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288:有仇當場報!
話不多說,高要現在沒有心情跟劉方雄寒暄,他徑自發問:“你對濠江站有幾分瞭解?”
“細細說來。”
香江站跟濠江站在戰時重新調整過,那時候這兩個地方肩負竊取機密要務、鋤奸、拯救行動等諸多任務。
也曾風光過。
不過在戰後,這兩個地方便沒落了。
兩者屬於是大哥不說二哥,誰也沒好到哪裏去。
劉方雄不知所以,不過他對濠江站的瞭解也不多。
在復興社的體系下,各站點等於就是個小諸侯,互相之間除非有利益往來,否則一般很難會知道那邊的情況。
他只能說點自己所知的:“高生,成一明這傢伙是香山人,跟我不是一路。”
“等等。”
高要問道:“成一明是香山的?”
劉方雄點頭:“是的,這傢伙還是個二五仔。”
二五仔的意思就是叛變過來的,背叛了原先的信仰。
高要心想成一明是香山的,蕭景兆也是,黑仔六也是,這真是有點意思。
“繼續。”
“這傢伙窮瘋了,我聽說他在濠江做點敲詐勒索的買賣。”
劉方雄不恥,復興社的人什麼時候淪落到這等地步了?
“上次還找我想一起搞大煙,被我拒絕了。”
高要吊着張臉,敢情真是窮瘋了,他記得劉方雄有講過,香江站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接到上面撥付的餉銀。
也是因爲這個,劉方雄才會爲自己做事。
“濠江站也沒有支到餉銀?”
劉方雄低頭尋思下:“應當是沒有的。”
他昨天才拍了份電報回去,結果是泥牛入海。
上面現在斷了好幾條財路,現在幾個大佬又爭權奪利,撥不出錢是正常的。
那就是十有八九了。
高要跟着問:“成一明可認識江西獨立大隊的葛兆皇?”
“認識的。”
劉方雄老老實實說道:“畢竟大家都在廣府一帶廝混,當時打鬼子的時候也有做過配合。”
“老爺。”
說話間林景走來,他說道:“那邊來電話了。”
“你等一等。”
高要指指劉方雄,而後便走去書房。
“是不是高要?”
“我是。”
“一句話,想要白飯魚活,馬上準備600萬。”
“細佬。”
高要說道:“傅老榕旗下開着賭場,每日財如水來,也只交的起50萬。”
“你以爲我豪的過傅老榕?”
那邊一聽就清楚,這狗日的只想出50萬?
“我看伱是不想白飯魚活了。”
高要說道:“你知不知道600萬是什麼數字?”
“傅老榕的賭場,一年也就是進賬200多萬。”
高要呵斥:“張嘴就是600萬,你們以爲這錢能從天上掉下來?”
“要是誠心,就說個實在的數字。”
高要冷冷道:“我會想辦法湊出來,但是600萬,那是提也休提。”
“好,好,真是好姑爺。”
那邊惡聲惡氣:“最後一口價,200萬。”
“否則就等收屍!”
高要沉默下:“100萬,3天之內,我湊出來。”
“不行。”
那邊怒道:“你踏馬的以爲是在做生意?”
“能打折的嗎?”
高要說道:“這100萬,你們能拿走。”
“200萬,你們拿不走。”
“還有,交錢以前,我要聽到我泰山的聲音,就這樣。”
他竟然又搶先掛了電話。
直氣的那邊的大天二險些要摔了手中的電話。
“冚家富貴。”
大天二罵一句,他臉色頓時鐵青,現在是不能再打電話了,不過也得抓緊時間。
自己約好下午3點之前要給黑仔六他們報訊,如果沒有收到,白飯魚又吃了板刀面。
這一單買賣那就真的黃了。
大天二這邊正要走,當面就有人走上前:“大天二,權哥找你飲茶。”
高要出去又尋了劉方雄:“我泰山白飯魚在濠江被綁票,懷疑是濠江站的人做的。”
劉方雄大驚失色,難怪灰狗忽然之間帶人消失,原來是去濠江了。
“濠江站內,你認識哪些人?”
劉方雄心砰砰砰狂跳,成一明這大番薯,怎麼學人做梁山好漢?
綁人就算了,怎麼還綁到了白飯魚頭上?
叼距老母,劉方雄內心深處破口大罵,他擦一把汗,而後說道:“高生,我對那邊實在是不太瞭解。”
“如果給我一點時間,我或許能打聽到。”
“我給你準備一部電話。”
高要對劉方雄說道:“如果這件事你幫了我忙,我承你個情。”
“高生放心。”
劉方雄頻頻點頭:“我一定竭盡全力。”
那邊林景再次走來:“老爺,濠江的賀賢來電。”
賀賢講話簡單明瞭:“高生,我已經託了中間人跟匪徒講數,定要保白老大平安。”
“如果你放心,這件事我攬上身。”
高要沉吟,人都在濠江那邊…
當務之急還是救出白飯魚,當下就說道:“賢哥出馬我自是放心的。”
“剛剛匪徒來電,索要200萬,不過我只給的起100萬,現在就僵在這裏。”
“要麻煩賢哥。”
“不麻煩,不麻煩。”
賀賢說道:“我料他們也不敢把事情做絕。”
“好,我先備錢,靜候賢哥佳音。”
……
李權既然敢出來平事自然便有底氣:“大天二,聽說有一夥強人委託你做中間人談事。”
“聽人勸喫飽飯,你說個數。”
李權說道:“我來玉成這件事,不過你要保證肉票無憂。”
他等於是給了臺階,沒有直接點出大天二是強人一夥的。
“權哥。”
大天二曉得既然李權找上自己,那不答應都不行,他低頭思索下而後說道:“100萬,我保證肉票無虞。”
“事成之後,該有的,一分不少。”
平事的算是兩家通喫,這是規矩。
否則李權可不會巴巴出來賣這張老臉,而且,他賣的等於是背後司令的面子。
“100萬太多了。”
李權已經平過好幾次,他說道:“這錢燙手。”
大天二心道我能不知道麼?關鍵踏馬的站長就是要這個數字,他臉有難色:“權哥,非是我不給你面子。”
“實在是,人家咬死了不鬆口,情願玉石俱焚。”
李權呵呵一笑:“出來混是求財,沒聽說有願意把自己性命給賠上的。”
“這樣吧,我說個數。”
李權說道:“60萬,我來擔保。”
“你自去商量。”
李權端起茶杯,他慢條斯理說道:“這筆錢已經比傅老榕還要高,足夠給兄弟們面子。”
“若是還不夠,我李權自掏腰包再湊一點。”
“不敢,不敢。”
要是拿了李權的錢,那纔是真燙手,大天二就說道:“我回去問問對面。”
李權點頭:“給我面子我也給面子。”
“我等你一個鐘。”
濠江就這麼大,一個鐘都夠大天二去打一炮了,而且他也想速戰速決。
是以回去便直接找上了成一明。
“站長,賀賢果然又找過河卒平事。”
“不出所料。”
成一明也不意外,他只是問:“價碼多少?”
“李權說60萬。”
“麻的。”
成一明罵道:“當我們什麼人?黨國機構,就值這麼點錢?”
“我踏馬在上海灘拷餉都不止這點。”
大天二說道:“站長,李權既然知道了,賀賢很快就會知道。”
“只怕夜長夢多。”
他們是專業的,清楚宜快不宜慢,拖的越久露出來的馬腳就越多。
只有快刀斬亂麻,才能摘身。
成一明吊着張臉,這60萬看起來雖然多,不過要分出去一點,自己口袋裏還要揣一點。
再加上用來支撐站裏的活動,這麼一分,那就不多了。
大天二跟着說道:“站長,如果不給李權面子,老家裏不好過。”
“而且,要是真惡了賀賢,到時候兄弟們的工作就沒法展開了。”
休看先前成一明在賀賢面前趾高氣揚,其實他也清楚人家纔是真正的地頭蛇。
真要搞的太僵,到時候大家都下不來臺。
“算了,你拿主意。”
成一明嘀咕:“這年頭,這些刁民都不思報效黨國,我頂你個肺。”
這邊既然定了主意,事情自然很快便得以推行。
“老爺。”
林景彙報:“賀先生打來電話,說已經談好60萬,如果今天可以交割,今天便能放人。”
“好!”
正斜靠客廳沙發閉目養神的高要頓時站起:“回電話過去,就說我親自過來。”
他跟着叫上劉方雄:“你跟我一起。”
……
海上的人也聽到了3聲炮響,一羣人都有點高興。
“拿到了錢做什麼?”
“當然是回鄉下起棟房子,討個婆娘,老婆孩子熱炕頭。”
船艙內的白飯魚感受到了這種情緒,他判斷賢婿恐怕已經跟這票賊人談好。
另外,這夥人等於是否決了自己出錢的提議。
他心想這撥人恐怕命不久矣。
至於自己的性命,白飯魚根本無所謂。
臨至黃昏,又是3聲炮響,漁船開始搖動,甚至有人情不自禁的哼起了夜上海。
船在一處野碼頭停下,白飯魚被兩人夾出船,他隱約感覺到碼頭上好像有幾個人。
滋啦一聲,似乎是開袋子的聲音,跟着便聽衆人歡呼:“發財了。”
這時纔有人解開白飯魚捆着的雙手雙腳。
“往前跑,不準回頭,否則就打死你。”
不用這些人講白飯魚也不會回頭,他拔步狂奔,只聽的身後的歡呼聲越來越大。
跑出數百米後,白飯魚這才停住腳步,他跟着回頭,野碼頭上已經看不到人影。
海上倒是有盞晃悠悠的油燈。
白飯魚冷笑,他看這夥人恐怕是要糟。
果不其然,白飯魚在那邊站立也不過是半個小時,便聽到了數聲槍聲。
1、2、3、4、5、6…
沒了!
白飯魚這才重新動身。
“大佬。”
夜幕降臨之前,白飯魚總算跑回新亞酒店。
門口守候的門外見之大喜:“高先生過來了,就在樓上。”
聞到消息的高要跟鼎爺急急奔下,其中高要仔細看下白飯魚,好傢伙,一天沒見,感覺憔悴許多,連鬍渣子都冒出來了。
“泰山。”
高要拱手:“讓泰山受驚了。”
“大佬。”
“賢婿。”
白飯魚感慨萬分,八十老孃倒崩了兒。
虧自己縱橫江湖幾十年,結果卻栽在了濠江這個地方。
這江湖已經不適合自己了。
他清楚自己能夠在這麼快的時間內被救出來非是自己面子大,而是因爲這好姑爺。
當下就對兩人感慨說道:“我很高興。”
高要說道:“今天備了受驚宴。”
“泰山,阿鼎護你先去洗漱,晚點我們一起去中央酒店飲宴。”
“好。”
白飯魚是踏風浪出來的人,曉得出來混最要緊是大家給面子,賢婿能夠撈自己出來定然拜託了不少人。
如今自己出來,定然要大擺宴席。
……
另外一邊,殺氣騰騰的蕭景兆轉回濠江站據點。
早已等候的成一明見狀便問道:“擺平?”
大天二點頭:“站長,首尾已經處理乾淨了。”
成一明這才滿意,他跟着說道:“去換身衣服。”
“高要請我們飲酒。”
大天二一呆:“這?”
成一明哈哈一笑:“安心,人家是感謝你幫轉圜。”
“在中央酒店。”
“港島那邊將高要吹破天,還不是要給我們服軟?”
大天二隱約有點擔憂,他覺得筵無好筵會無好會,便說道:“站長,會不會人家已經知道是我們做的?搞鴻門宴?”
“所以纔要你處理好手尾。”
成一明說道:“你我是復興社干將,沒有證據,就算是總督都不敢拿我們如何。”
“就算有證據。”
他冷笑下:“能處理我們的只有黨紀國法。”
“記住,我們是瓷器,再爛的瓷器也是瓷器,好過這些瓦片。”
“等下讓弟兄們都帶上槍。”
眼見成一明有準備,大天二這才放心,便說道:“是,站長。”
中央酒店於1928年7月22日開業,由泰興娛樂公司經營,高達十一層,是濠江最豪華及最高的大樓,是當時的地標,濠江達官貴人以及名流紳士最愛流連的娛樂場所。
沒有人敢在這裏鬧事,這也是大天二放心的原因之一,也是成一明敢去的原因。
夜幕時分,是中央酒店最熱鬧的時候,車輛川流不息,進出非富即貴,搞的都有點塞車。
爲了給白飯魚撐足場面,高要大手筆包下中央酒店最大的包廂福地洞天。
發出去的請柬更是非富即貴。
比如說小羅保、黎宛華之兄黎志忠等葡人,又有賀賢、李權、賀新等名冠濠江的華人。
衆人濟濟一堂,共推白飯魚坐了首座。
由於人還沒有到齊,大家便只是觀看臺上唱定軍山。
“阿賢。”
白飯魚說道:“費心了。”
他感慨一聲:“當初我但凡聽你們幾句,也不至於讓大家爲我的事情操心。”
賀賢說道:“白兄,只要人沒事就是好事情。”
“不過,高生爲了你的事情着實是費了不少力啊。”
說話間忽然就聽外面槍聲大作,甚至有丟炸彈的轟隆聲,包廂內一羣人頓時變了臉色。
中央酒店自開出來後便是豪興的牌面,當時也沒少被人搗亂,比如說有炸彈客以革命黨之名上門來打秋風。
也有歹徒悍然劫籌碼的。
林林總總,每個月總有那麼一兩起。
不過後來豪興加強了安保之後,已經許久沒有出現這等事情了。
怎麼現在搞的跟打戰一樣?
賀賢及時站起:“大家不要慌,中央酒店絕對有能力保護大家的安全。”
“我去外面看看。”
賀賢主要爲傅老榕打理大豐銀號,那等於就是傅老榕的金算盤,這邊賭場的錢會定期解押到大豐銀號。
賀賢對這邊當然很熟悉,也說的上話。
他先出去吩咐保安定要看住包廂,而後便急急去尋主持當前酒店大局的傅陰權。
巧了,傅陰權也正想找賀賢。
兩人碰面後,傅陰權說道:“也不知來的哪路人馬,攔了成一明的座駕便打。”
“對方火力兇猛,炸彈又多,我看成一明要遭。”
賀賢喫驚:“成一明?”
傅陰權點頭,他手指點點上頭:“你說會不是赤匪要打成一明?”
賀賢擰眉,沒聽說啊。
那邊目前只是把濠江設置爲交通站的一環,沒有什麼武力佈置。
而且,這也不是那邊的風格。
“大公子,我出去看看。”
傅陰權就是這個意思,他跟着說道:“我已經安排好了人,他們會保護你。”
“賢哥,外面天下大亂我不管,當時一定不能影響到酒店生意。”
“瞭解。”
等賀賢下樓的時候,槍炮聲早已停歇,空氣中滿是硝煙的味道。
他咬牙點上一隊人馬護持左右,而後硬着頭皮走去交戰的所在。
那地方已經成了修羅場,兩輛小車被炸的稀巴爛。
甚至都見不到完整的屍體。
賀賢好不容易纔尋到成一明的屍首,這傢伙腦殼被開了花,死的不能再死。
跟着,賀賢又找到了大天二蕭景兆,這傢伙更慘,也就是留個腦袋,其它的都沒了。
跟着便有人彙報:“賢哥,兩輛車都死了。”
“沒有活人。”
我頂你個肺!
賀賢頓時手腳冰涼。
濠江到底怎麼回事?現在都有人敢在大庭廣衆之下做掉復興社在濠江的人馬?
還有天理嗎?還有王法嗎?
到底邊個這麼大膽?
“叫白車!”
賀賢深吸一口氣:“把這裏清理下,別嚇到客人。”
“還有,組織一下秩序。”
他面無表情轉回酒店,事情大條了,他必須第一時間通知傅老榕,還有羅保博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