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013〗

作者:蜉蝣盡其歌丶
沈亦進門的時候,正好撞見出門洗水果的白白。

  幫忙扶住了搖搖晃晃的果盤,白白眉眼彎彎的同他道謝。

  沈亦剋制住了那雙想rua白白臉的罪惡爪子,側身幫他抵住了門。

  進門的時候,順手將外套脫掉,搭在了椅背上。

  翹個二郎腿,乖巧等喫。

  不一會兒就白白回來了,四個人圍坐在買來的桌子旁。

  沈亦眼疾手快,捏了顆飽滿的紫葡萄丟進嘴裏。

  沒搶過他的簡子澄恨恨的白了他一眼。

  “你跟你哥提了嗎?”芹菜啃着蘋果,口齒不清的問他。

  “提了。”沈亦拍了一下簡子澄的手,又搶了顆葡萄,抽空迴應道。“他不肯收。”

  “不收怎麼行,怪不好意思的。”白白撥開兩隻作亂的手,問着沈亦。

  “他讓你們向我學習,臉皮厚一點。”沈亦破罐子破摔的說道,“要學會不要臉皮的蹭喫蹭喝。”

  “……”

  這話聽起來怪怪的,但是仔細想想是這麼個理。

  沈亦在蹭喫蹭喝一事上,確實是頗有心得。

  “可是……”白白還想說什麼。

  “沒事。人情我替你們還,下次買點水果去他家,問題不大。”沈亦也啃了個蘋果。“你讓他收咱們的錢,他也不好意思。”

  其餘三人點點頭,叮囑了幾句沈亦,這一話題就此翻篇。

  喫完了飯後甜點,大家就各忙各的了。

  沈亦收拾了一下桌面狼藉,緊接着也縮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對着昨天制定的時間表一項一項的執行着。

  被四級單詞折磨的時候,沈亦仰頭長嘆了一口氣,發現簡子澄正在看他,似乎有話要說。

  沈亦歪了歪頭,向對方發出疑問。

  簡子澄指了指他的手機,示意他先完成自己手頭上的事情。

  沈亦點點頭,又跟四級單詞拼命去了。

  背完單詞已經八點多了。

  沈亦伸了個懶腰,簡子澄也剛剛放下手頭上的事。

  四目相對。

  沈亦從這該死的默契中,察覺到一絲絲的尷尬。

  簡子澄衝着他晃了晃手機,示意他看消息。

  低下頭的瞬間,簡子澄的微信消息就已經跳出來了。

  大橙子:你和他認識多少年了?

  沈亦:??誰?

  大橙子:顧遇深。

  沈亦掰着指頭算了算之後纔回了信息:七年多了。

  對方那邊沉默了一會兒,才跳出來一句話:你們認識的這麼長時間裏,他交過女朋友嗎?

  沈亦被這個問題問倒了。

  顧遇深家世好,人長得也好看,能力也很強。

  大大小小的桃花就沒有斷過,沈亦甚至也曾幫他的愛慕者們遞過情書。

  至於這些人,最後都是不了了之。

  這麼多年,確實也沒見過顧喻深給誰一個官方身份。

  所以還是老老實實的回道:沒有。

  接着又補了一句:我覺得他這樣的人,大概是已經跳出紅塵,準備出家了吧。

  後面的那句話生生把簡子澄的長篇大論堵死。

  沈亦此刻就是個沒開竅的傻子。

  他應該被誰點醒,但這個人絕不是他這個局外人。

  顧遇深眼裏的感情,比喜歡更復雜,那不是一時一刻的積累。

  並且以沈亦的心性,不告知或許也是一種變相的保護。

  所以最後話在嘴邊轉了又轉,變成了:算了,你可快點長大吧。

  簡子澄這一回答驢脣不對馬嘴,搞得沈亦一頭霧水。

  再看向簡子澄的時候,對方衝他wink了一下。

  “……”

  一頭霧水終究是被簡子澄噁心成了滿腔怨氣。

  媽的,他好想殺人啊。

  一天之間被兩個男人都叮囑快長大吧,讓他有點心生鬱悶。

  他對着鏡子看了看自己的帥臉,遮住了左臉頰因爲上火而爆出的一顆痘痘,滿意的挑了挑眉。

  這幫男人懂什麼,他這是風華正茂,正當好年華呢。

  夜間,沈母找他聊天,是些雜七雜八的瑣事。

  比如繞了好幾大圈才能攀上親戚的那誰家的阿姨的孩子今年中考,誰家的小兔崽子明天結婚。

  沈亦一般都是左耳進右耳出。

  沈母被他敷衍的氣不打一處來,企圖順着電線來打死他。

  在沈母的髒話中和沈亦的道歉中,兩個人結束了沒有營養的話題。

  小兔崽子:媽,你說我很幼稚嗎?

  母上:你不幼稚。

  沈亦沾沾自喜,他就說嘛,他已經是一個成年男人了。

  怎麼會幼稚。

  沈母及時補上一刀:你只是頭腦不聰明而已。

  小兔崽子:????媽??

  他深深受挫,很不快樂。

  氣鼓鼓的洗漱爬上牀。

  睡覺!

  日子在一天一天的重複單調中度過,沈亦起牀,學習,喫飯,玩遊戲,背單詞,整理筆記,日復一日的重複着。

  偶爾還要應付顧喻深這個臭男人。

  日子過得心力憔悴,但是充實。

  轉眼就到了週五,結束了最後一節課。

  簡子澄因爲家近,下課一結束就坐高鐵回家了。

  白白的家人來看他,芹菜要和朋友們聚餐,這週末可能就不回寢室了。

  沈亦隨便吃了點東西,就爬回了寢室。

  只剩下一個人,寢室裏變得空落落的。

  沈亦無所事事,QQ微博微信翻了個遍,都沒找出什麼有意思的東西。

  遊戲也不是很想玩。

  正想着要不要收拾收拾早點睡呢。

  顧遇深的電話就打來了。

  這人是在他身上安監控了?

  隨手點了接聽,又順手按了免提。

  “這週末有事情嗎?”顧遇深首先拋出話題。

  “沒有。”沈亦開了一聽可樂,喝了一口才回答他。

  “老齊前兩天去四川出差,帶了挺多當地的名小喫,其中還有幾包火鍋底料,想着你應該感興趣,就來問問你今晚要不要一起喫火鍋?”

  顧喻深拋出誘餌,等着獵物上鉤。

  沈亦穩定發揮,主動咬鉤:“要的要的,我收拾收拾就過去。”

  看着桌上只喝了一口的飲料,他面不紅心不跳的鬼扯着,“咱們兩個可真是太心有靈犀了,我這邊今晚的喝的都買好了。”

  快速的將這兩天要用的東西隨意扔進揹包裏,包括那一瓶因爲掃碼而意外得來的無糖可樂。沈亦邊收拾邊問道:“有菜嗎?我順路買些過去。”

  “一起吧。”那邊也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咱們在你學校附近的超市集合。”

  “好,那到時候見。”

  對方“嗯”了一聲,掛斷了電話。

  沈亦檢查了下屋裏的水電,確認沒事以後安心的鎖門離開。

  超市距離學校不遠,到了的時候看見顧喻深的車已經停在了那裏。

  敲了敲車窗,顧喻深從主駕駛位下來。

  兩個人並肩走進了超市。

  沈亦推個小車,悠哉遊哉的跟在顧喻深的身後。

  兩個人在蔬菜區轉了一會兒,主要是顧喻深在挑,沈亦負責推車。

  就如現在,他皺着眉頭看顧喻深將油麥菜丟進了推車裏。

  出了蔬菜區,沈亦終於撒歡。

  先是在零食區掃了些零食,又去選了幾瓶酸奶。

  在肉食區大展拳腳。

  終於在顧喻深的眉頭擰成個川字之前,戀戀不捨的住了手。

  兩個人沒有着急結賬,而是繼續漫無目的的轉了轉。

  逛超市真的是一件令人身心愉悅的事情。

  什麼都不買,走走就很開心。

  沈亦有些累了,顧喻深單手接過了推車。

  另外一隻手抓住了不安分的沈亦。

  “安分點。”顧喻深略帶不悅,“不然今晚就等着喝湯吧。”

  沈亦:“……”

  結賬的時候沈亦倒是衝在前面,將顧喻深的手壓下,對小姐姐笑着說:“掃我這個。”

  顧喻深略帶意外的看了他一眼,隨後默默的將手機又揣回到口袋裏。

  兩個人出門的時候,顧喻深皺着眉不說話,到了家也保持沉默。

  倒是還記得給沈亦找拖鞋。

  沈亦知道他大男子主義現在正在暗暗作祟,將手中的東西放在門口的玄關處。

  撞了撞顧喻深的肩膀,笑着問他:“生氣了?”

  顧遇深不理他,轉身要往屋裏走。

  “哥。”沈亦在身後笑着叫他。

  這一聲再聽到,對於顧喻深來說真的是恍若隔世。

  以至於顧喻深微微有些出神。

  沈亦很小的時候,特別喜歡當個跟屁蟲跟在他身後,哥哥長哥哥短的叫他。

  他大了沈亦四歲,在沈亦還在留着鼻涕玩卡牌的時候,他已經到了打電動的年紀,自然是玩不到一起。

  最初是因爲蹭喫蹭喝,所以想着要付出些什麼,就只能耐着性子陪着沈亦玩零食裏贈送的塑料小車。

  可後來,他是自願的坐在他的遊戲區裏,沈亦小的時候就是個彆扭性子,會偷偷的將喜歡的玩具藏在他的牀褥下,導致他不知道多少次在夢中被咯醒。琇書蛧

  每次都怒氣衝衝的要找沈亦算賬,但只要那個小屁孩奶聲奶氣的喊他一聲哥哥,他就什麼火氣都沒有。

  從被迫到自願,要看是誰。

  後來沈亦到了叛逆期,哥哥再也叫不出口,總是沒大沒小的叫他顧喻深。

  兩個人之間的關係越來越僵,雖然都是沈亦一個人在鬧彆扭,但顧喻深卻不知道該怎麼哄。

  他再摸不清半大小夥子的喜好是什麼,學業越來越忙,他有心拉攏沈亦,卻也無可奈何。

  這聲哥,倒像是跨越了歲月的風塵。

  將那些他以爲已經忘卻的事情,掰開了揉碎了給他看。

  顧遇深在心裏嘆了口氣:

  果然人一老就容易多愁善感。

  罪魁禍首沈亦沒心沒肺的拎着袋子走到他面前。

  看這個男人的眉宇已經舒展開了,見自己這一招有效,喜滋滋的拎着東西向廚房走了。

  顧遇深看着他的背影。

  竟一時之間,不知道究竟兩個人是誰將誰死死的拿捏住了。

  藍星,夏國。

  腫瘤科病房,瀰漫着醫院獨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單人間,設施俱全,溫馨舒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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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對於孑然一身的路遙來講,卻是無人問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撐到現在,但也只是多受幾天罪罷了。

  此刻,路遙躺在病牀上,怔怔望着牀頭櫃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盡全力卻無法讓身體離開病牀。劇痛和衰弱,讓這原本無比簡單的事情成了奢望。

  這時,一道幸災樂禍的聲音響起:“表哥~你真是狼狽呢。連喝口水都得指望別人施捨。”

  一位英俊的年輕男子悠閒坐在病牀前,翹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縫。

  “你求求我,我給你喝口水如何?”

  路遙面無表情,一言不發。自從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幫親戚的嘴臉已經見多了,不差這一個。

  男子起身,將水杯拿在手裏遞過來,“表哥別生氣,我開玩笑的,你對我這麼好,餵你口水還是能辦到的。”

  說完話,他將水杯裏的水,緩緩倒在路遙蒼白消瘦的臉上。

  被嗆到,路遙無力的咳嗽幾聲,好在少量的水流過嗓子,讓他有了幾絲說話的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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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鑫,爲什麼?我從未得罪過你。你去星盟國留學,還是我資助的!”

  張鑫將水杯放下,不緊不慢的說:“誰讓你這麼古板呢,只是運點感冒藥罷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計的攔着。”

  路遙臉上閃過一絲瞭然之色,道:“張鑫你這垃圾,狗改不了喫屎。將感冒藥運到國外提煉毒品……咳咳……”

  張鑫理了下領帶,笑道:“你別血口噴人啊,我可是國際知名企業家。這次回國,‘省招商引資局’還打電話歡迎我呢~”

  路遙嘆了口氣,現在的自己什麼都做不了,索性閉上眼睛不再說話,安靜等待死亡的到來。

  但張鑫卻不想讓眼前飽受病痛折磨、即將離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說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實呢,我這次回國主要就是見你一面,告訴你一聲——你的癌,是我弄出來的~”

  路遙陡然掙開眼,“你說什麼!”

  張鑫笑眯眯的掏出個鉛盒打開,裏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飾物,僅有巴掌大小,中間是隻眼睛似的圖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這是我親手送你的,貨真價實的古董。我在裏面摻了點放射性物質,長期接觸就會變成你現在這副鬼樣子。”

  路遙馬上認出來,這是自己很喜歡的一件古物,天天擺在書桌上,時不時的把玩,沒想到卻是要人命的東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別激動~表哥,我西裝很貴的。”張鑫輕鬆拿掉路遙的手,小心的捏起鉛盒,將放射性飾物塞進他懷裏。

  “我趕飛機,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這個當做紀念吧,有機會再去你的墳頭蹦迪~”

  說完話,張鑫從容起身離開。臨走前,還回頭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時的神態動作居然有些嬌媚。

  保鏢很有眼力勁,趕緊打開病房門。同時用無線耳麥聯絡同事,提前發動汽車。

  路遙只能無力的癱在牀上,渾身皆是鑽心剜骨般的劇痛,還有無窮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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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劇痛漸漸消失,只剩麻木,路遙隱約聽到過世的雙親在喊他。

  就在路遙的身體越來越飄,即將失去意識時,胸口突然陣陣發燙,將他驚醒。

  從懷中摸出那三角形飾物,發現這玩意變得滾燙無比,還在緩緩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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