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006〗
沈亦甩開他的手，繼續晃着他的長袖子，似乎是覺得好玩。
“爲啥？這牀擱不下你？”沈亦問道。“怪不得你衣服這麼大，想不到你這麼胖。”
接着又作死的衝着顧喻深搖了搖頭，咂了咂嘴。
“……”
“睡這裏吧。”沈亦玩夠了，將長袖一點一點的挽了上去，露出好看的腕骨。“我出去睡。”
說着就要接過顧喻深手裏的毯子。
“確定？”顧喻深攥住，沒讓他將毯子扯出去。“確定可以和我一張牀？”
“……這有啥確不確定的？”沈亦覺得莫名其妙。
顧喻深盯着他看了一會兒，纔像是做出什麼重大決定一樣，毅然決然的拋棄那張陪伴他無數夜晚的小沙發：“好，一起睡。”
“……”
雖然是這麼個理，但是爲啥聽起來這麼怪呢？
沈亦納悶的想着。
顧喻深的文件還沒處理完，繼續回到他的小書桌。
沈亦得償所願的先爬上|牀，在徵詢了顧喻深的意見之後，選好了靠窗一邊的位置，然後將手機的充電器插好，快快樂樂的和簡子澄打語音電話開黑。
考慮到顧喻深在處理工作，所以沈亦也只是偶爾才冒出兩句話，聲音還壓的很低，絕大部分還是聽簡子澄在那邊氣急敗壞的大吼大叫。
“樹後面。”沈亦小聲說道，“兩個人。”
簡子澄擡槍解決了一個，躲在石頭後面悄悄打藥。
沈亦神情專注，那人幾乎要貼到簡子澄的位置了，纔開了兩槍將那人打死。
簡子澄氣急敗壞：“你是敵人派來的臥底？”
沈亦低笑一聲，沒說話，悄悄地對着簡子澄的方向，舉起了手上的雷。
“……”
果然，隊友纔是最大的敵人。
兩人還是沒能活到決賽圈，等着下一局開始的時候，簡子澄打趣他：“怎麼樣？見到爸媽了？有沒有哭鼻子啊。”
沈亦沒理他，遊戲中的角色人物狠狠地打了簡子澄的人物兩拳。
“好了好了，您沒哭還不成嗎。小祖宗。”
沈亦這才停了手。
“說真的，還好嗎？”簡子澄問道。
沈亦悶悶的“嗯”了一聲。
簡子澄嘆了口氣：“再忍忍，馬上就要放寒假了，也就能回家了。”
沈亦又悶悶的“嗯”了一聲。
“咋還不開心呢？”簡子澄問他。
“有點事情想不明白。”沈亦低聲回道。
顧喻深剛將手頭的文件翻完，這回正閉着眼睛養神，聽見沈亦這句話，就又轉眼去看他。
“啥啊？咋了？阿姨叔叔告訴你你不是親生的了？”簡子澄發問道。
沈亦氣急反笑，帶着跟隨的簡子澄，在海面上開了傘。
“……”
這人報復心是真強啊。
接下來的兩局，沈亦不是在決賽圈亂開槍報點，就是拿手|雷自盡。
簡子澄罵罵咧咧的退出遊戲，順便在微信上把沈亦拉黑了。
大概是因爲簡子澄心情不好，所以他現在心情很好。
好到對上顧喻深的目光的時候，還眉眼彎彎的笑了笑。
“……”
顧喻深嚥了咽口水，默默的將視線移開。
晚上十點，沈亦刷完深夜朋友圈後，將臉埋在柔軟的枕頭裏，迷迷糊糊的就要睡去。
顧喻深回覆完最後一條信息，關上電腦。
躡手躡腳的去洗漱間洗漱，然後回來準備關燈。
“留一點光。”沈亦小聲說道。“一點點就好了。”
顧喻深悄聲回他：“別怕，我就是調暗一點。睡吧。”
沈亦哼唧了兩聲，沒再說話。
顧喻深將臥室燈關了，打開了一旁的落地燈，調成了暖黃色。
然後躡手躡腳的爬上了牀。
“晚安。”困的神志不清的沈亦說道。
“晚安。”顧喻深替他蓋好了踢散的被。
沈亦做了一場夢，夢見自己掉進了一片海里，浮浮沉沉。
身旁只有一塊浮木，沈亦的求生本能促使他扒了上去。
顧喻深的睡眠本來就輕，他還沒來得及發起牀氣，身邊的人就死死的抱得更緊。
趁他沒反應過來，小腦袋還蹭了蹭他的下巴。
然後又舒舒坦坦的打着小呼嚕去了。
獨留顧喻深一個人望着天花板發呆。
折騰了大半夜，最後抱着同歸於盡的心思，顧喻深將沈亦攬在懷裏，抱住。
後來實在是捱不住睡意，進入了許久未有過的深眠。
大概是因爲沈亦這個安眠藥睡在他身旁，導致顧喻深七點準時醒的生物鐘壞掉了，所以破天荒的，他也賴了牀。
牆上的表指向了九點，做好了早飯的沈母催着沈父把兩個貪睡的年輕人拎下來。
房門沒關，沈父推門進去，臉上的笑差點沒掛住。
沈母盤子都擺好了，上面的三個人也沒下來。
氣沖沖的拎着鏟子上樓，看見呆在門口的沈父，剛準備數落他。
看見屋裏的情景以後，她也做了門口呆住的雕塑。
屋裏的情景是這樣的。
沈亦半夜睡的熱了，將身上的被子踢掉，連帶着顧喻深的也踢掉。
屋裏開着空調，睡着睡着也就冷了，只能將身旁的人抱的更緊。
沈亦仗着個子比顧喻深小，整個人幾乎都要鑽到顧喻深懷裏了。
兩個人的睡衣邊角也曖昧的糾纏在一起。
大概是做了五分鐘的門邊雕塑，僵化的沈母才反應過神來。
將牀上的兩人弄醒。
顧喻深睜開眼，看見沈父那張欲言又止的臉，又看了看幾乎嵌在自己懷裏的沈亦。
心情像是過山車一樣，起起落落落落落落的跌到谷底。
沈亦被沈母強制喚醒，迷迷糊糊的從顧喻深的懷裏鑽出來，頂着爆炸的雞窩頭坐起，頭還一點一點的，顯然還沒睡醒。
十五分鐘後，四個人看着涼透的早餐，心思各異。
還是沈母先開了口：“小顧啊。”
顧喻深連忙接話：“哎。”
對不起還沒來的及倒出來，就被沈母打斷。
沈母：“是我們沈家對不住你。”
“？？？”
“小兔崽子，道歉。”沈父踢了沈亦一腳。
沈亦連忙穩住椅子，不以爲意的說道：“怎麼了嘛。那我跟他睡一起，我還喫虧呢。”
沈母連忙把他的嘴捂住：“人家有車有房的黃金單身漢跟你抱着睡了一晚，我要是你我就自己躲在一個小角落裏偷着樂。”
“……媽？”
這究竟是誰！媽！
顧喻深清了清嗓子：“昨夜是我的錯。”
沈亦趕忙把自己的錯誤最小化：“對！我睡覺最老實了，肯定他昨天晚上先抱的我。”
要不是因爲是親生的，沈母差點就被沈亦人畜無害的小表情騙過去了。
趁着沈母沒說話，沈亦連忙又接道：“睡都睡了嘛，兩個大老爺們抱着睡一覺怎麼了？！”
“……也是。”沈母點點頭。
最後，四個人默契的把這一篇翻了過去。
喫過早飯，沈母對沈父使了個眼色，將準備偷懶的沈亦一腳踢進了廚房裏，沈父則拉着顧喻深，美名其曰看電視。
廚房裏——
“喫飽就偷懶，你也好意思？”沈母將髒盤子強硬的塞到沈亦的手裏。
沈亦拿着手裏的髒盤子，小聲嘟囔着：“刷就刷嘛，這麼兇。”xǐυmь.℃ò
“嘀咕什麼呢？”沈母抓着沈亦的耳朵。
“沒什麼沒什麼。”沈亦一個轉身，將可憐的耳朵從沈母的手裏解放出來，“我愛刷碗！勞動快樂！”
“你快樂就全刷完。”沈母抱着胸，看着沈亦。
“……”
敢怒而不敢言。
沙發這邊，沈父心不在焉的打開電視，隨便挑了個臺。
兩個男人面面相覷，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沈父仔仔細細的數着手掌上的掌紋脈絡，顧喻深將果盤裏的葡萄數了四遍。
沈母出來的時候，看着電視上的節目，哼了一聲，氣鼓鼓的離去。
沈亦則不懷好意的笑着，還打趣道：“呦，大清早興致就這麼高？”
然後笑嘻嘻的離去了。
兩個人不明所以，掃了一眼電視播放的性感內衣秀。
顧喻深＆沈父：“……”
這大概跳進黃河也解釋不清了吧。
藍星，夏國。
腫瘤科病房，瀰漫着醫院獨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單人間，設施俱全，溫馨舒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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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對於孑然一身的路遙來講，卻是無人問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撐到現在，但也只是多受幾天罪罷了。
此刻，路遙躺在病牀上，怔怔望着牀頭櫃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盡全力卻無法讓身體離開病牀。劇痛和衰弱，讓這原本無比簡單的事情成了奢望。
這時，一道幸災樂禍的聲音響起：“表哥~你真是狼狽呢。連喝口水都得指望別人施捨。”
一位英俊的年輕男子悠閒坐在病牀前，翹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縫。
“你求求我，我給你喝口水如何？”
路遙面無表情，一言不發。自從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幫親戚的嘴臉已經見多了，不差這一個。
男子起身，將水杯拿在手裏遞過來，“表哥別生氣，我開玩笑的，你對我這麼好，餵你口水還是能辦到的。”
說完話，他將水杯裏的水，緩緩倒在路遙蒼白消瘦的臉上。
被嗆到，路遙無力的咳嗽幾聲，好在少量的水流過嗓子，讓他有了幾絲說話的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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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鑫，爲什麼？我從未得罪過你。你去星盟國留學，還是我資助的！”
張鑫將水杯放下，不緊不慢的說：“誰讓你這麼古板呢，只是運點感冒藥罷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計的攔着。”
路遙臉上閃過一絲瞭然之色，道：“張鑫你這垃圾，狗改不了喫屎。將感冒藥運到國外提煉毒品……咳咳……”
張鑫理了下領帶，笑道：“你別血口噴人啊，我可是國際知名企業家。這次回國，‘省招商引資局’還打電話歡迎我呢~”
路遙嘆了口氣，現在的自己什麼都做不了，索性閉上眼睛不再說話，安靜等待死亡的到來。
但張鑫卻不想讓眼前飽受病痛折磨、即將離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說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實呢，我這次回國主要就是見你一面，告訴你一聲——你的癌，是我弄出來的~”
路遙陡然掙開眼，“你說什麼！”
張鑫笑眯眯的掏出個鉛盒打開，裏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飾物，僅有巴掌大小，中間是隻眼睛似的圖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這是我親手送你的，貨真價實的古董。我在裏面摻了點放射性物質，長期接觸就會變成你現在這副鬼樣子。”
路遙馬上認出來，這是自己很喜歡的一件古物，天天擺在書桌上，時不時的把玩，沒想到卻是要人命的東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別激動~表哥，我西裝很貴的。”張鑫輕鬆拿掉路遙的手，小心的捏起鉛盒，將放射性飾物塞進他懷裏。
“我趕飛機，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這個當做紀念吧，有機會再去你的墳頭蹦迪~”
說完話，張鑫從容起身離開。臨走前，還回頭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時的神態動作居然有些嬌媚。
保鏢很有眼力勁，趕緊打開病房門。同時用無線耳麥聯絡同事，提前發動汽車。
路遙只能無力的癱在牀上，渾身皆是鑽心剜骨般的劇痛，還有無窮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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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劇痛漸漸消失，只剩麻木，路遙隱約聽到過世的雙親在喊他。
就在路遙的身體越來越飄，即將失去意識時，胸口突然陣陣發燙，將他驚醒。
從懷中摸出那三角形飾物，發現這玩意變得滾燙無比，還在緩緩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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