹落。
□□的聲音有些大，還有些突如其來。原望被小小地嚇了一跳，身體下意識地稍稍後仰了一些。
高林很快放下□□走了。原望身體又放鬆下來，感覺身後碰到了什麼東西。他回頭一看，是岑理的手臂不知道什麼時候搭在了他的凳面上，他的身體也向前傾，呈現一種可以依靠的模樣。
“嚇到了？”岑理撇撇嘴，“膽子怎麼這麼小？”
話說出口，岑理才忽然想起他和原望此前的氣氛好似有些僵硬，於是他收起即將勾起的脣角，故作若無其事地直起身子。
“我膽子不小。”原望很認真地擡頭反駁道，“是因爲那個聲音太突然了。”
“哦，這樣啊。”見原望態度正常，岑理又微微向原望的方向傾了傾身子。
高林就在不遠處磨木頭，岑理不想在這裏問原望關於剛纔挑食的事，想了想，岑理倒是忽然記起來另一件事。
“你們明天也是春遊吧？”岑理問道，“我都差點忘了。沒記錯的話，你們上午應該是去動物園吧？”
原望點了點頭，“小理哥哥呢，也是嗎？”
“不是。那都是你們這些低年級的去的。我們都是去科博館的。”岑理道，“不過下午應該是在一起的，在青山公園吧。”
原望想了想，點頭。
“午飯在公園廣場喫。”岑理好像想起了什麼，眉毛皺成一團，“不要喫那邊的盒飯，很難喫。回去我讓阿姨明天給我們做，然後帶到學校裏去。”
說到春遊，岑理注意力一下子就被轉移了。他對原望說起從前春遊時遇到的一些事情。說着說着，岑理有些好奇地問道：“你之前的學校有春遊嗎？都是去哪裏的呀？”
“有的。”原望好似有些心不在焉，慢一拍地點了點頭，“我們去的都是學校附近的小公園，高年級的好像和我們去的不是同一個地方，我不知道在哪裏。”
“應該也是差不多的地方吧。”岑理揣測道。
和司機約定的時間很快到了。到了家門口之後，岑理忽然想起還沒來得及問原望到底爲什麼一定不讓他告訴別人自己不喜歡喫豬肝。
一樓沒有人，阿姨已經去自己的房間休息了，岑豐也應該在樓上休息或是處理工作。他們開了門，還沒來得及換鞋，就看見一個小白團子跌跌撞撞地快速向他們跑來，緊急剎車時還差點在地上摔倒。
“這麼熱情啊，斯諾。”岑理先一步換好了鞋，在旁邊看旺財拼命地往蹲在地上換鞋的原望身上扒拉。
旺財對此充耳不聞。原望換好了鞋在它頭上揉了一把，旺財高高興興地搖着尾巴轉了個圈。
原望和旺財在客廳玩了起來。岑理轉身去了廚房，熱了兩杯牛奶。
岑理端着牛奶出來的時候，原望正蹲在地上給旺財揉肚子。岑理走過去，在他身邊坐下。
原望轉頭過來，有些訝異的樣子。“小理哥哥，你怎麼坐在地上？”
“沒事的啊，又不髒，我們進來都換過鞋的。”岑理滿不在乎地道，伸手遞了一杯牛奶過去。
牛奶還是熱的，摸着很舒服。原望收回了放在旺財身上的手，兩隻手都捧着牛奶。
旺財呆呆地仰天愣了一會兒，在地上扭了扭，還是沒人來摸它的肚子，於是只好翻了個身站起來，有些落寞和茫然地盯着原望看，不明白爲什麼對方忽然不和自己玩了。
原望沒能留意到旺財的表情，因爲岑理忽然問他道：“你爲什麼不讓我告訴他們你不能喫豬肝？”
原望又開始緊張起來，他垂頭盯着杯裏的牛奶掀起一圈圈波紋。他就知道還是逃不過岑理的追問。
他不知道該怎麼說，該說什麼。說他害怕因爲自己挑食而被送回去嗎？
寄人籬下的小孩兒是沒有資格說不的。原望從爺爺奶奶那裏早早得知了這件事。
“你不告訴我爲什麼我就去告訴他們了。”岑理道。
原望一下子就擡起了頭，神色瞬間慌張起來，“不要！”他緊緊地抓住了岑理的手，岑理沒想到他反應這麼大，手沒穩住，杯子裏的牛奶濺了幾滴出來，落在了他的衣服下襬上。
“不要告訴叔叔和楊姨，好不好！”原望幾乎是在祈求他了。“小理哥哥”
岑理感覺到原望微微顫抖的手了。他有點後悔了，他不應該這麼說的，原望看起來真的被嚇到了。
“行，不說就不說。”岑理皺起眉，有些生硬地安慰道：“你別怕了，我答應你不會告訴別人的！”
原望這才鬆懈下來，眼神仍牢牢地落在岑理臉上，追問道：“真的嗎？”
“真的！不然我發誓？”岑理說着，舉起手道：“要是我把你的事情說出去，我就天打雷劈！”
“也不用這樣的”原望收回了手，有些忸怩地低聲道。
“你現在放心了吧。”岑理喝了一大口牛奶，湊近道：“那我們現在都有共同的小祕密了，對不對？”
原望點了點頭。他蹲了太久，有些累了，就順勢坐在了地上。
旺財也藉此機會爬上了原望的腿，舒舒服服地在他腿上躺下了，一雙黑溜溜的眼睛一會兒看看岑理，一會兒看看原望。
“那你悄悄告訴我唄。”岑理低聲哄騙道，“我保證不會告訴別人的！我發誓！”
原望猶豫了。理智告訴他不應該對岑理說那些話，但是情感上他其實很需要一個可以交談的對象。
沉默良久，原望還是搖了搖頭，只含糊道：“我不想做個挑食的小朋友。”
岑理無言以對。
他放下空杯子，旺財見了，聳了聳鼻子就要伸出舌頭舔。岑理眼疾手快地移開杯子，用手點了點旺財的小鼻子。
“不說就不說吧。”岑理輕輕哼了一聲，“那你喜歡喫什麼？明天我讓阿姨做便當。”
“都可以的，和小理哥哥一樣就行了。”
“和我一樣？”岑理故意舉例道：“萬一我喜歡喫豬肝呢？”
原望抿抿脣不說話了，他那黑眼睛有些溼漉漉的，這麼看着岑理時莫名有些可憐巴巴的味道。
“好了，明天絕對不喫豬肝，我保證。”岑理笑笑，“這樣吧，雞腿，排骨和水煮肉，你最喜歡哪個？青菜，蘿蔔和土豆，你最喜歡哪個？這總可以說吧？”
原望沒怎麼思考，很快答道：“都喜歡。”
“真的都喜歡？那一定要說出一個呢？”岑理有點懷疑原望說的喜歡有水分，逼他做出選擇。
原望想了想，道：“雞腿和土豆。”
“這麼巧啊。”岑理挑挑眉毛，“我也最喜歡雞腿和土豆。等會兒我就去跟阿姨說，我們明天就喫這個吧。”
原望有些呆呆地點了點頭，好像有點沒反應過來。
旺財在原望腿上伸了個懶腰，爪子扒拉了幾下，無意中碰到了杯壁，剩餘的牛奶因此輕微搖晃了一下，掀起一點波瀾。
岑理伸手握了握杯子，催促道：“快喝，再不喝完就要涼了。”
原望噸噸噸喝完了剩下的一點牛奶。
“走，我們去洗杯子。”岑理站起身來。
原望本想立刻跟着起身，但是旺財還窩在他腿上，他只得先把旺財撥到地上再起身。
旺財在地上滾了一圈，略顯笨拙地翻身站起，歪頭看了看他們，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面。
簡單沖洗了一下杯子放好。岑理帶着原望去了楊姨的房間，說了明天想帶的便當。
楊姨笑眯眯地應了。
上樓的時候，旺財也低着頭吭哧吭哧地爬了上來，可惜剛走幾步就被岑理趕下去了。
“不行，現在樓上沒有你睡的地方，你過幾天再來好吧？”
旺財好像聽懂了，呆了一會兒又吭哧吭哧地下去了。
“不能告訴大人，那你可以告訴我嘛。如果下次再遇到像豬肝這樣你吃了不舒服的東西可怎麼辦，像這次一樣難受得眼淚鼻涕一大把嗎？”岑理撇了撇嘴，“到時候我爸要是不小心看到，肯定以爲我欺負你呢。”
原望有些不安地眨了眨眼，認真地對岑理保證道：“你放心，不會的。我會和叔叔說小理哥哥對我很好的，沒有欺負我。”
岑理一時語塞，愣了一下才揚起眉毛氣鼓鼓地道：“我是這個意思嗎？！你怎麼抓不住重點的！”
不是嗎？原望直愣愣地看着他，手指有些緊張地攪在一起。
“好笨啊你，我是讓你有什麼事情就來找我啊！”岑理氣得把原望推進了客房，惡狠狠地關上了門，還沒忘說一句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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