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005〗
此刻的沈母笑眯眯的夾了一筷子的肉放進顧喻深的碗裏，問道：“小顧啊，來這邊適應嗎？”
顧喻深放下手中的筷子乖巧回答道：“挺好的，就是不能常喫到您做的菜，時時想得慌。”
沈亦惡狠狠的戳了戳碗裏的白飯。
呵-tui。
他要吐死這個臭不要臉的。
沈母臉上的笑意更盛了，越看顧喻深越覺得順眼。
怎麼當初生下的就不是小顧呢？沈母想，這想想就是一件做夢都能笑醒的美事啊！
沈亦清了清嗓子，準備打斷沈母的白日夢。
“媽，醒醒，一個垃圾桶裏只能撈出一個兒子。”沈亦笑着。“一經撿回，概不負責。”
沈母看着他，也笑眯眯的：“沒事哦，我還可以和你爸把你塞回去。”
“……”
沈亦看着顧喻深，像是看着一個謀朝篡位的反賊。
顧喻深給沈母和沈亦分別夾了一筷子的菜，“再不喫，菜就要涼透了。”
緊接着敲了敲沈亦的筷子：“別鬧了，喫飯。”
沈亦看着他，氣鼓鼓的，但也乖乖的繼續喫飯了。
“小顧談戀愛了嗎？”沈母繼續發問道：“如果戀愛了可記得要帶給阿姨來看看，阿姨替你把把關。”
顧喻深搖頭：“還沒。”
“是沒遇見喜歡的，還是沒這個心思啊？”沈母繼續發問。
“有喜歡的了。”顧喻深說着，瞟了一眼身邊同沈父低聲說話的沈亦。“還沒同他說。”
“怎麼不說呢？”沈母搬了椅子湊過來。“不好意思？還是什麼別的原因？同阿姨說說，阿姨這方面最有經驗了。”
“他還小，不急。”顧喻深說道。“等他大一些再說。”
沈母一臉我明白我明白。
將椅子撤了回去，“沈亦。”
“到。”沈亦坐直，看向沈母。
“你和你那個小女友，怎麼樣了？”
“分了。”沈亦滿臉的不在意，不想說。“好好的日子提這個做什麼？”
“爲什麼？”沈母不放棄。
“不爲什麼？我倆不合適，她恰巧有更喜歡的了，分手就分手了。”沈亦興致缺缺，不想多說。
“哦。”沈母點點頭。“過去了就過去了，你看開一些。”
“您不提這茬，我就忘了。”沈亦回嘴。
顧喻深也感覺到了沈亦低落下去的情緒，算起來，這也算是沈亦正兒八經的第一場戀愛。又夾了一筷子的紅燒肉放在沈亦的碗裏，算是安撫。
沈亦這人傷感的快，去的也快，吃了兩口紅燒肉，心情也變得好了起來。
喫到後來，沈亦這人也皮實了起來，和沈父對酌了兩杯。
也沒怎麼喝過酒，喝過兩杯便有些上頭，臉紅撲撲的，看起來還有些可愛。
喫過飯後，有些上頭的沈亦和沈父順勢躺在沙發上偷懶。顧喻深進廚房幫沈母的忙。
洗碗的時候，沈母低聲同顧喻深說話。“小顧啊，我家沈亦，就還要麻煩你多照顧了。”琇書網
顧喻深點點頭。“好。”
“我是真把你當做我的親兒子的，雖然聽起來像是在佔你便宜。”沈母欲言又止，最終還是吐出了一句：“我就把他交給你了啊。”
顧喻深放下手中擦淨的碗，鄭重的點了點頭：“好。”
“嗯。”沈母點了點頭。“你也出去歇着吧，這裏我收拾。”
顧喻深點點頭，退了出去。
沈父已經安逸的在沙發上打起了小呼嚕，做起了午後美夢。
沈亦躺在沙發的一角，拿着手機繼續玩連連看。
看見顧喻深出來了，招呼着他過來。
平躺着頸椎不舒服，大概是酒精上了頭，沈亦提着個狗膽，躺在了剛剛坐下的顧喻深的腿上。
“？”顧喻深看向他。
“借我躺一躺。”沈亦還自己調整了姿勢。“不舒服。”
顧喻深沒再搭話，只是湊着沈亦坐的更近了一些，方便他躺的更舒服。
飽暖思……啊呸，不對，喫飽了，睏意也就上來了。
顧喻深輕輕地移開熟睡的沈亦的小腦袋。幫着沈母將沈父擡進客臥裏。
然後悄悄地退了出去。
大概是睡得不舒服，顧喻深看沈亦的眉頭全都擰在了一起。
微微的嘆了一口氣，將沈亦打橫抱起，放在了樓上主臥的房間裏。
大概是終於睡到了心心念唸的牀，沈亦在牀上大大的滾了一圈，直到顧喻深將他摁住蓋上了被子，才消停下來。
沈亦的頭髮略微有一些長了，加上今天出門也急了些，額前的碎髮也沒有打理，幾縷懶懶散散的在額前鋪開，顯得沈亦看起來更加人畜無害了。
也不知道現在的小年輕都是什麼審美，非要頭髮根根分明的立起來。
沈亦就顯得審美好得多，頭髮柔柔順順的，看起來手感極好。
顧喻深伸出手來替他理了理。
但是夢中的沈亦大概是覺得被人打擾了清夢，不滿的哼唧了兩聲，轉過身去睡。
留給顧喻深一個殘忍的背影。
“……”
大概是被可愛到，顧喻深沒忍住，低笑了兩聲。
沈亦再醒的時候，天已經大黑了。
大概是怕打擾他睡覺，屋裏只開了一盞落地燈。
睜開眼就看見顧喻深穿着鬆鬆垮垮的真絲睡衣，戴着個眼鏡，坐在落地窗前小書桌上看文件。
沈亦單手撐住腦袋。
什麼是衣冠禽|獸|，這就是衣冠禽|獸|！什麼是秀色可餐？這就是秀色可餐！
世間的美好不分性別，被欣賞的人是，欣賞的人也是。就如此刻，沈亦突然想起多年前拆開的一封送給顧喻深的情書，裏面夾着一張顧喻深低頭認真學習的照片，背後寫了一首少年懷春的情詩，內容很長，但方塊字寫的工工整整。
沈亦卻只單單記住了最後一句，‘謝謝你的出現，足夠我記掛好多年。’
回過神後的沈亦就像是幾天幾夜沒喫過飯的流浪漢，而顧喻深則是可口的小點心，向他招呼着，還不斷髮出：“來啊，喫我啊。”
今夜月色很好，適合撲倒！
哼，平時總是被顧喻深壓迫着，今夜就讓他小沈翻身農奴做主人！把顧喻深壓在身下，折磨他！蹂|躪它！看他紅着眼睛求饒！
沈亦越想越開心，開心到自己不自知的笑出了聲音。
顧喻深擡頭就看見沈亦捂着個小臉嘿嘿嘿的傻笑，就差把‘我有一肚子壞水’七個字紋在臉上了。
他微微周了皺眉，心裏不解：好好的孩子，怎麼一覺醒來就瘋了呢？
顧喻深：“咳。”
沈亦：“嘿嘿。”
顧喻深：“咳咳。”
沈亦：“嘿嘿嘿。”
顧喻深：“咳咳咳。”
沈亦：“嘿嘿嘿嘿。”
顧喻深：“……沈亦。”
沈亦：“嘿嘿嘿……欸！到。”
顧喻深看着他：“傻笑什麼呢？”
沈亦：“……不告訴你。”
沈亦剛從大夢中清醒，後知後覺中才感覺到自己剛剛的想法是多麼的荒謬。
他是瘋了嗎？竟然想着把顧喻深壓在身下？
還蹂|躪他？
他是對自己的武力值有了不自量力的認識，還是異想天開認爲現在的醫保可以報銷醫藥費的百分之九十九了？
沈亦拍了拍自己的小臉蛋，覺得自己一定是被顧喻深壓榨的太狠了，纔會有這樣的狗屁想法。
他嘆了口氣，深感慶幸只是對顧喻深有了想法，而不是腦子有問題。
等等，不對。
他……竟然對顧喻深有想法？
他和顧喻深不會就像小說裏寫的那樣，由恨生愛，愛恨交織？兩人在你來我往之間，攜手到老？
攜手到老……他和顧喻深……
沈亦被自己的腦洞嚇得打了個哆嗦。
不對！他和顧喻深是不可能的。他們兩個都是寧折不彎的直男！
就算他不是，那顧喻深也該是！
沈亦點了點頭，給自己不切實際的想法結了個尾。
沈亦當事人不知道的情況下，自己完成了萌動——迷茫——動心——惶惶不安——失戀——被拋棄的整個過程。
“……你還好嗎？”顧喻深看着沈亦一系列的表情變化。“是身體哪裏不舒服？”
“請不要和我說話。”沈亦正色道，接着翻過了身，留給顧喻深一個倔強的背影。
“？？？”
顧喻深翻書的手頓住了。
估計顧喻深怎麼也想不通好好的一個人怎麼睡完一覺就翻臉了。
沈父也醒了，跟沈母抱怨着頭疼，沈母剛煮好醒酒湯，給沈父灌着，看着樓上欄杆旁的沈亦，也招呼他來喝。
沈亦噔噔噔的跑下了樓，喝了兩口，嫌棄不好喝就又放下了。
過了一會兒，顧喻深也不緊不慢的下了樓，四個人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由於剛剛的胡思亂想，沈亦挨着顧喻深的時候，渾身都覺得不自在，就不由自主的挪了挪。
可挪着挪着就擠到了身旁的沈母，沈母看了他一眼。“怎麼？看電視不能滿足你晚間娛樂，你還要和我伸展伸展拳腳？”
“……”
沈亦又灰溜溜的挪了回去。
顧喻深趁勢提溜着沈亦的衣領，警告着讓他乖乖坐好。
沈亦也不動了，靠着沙發和顧喻深，又開始打起了盹。
沈母張羅着晚飯，只是簡簡單單的做了過水麪條，又打了滷。
沈亦睡飽也有了力氣，吃了兩大碗。
藉着喫撐的由子，和沈父窩在沙發上，又躲過了一次刷碗。
氣的沈母要把他拖進廚房裏，被顧喻深攔下。
又窩在沙發裏看了一會兒電視，沈父沈母睡眠時間早，局兒就早早地散了。四個人各回各屋。
早上時間匆忙，顧喻深就收拾出了一間客臥。如今客臥自然是沈父沈母睡下了，主臥的牀又被沈亦霸着。
顧喻深拿了一個小毯子，想起了書房常睡的小沙發。
“去哪？”沈亦剛洗完澡，穿着顧喻深給他找出來的新睡衣。
這個男人平常看起來跟他差不多高，怎麼睡衣穿起來就這麼大？
沈亦甩了甩長袖子，覺得好玩，就又甩了甩。
顧喻深眸色深沉，摁住了他亂動的手，沉聲道，“去找地方睡覺。”
沈亦反問：“哦？不睡這？”
顧喻深點點頭。
“還有別的房間住？”沈亦接着反問。
“沒有，只收拾了那一間。”
沈亦點了點頭，“哦。和倆老人擠着睡不好吧。”
“……”
顧喻深看着他，覺得有些手癢。
藍星，夏國。
腫瘤科病房，瀰漫着醫院獨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單人間，設施俱全，溫馨舒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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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對於孑然一身的路遙來講，卻是無人問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撐到現在，但也只是多受幾天罪罷了。
此刻，路遙躺在病牀上，怔怔望着牀頭櫃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盡全力卻無法讓身體離開病牀。劇痛和衰弱，讓這原本無比簡單的事情成了奢望。
這時，一道幸災樂禍的聲音響起：“表哥~你真是狼狽呢。連喝口水都得指望別人施捨。”
一位英俊的年輕男子悠閒坐在病牀前，翹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縫。
“你求求我，我給你喝口水如何？”
路遙面無表情，一言不發。自從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幫親戚的嘴臉已經見多了，不差這一個。
男子起身，將水杯拿在手裏遞過來，“表哥別生氣，我開玩笑的，你對我這麼好，餵你口水還是能辦到的。”
說完話，他將水杯裏的水，緩緩倒在路遙蒼白消瘦的臉上。
被嗆到，路遙無力的咳嗽幾聲，好在少量的水流過嗓子，讓他有了幾絲說話的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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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鑫，爲什麼？我從未得罪過你。你去星盟國留學，還是我資助的！”
張鑫將水杯放下，不緊不慢的說：“誰讓你這麼古板呢，只是運點感冒藥罷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計的攔着。”
路遙臉上閃過一絲瞭然之色，道：“張鑫你這垃圾，狗改不了喫屎。將感冒藥運到國外提煉毒品……咳咳……”
張鑫理了下領帶，笑道：“你別血口噴人啊，我可是國際知名企業家。這次回國，‘省招商引資局’還打電話歡迎我呢~”
路遙嘆了口氣，現在的自己什麼都做不了，索性閉上眼睛不再說話，安靜等待死亡的到來。
但張鑫卻不想讓眼前飽受病痛折磨、即將離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說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實呢，我這次回國主要就是見你一面，告訴你一聲——你的癌，是我弄出來的~”
路遙陡然掙開眼，“你說什麼！”
張鑫笑眯眯的掏出個鉛盒打開，裏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飾物，僅有巴掌大小，中間是隻眼睛似的圖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這是我親手送你的，貨真價實的古董。我在裏面摻了點放射性物質，長期接觸就會變成你現在這副鬼樣子。”
路遙馬上認出來，這是自己很喜歡的一件古物，天天擺在書桌上，時不時的把玩，沒想到卻是要人命的東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別激動~表哥，我西裝很貴的。”張鑫輕鬆拿掉路遙的手，小心的捏起鉛盒，將放射性飾物塞進他懷裏。
“我趕飛機，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這個當做紀念吧，有機會再去你的墳頭蹦迪~”
說完話，張鑫從容起身離開。臨走前，還回頭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時的神態動作居然有些嬌媚。
保鏢很有眼力勁，趕緊打開病房門。同時用無線耳麥聯絡同事，提前發動汽車。
路遙只能無力的癱在牀上，渾身皆是鑽心剜骨般的劇痛，還有無窮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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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劇痛漸漸消失，只剩麻木，路遙隱約聽到過世的雙親在喊他。
就在路遙的身體越來越飄，即將失去意識時，胸口突然陣陣發燙，將他驚醒。
從懷中摸出那三角形飾物，發現這玩意變得滾燙無比，還在緩緩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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