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章 〖047〗
沈父抓住操心的唐女士，詢問道：“幹什麼去？”
“兩個孩子不對勁，我去看看。”沈母邊掙脫邊要往沈亦房間走，“別是你兒子又不講理，欺負人家小顧了。”
“哎呦，那是你親兒子，念點好吧。”沈父哭笑不得的將自家媳婦往屋裏拉，“人倆或許是趕了兩天的路累了，不想多說話，讓他們睡吧，什麼事兒不能明天說。”
沈*親媽認證不講理*亦此時此刻正在逼迫自己入睡，卻翻來覆去的怎麼都睡不着，只能擺弄小檯燈。
他腦子很亂。
他總覺得顧喻深今天的話是別有深意，卻又不敢細想。
畢竟這個人陰情難測，說不定是路上喫壞了東西，導致今天的腦子不太好。
沈亦越想越煩躁，氣鼓鼓的自己坐了起來。
他拿過手機，看着黑色屏幕倒映着的臉龐。
直男會給男人吹頭髮嗎？
直男會意識清醒下抱着男人睡覺嗎？
他轉念一想，會不會有可能顧喻深在性取向方面，也跟他一樣。
思及此，沈亦興奮的站了起來。
但半晌他又開始自我否定，蔫蔫兒的躺了回去。
總不能一起吹個頭發，一起睡一覺，就碰瓷人家一輩子吧。
萬一人家是個心大的直男呢。
畢竟他以前一時激動抱簡子澄的時候，事後也會安慰自己剛剛只是抱了根木頭。
沈亦開始頭腦風暴，他突然又想起了好久之前的事兒。
他記得顧喻深送他回寢，問了兩個奇奇怪怪的問題，先是問他有沒有喜歡的女孩，後又是問他有沒有喜歡的人。
思及此，沈亦又興奮的坐了起來。
這會不會是一種言語間的暗示？
但半晌以後，沈亦又蔫蔫兒的躺了回去。
他記得在那段對話前後，他試探過顧喻深的口風，人家對他毫無興趣，心儀的類型是那種傻白甜。
就這樣，胡思亂想的沈亦做了一晚上的仰臥起坐。
不斷地拋出假想和否定自己。
最後折騰的累了，才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沈亦再次恢復意識，已經是第二天的十點多了，他結結實實的睡了一個自然醒。
說實在的，他冷不丁看見了陪伴自己十八年的天花板，還有些不適應。
嘆了口氣，他翻身下牀，衝了個涼水澡。
也順便將自己的頭腦風暴也衝的乾乾淨淨。
出門的時候，他下意識的就看了一眼顧喻深的房間，裏面的被褥疊的整整齊齊的，人並不在裏面。
他又走了幾步，去了客廳，沈父早就已經上班去了，沈母此時正窩在沙發裏，看今天的早報。
“早啊。”沈亦懶洋洋的打了個招呼，然後湊過去坐下。
沈母將視線從報紙轉移到沈亦的身上，說着，“一會兒我把早上的粥給你熱熱，你先喫點，墊墊肚子，中午我給你做麪條喫。”
“好的。”沈亦的臉上掛着笑，“謝謝媽。”
沈母放下了報紙，鑽進了廚房開始忙碌，沈亦無所事事的跟在她屁股後面亂轉。順手從冰箱裏摸出一根黃瓜，隨便洗了洗，就塞進了嘴裏。
隨後他往門框上一靠，裝作漫不經心的樣子問道，“顧喻深呢？出去跑步了？”
沈母手腳麻利的將蛋液倒進鍋裏，邊炒菜邊說着，“你叔叔阿姨回來了，我就讓他回家看一眼，畢竟好不容易纔能見一面。”
“哦——”沈亦又咬了一口黃瓜。“那今天他還回來嗎？”
“今天可能不回來了吧。”
“哦……”
沈亦興致缺缺的離開了廚房。
沈亦窩在沙發上，手機顯示的是遊戲界面，但沈亦卻沒有要玩的意思，只是發着呆。
顧喻深應該現在已經見到了顧叔叔和蕭阿姨了吧。
可能顧叔叔現在正在書房裏跟顧喻深談話，或者蕭阿姨此時此刻正拉着顧喻深的手在客廳裏說一些有的沒的。
說不定會談到那個他們滿意的女孩，給他看照片也說不定，顧喻深看了照片後見色起意，一見鍾情，墜入愛河。
又或者，蕭阿姨雷厲風行，今天就安排兩個人見了面，兩個人剛看完一場電影，此時正討論着中午喫些什麼。
沈亦的腦子要炸開了。
他一定是病了，纔會滿腦子的都是顧喻深。
顧喻深這個家一回就是一週，中途跟沈父沈母通過幾次電話，大概內容就是住的很好，讓兩位老人保重好身體。
卻半句都沒有提到過沈亦。
可憐他每次打電話的時候都要頂着個睡眠嚴重不足的黑眼圈，隨便找個理由湊過去，面上裝的雲淡風輕，毫不在意；可實際上卻是恨不得自己能長在聽筒上，把顧喻深的呼吸聲都聽的清清楚楚的那種。
可這個人就是十分惡劣的，問都不問他一句，微信消息也不發。
沈亦爲了引起他的注意，一天恨不得發八十條朋友圈，就差將自己睡覺的時候打幾個呼嚕都寫上去。
顧喻深那個見色忘義的，別說給他發消息了，連個點贊都沒有。
都不如他517的小夥伴們，起碼會來問他一句是不是被盜號了。
沈亦越想越氣，咬牙切齒的將某人的備註改成了：沒有良心的老王八蛋。
就這樣，沈亦終於熬到了新年。
到處都是張燈結綵，沈家父子穿着身新衣服，正忙着貼春聯。
沈亦打了個幾乎下巴要脫臼的哈欠，撕下一塊膠帶，遞到沈父伸過來的手裏。
爲了應節氣，沈亦的小音響被臨時徵用，此時此刻正放着喜氣的好運來。
沈亦又打了個哈欠。
貼完了春聯，沈亦又被指揮着將屋子裏裏外外的打掃一遍，幾乎忙的腳不沾地。xǐυmь.℃ò
直到最後，他耗光了全身上下的最後一絲力氣，才被允許休息一會兒。
他看了一眼時間，才八點多。
他迷迷糊糊的拽了個靠枕，準備再來一覺。
沈母正在廚房裏處理年夜飯的食材，沈父則將水果、瓜子、花生和糖果擺到小盤子裏，在茶几上放好。
忙碌的忙碌，偷懶的偷懶，大家各司其職。
沈亦半夢半醒間還應付了幾封羣發的短信，然後就徹底的失去了意識，昏睡了過去。
他是中午醒的，吃了口麪條墊墊肚子，然後又被支使着跑了幾趟腿。
一頓飯從中午做到了晚上。
沈亦全方位、多角度的拍了幾張照片，調好了光線發到了朋友圈裏，並配文：新的一年，平安喜樂，萬事勝意。祝你，也祝我。
其中還夾了一張一家三口的全家福，他看了一會兒，纔在自己的身邊，畫了個火柴人，標註了顧喻深。
他終於等到了遲到多天的贊。
由於這是很特殊的一天，所以誰有什麼小愛好都可以被允許。
沈父握着特批的小半杯白酒，開心的有些忘乎所以。
過年的時候一定要看春晚，電視的聲音放的很大。一家人都對年輕的歌舞表現得興致缺缺，專心的等後面的語言節目。
電話提示音此起彼伏，沈母剛掛斷了這個又接起了那個，沈父也不熟練的擺弄着手機，偶爾會徵用家裏的免費大學生寫兩條祝福短信。
517的寢室羣炸開了，簡子澄發了個200的紅包，被手快的白白搶到了。
沈亦也跟風發了個200的，分成了四份，但運氣不好，只搶到40多。
四個人後面有些上頭，連續發了幾個以後，有人虧的分文不剩，有人賺的盆滿鉢滿。
心滿意足的白白收好了今晚的戰鬥成果，還不忘在其他三個人的傷口上撒把鹽，“放心，取之於民，用之於民。開學請你們三個喫飯。”
沈亦看了看自己多了48.73的微信餘額，心滿意足的退出了戰鬥。
晚上十點多，顧喻深發了個微信電話過來，沈母連忙接起，那端卻整整齊齊坐了三個人。
蕭珊身着一身紅色長裙，笑的溫溫柔柔。旁邊坐着他的丈夫顧庭恩，也許是新年新氣象，一向嚴肅的眉眼也沾了些喜色。
顧喻深坐在蕭珊旁邊，身上套着休閒的家居服，整個人也襯得溫柔了許多。
唐笑鶴女士十分開心，拍拍身邊的沈戰先同志示意他坐好，又將鑽進房間找充電寶的沈亦也喊了出來。
“顧叔叔好，蕭阿姨好。”剛從房間裏鑽出來的沈亦顯得手足無措。“祝叔叔阿姨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啊。”蕭珊笑着迴應，“一一真的是長得越來越好看了。”
“哪有你家的好看。”
四個大人有來有回的聊着，沈亦插不上話，只能拘束的坐着。
偶爾擡頭會裝作不經意的偷瞄兩眼顧喻深。
他纔不是想這個沒有良心的老王八蛋。
他只是在欣賞美。
家常嘛，繞來繞去總離不開兒女，沈母在聊完衣服、氣色之後又找了個新話題
“怎麼樣？女孩兒見了嗎？小顧喜不喜歡？”
沈亦本來是偷偷的在瞄顧喻深的，聽到這話，飛速的低下了頭。
他怎麼忘了這茬。
低頭的速度太快，以至於他沒有看見，顧喻深嘴角若有若無的笑意散了，下意識皺起的眉。
“還沒呢，準備年後讓兩個孩子喫頓飯見一面。”蕭珊提到這個就很興奮，“到時候你費點心也幫着參謀參謀。”
“那一定的啊。”
兩個人又快快樂樂的笑開。
伴着笑聲，伴着越來越濃的月色，伴着少年羞於啓齒的心事。
迎來了大年初一——
藍星，夏國。
腫瘤科病房，瀰漫着醫院獨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單人間，設施俱全，溫馨舒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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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對於孑然一身的路遙來講，卻是無人問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撐到現在，但也只是多受幾天罪罷了。
此刻，路遙躺在病牀上，怔怔望着牀頭櫃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盡全力卻無法讓身體離開病牀。劇痛和衰弱，讓這原本無比簡單的事情成了奢望。
這時，一道幸災樂禍的聲音響起：“表哥~你真是狼狽呢。連喝口水都得指望別人施捨。”
一位英俊的年輕男子悠閒坐在病牀前，翹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縫。
“你求求我，我給你喝口水如何？”
路遙面無表情，一言不發。自從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幫親戚的嘴臉已經見多了，不差這一個。
男子起身，將水杯拿在手裏遞過來，“表哥別生氣，我開玩笑的，你對我這麼好，餵你口水還是能辦到的。”
說完話，他將水杯裏的水，緩緩倒在路遙蒼白消瘦的臉上。
被嗆到，路遙無力的咳嗽幾聲，好在少量的水流過嗓子，讓他有了幾絲說話的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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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鑫，爲什麼？我從未得罪過你。你去星盟國留學，還是我資助的！”
張鑫將水杯放下，不緊不慢的說：“誰讓你這麼古板呢，只是運點感冒藥罷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計的攔着。”
路遙臉上閃過一絲瞭然之色，道：“張鑫你這垃圾，狗改不了喫屎。將感冒藥運到國外提煉毒品……咳咳……”
張鑫理了下領帶，笑道：“你別血口噴人啊，我可是國際知名企業家。這次回國，‘省招商引資局’還打電話歡迎我呢~”
路遙嘆了口氣，現在的自己什麼都做不了，索性閉上眼睛不再說話，安靜等待死亡的到來。
但張鑫卻不想讓眼前飽受病痛折磨、即將離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說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實呢，我這次回國主要就是見你一面，告訴你一聲——你的癌，是我弄出來的~”
路遙陡然掙開眼，“你說什麼！”
張鑫笑眯眯的掏出個鉛盒打開，裏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飾物，僅有巴掌大小，中間是隻眼睛似的圖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這是我親手送你的，貨真價實的古董。我在裏面摻了點放射性物質，長期接觸就會變成你現在這副鬼樣子。”
路遙馬上認出來，這是自己很喜歡的一件古物，天天擺在書桌上，時不時的把玩，沒想到卻是要人命的東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別激動~表哥，我西裝很貴的。”張鑫輕鬆拿掉路遙的手，小心的捏起鉛盒，將放射性飾物塞進他懷裏。
“我趕飛機，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這個當做紀念吧，有機會再去你的墳頭蹦迪~”
說完話，張鑫從容起身離開。臨走前，還回頭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時的神態動作居然有些嬌媚。
保鏢很有眼力勁，趕緊打開病房門。同時用無線耳麥聯絡同事，提前發動汽車。
路遙只能無力的癱在牀上，渾身皆是鑽心剜骨般的劇痛，還有無窮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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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劇痛漸漸消失，只剩麻木，路遙隱約聽到過世的雙親在喊他。
就在路遙的身體越來越飄，即將失去意識時，胸口突然陣陣發燙，將他驚醒。
從懷中摸出那三角形飾物，發現這玩意變得滾燙無比，還在緩緩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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