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48章

作者:冬季憂鬱綜合症
岑理低着頭,透過氣球的透明薄膜看原望。有點失真,臉龐的邊緣起起伏伏,像是漾起波紋水面的倒映。只有一雙眼睛在燈光的映襯下顯得尤爲明亮。

  岑理覺得脖子有點累,於是在原望身前蹲下,問道:“你喜歡嗎?”

  原望點了點頭,沒看他,只有些百無聊賴地微微晃了晃氣球,帶來一陣細碎的花朵與小燈的碰撞聲。

  原來俯視和仰視也沒什麼差別,岑理想,原望不管什麼角度都這麼好看。

  “那是不是比樓下那個好?”他固執地繼續問道。

  “你跟人家比什麼呀?”原望好似有些疲憊,語氣懶洋洋的。他輕輕勾了勾脣角,輕笑道:“幼稚。”

  “我不管。”岑理頗有些無理取鬧地拽住他的手臂,“我送你的纔是最好的!”

  “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吧。”原望隨口敷衍道,微微眯起眼,看氣球裏的小燈在眼前暈成一團團的小黃球。

  “你好敷衍。”岑理不滿地抱住原望的腰搖了搖,原望一時不察,被他弄得有點癢,下意識想躲,一不小心就從椅子上摔了下來。

  氣球緩緩升起,頂到了天花板上,晃了晃,很快保持住了平衡。

  原望時是往岑理的方向倒的,於是岑理也被他帶摔了。他毫無抵抗地躺在了地毯上,原望坐在他身上,幾乎呈現出一種地咚的姿勢。

  岑理一開始還笑。原望面色有些尷尬地想起身,被岑理一把拉了下來,翻身壓了上去。

  岑理笑嘻嘻地道:“不公平呀,你壓了我就想跑?”

  原望伸手想推他,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按在了地上。原望有些惱怒地擡頭,卻猛然對上岑理近在咫尺的臉。

  “你幹嘛?”原望移開眼,不知是因爲氣惱還是別的什麼,耳朵迅速染上紅暈。

  “你說,是不是隻有我送你的禮物纔是最好的!”岑理好似沒覺得這個姿勢有什麼不對,仍固執地糾結着這種無關痛癢的小問題。

  原望又好氣又好笑。

  “你是小學生嗎?”原望掃視了他一眼,眼裏有種說不出的輕蔑。

  明明被自己壓倒在身下,卻還是用這種眼神語氣說着話。岑理的耳根一下子紅了,不知道是惱羞成怒還是什麼,他憤憤地伸手去撓原望的癢癢肉。

  原望本不想笑,可實在控制不住身體的本能反應,沒忍住笑起來。

  岑理兩隻手都用來撓他癢癢肉了,於是原望的雙手終於重獲自由。他邊笑着邊手腳並用地推岑理,終於順利把人推開了。

  沒了癢癢肉的阻撓,原望的表情迅速冷了下來。岑理本來還笑着想再撲上來,被原望這麼一看頓時就有些猶豫起來。

  原望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衣服,伸手去拽氣球。那氣球不知道怎麼回事,下面的線都纏繞在了一起,原望伸手跳了跳竟然沒能拿到。他踩到椅子上,終於順利拿到了氣球下端的繩子。

  “你生氣了嗎?”岑理在下面問道。

  原望低頭看去,這個角度顯得岑理的眼神特別無辜。他的視線落在岑理的腦袋上。看起來很好摸。原望不合時宜地想。

  “沒有。”原望從椅子上下來,擦了擦剛被自己踩過的椅面。

  “但是我要學習了。”原望低頭翻開試卷,不看他。

  “你怎麼這麼容易生氣。”岑理小聲抱怨道,“不就跟你開個玩笑嗎?”

  “我沒生氣。”原望平靜地重申道,“大家年紀都不小了,你能不能稍微注意一點社交距離,稍微沉穩一點?”

  岑理頗爲震驚地擡頭看他,眼神有一點受傷。“你什麼意思啊?我們還需要保持什麼距離?和兄弟玩鬧算哪門子不沉穩啊?”

  “那你去和張澤銳玩鬧吧。去和他在地毯上打架吧。”原望有些疲憊地扶了扶額頭。他真的忍受不了這種程度的社交距離,太過親密了。

  岑理有些呆滯地坐在地上,一時沒反應過來。“我幹嘛和他……等等,你嫌棄我了?”

  “不是。”原望道,“只是覺得男生間也需要保持恰當的距離。”

  “我不明白。”岑理悶悶地道。“明明以前都可以這樣的。”

  “你會明白的。”原望道。

  岑理果然很快就明白了,在國慶假期的第四天。

  前一天,他們又和張澤銳季行北他們約着打了一次球。岑理髮現這次張澤銳打球時有些心不在焉,問他的時候他又一臉欲言又止。休息時間張澤銳就跑到一邊默默喝水,眼神飄來飄去,不知道在看哪裏,時不時跟旁邊的原望輕聲說些什麼。

  岑理有點好奇,但是沒去問他們在說些什麼。他最近在和原望賭氣,已經快一天沒怎麼好好和原望說話了。

  他真的不知道原望爲什麼突然這樣,明明過去十年他們都是這樣過來的,現在突然說什麼要保持距離,很難不讓他生氣。

  明明才一天而已,岑理覺得自己好像已經憋了很多話沒說了。他好幾次都差點開口了,又硬生生忍了下來。

  原望怎麼忍得住不和他說話的啊?岑理納悶極了。怎麼渾身不自在的人好像就他一個,原望還能這麼八風不動?該不會,原望很早之前就覺得他煩了吧?這麼一想,岑理更渾身難受了。

  這也太尷尬了。岑理想。他覺得自己忍不了多久了,冷戰真不是人能幹的,太難受了。

  於是第二天,岑理果然主動打破了冷戰,只不過是以一種他自己都沒想到的方式。

  飯後,他們坐在客廳裏,一個背單詞,一個玩手機,旺財安靜地趴在地上,時不時搖搖尾巴。

  忽然,岑理猛地直起身子,十分驚訝地說了一句“我靠”。原望看向他時,他欲言又止,語無倫次,手忙腳亂,支支吾吾。旺財都驚訝地擡頭看了他一眼。

  “我靠……他……怎麼會……我真的……”岑理一臉茫然,還夾雜着震驚。

  “怎麼了?”原望順勢問道。

  “季行北跟我表白了。”岑理還沒從震驚中清醒過來,聞言有些呆呆地道。

  原望挑了挑眉,竟然沒有覺得特別震驚。“那還挺令人驚訝的。”他並不是特別驚訝地道。

  岑理還愣着,沒發現原望的語氣有點太過平靜了。

  “怪不得啊。”岑理兩眼發直,有點恍然地道,“怪不得他老是問我週末幹嘛……”

  “那你怎麼回覆他的?”

  “我說我要回家陪我弟。”

  ……

  “那你怎麼想,關於他的表白?”

  “我還能怎麼想?我可是直男。”岑理好像忽然回過神來了,一臉正色道。

  原望聽了,沉默,一時不知道自己的心情是失落多一點還是慶幸多一點。

  岑理急忙拿起手機,一臉認真地打字回覆。

  岑理:不好意思,我是直男。

  季行北:啊,這樣啊……我感覺你不太像誒。

  岑理:我是純正的直男!寧折不彎!

  季行北:好的學長,那學長我們以後還是朋友吧?

  岑理短暫地猶豫了一下,回覆道:嗯。

  季行北:嗯嗯,那就好,那先不打擾學長了。

  岑理放下手機,兩眼放空,癱倒在沙發上。

  “竟然還能這樣……”岑理喃喃道。要說從來沒聽說過同性戀,那也不是。只是他確實沒怎麼聽說過,也沒遇到過,於是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時就尤爲震驚。“看來以後和男生相處時也要注意距離。”

  剛說完,岑理忽然覺得這句話很耳熟。他猛然擡起頭看向原望,皺眉糾結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些什麼?”

  原望點了點頭。

  “那你怎麼不告訴我?”岑理道,“這樣我一點準備都沒有,很被動的。”

  “告訴你,你就不被動了嗎?”原望也學着岑理的樣子躺在沙發上。“不還是一樣得震驚這麼久。”

  “你怎麼知道的啊?”

  “張哥說的。”原望看着手機屏幕上的單詞,這個單詞已經過了好幾遍了,但是他還是沒記住它的意思。“他聽別人說,季行北好幾個交過男朋友。”

  “那你們怎麼一個個都不告訴我?”

  “他交過男朋友又不意味着他就一定得喜歡你。”原望道,“不確定的事情,沒有必要告訴你,徒增麻煩罷了。”

  岑理看着天花板,沒說話。

  “所以我說,就算是再親密的人之間都要保持恰當社交的距離,不光是異性,同性也是一樣。我們都不是小孩子了,不能再像以前一樣無所顧忌了。”原望沒去看岑理,他一邊看着手機屏幕上的單詞,一邊緩緩道。

  stubborn,頑固的,頑強的,難處理的。

  “就像小時候你可以騎在大人肩上,可以在幼兒園裏和女生一起上廁所,現在卻不可以了。”

  “我知道,可是——”岑理有點困惑地朝他看來,“可是我們是兄弟啊,跟他們那種庸俗的男女關係、男男關係不一樣。”

  原望的面色更冷了,一不小心失手把一個還沒背會的單詞划走了。

  “是,我們是兄弟。但是也請你尊重一下我的需求,我再重申一下,我希望擁有更多的隱私空間和社交距離。這麼說你可以理解了嗎?可以答應我嗎?”

  原望看着他,眼神平靜到有些漠然。岑理有點被他這樣的眼神刺痛。

  “可以。”岑理有些艱澀地道。原望的眼神看起來好像自己不答應就會被討厭了一樣。他不想被討厭,於是他只好答應,即使他對於什麼是正常的社交距離並不瞭解。

  “那什麼樣的距離,你可以接受?”

  “正常的同學距離。如果沒有經過我的同意,請不要進行一些沒有必要的肢體接觸。”原望道,手在岑理看不見的地方緊緊抓住了衣角。

  岑理沉默了許久都沒說話。

  手機亮了。

  原望看了一眼,是張澤銳的消息。

  張澤銳:我感覺還是有點不對勁,我覺得還是得儘快告訴岑理。

  你來晚了。原望面無表情地回道。對面早就已經放完大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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