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290:要麼躥上去,要麼壓五指山
高要當然是不怕的,這年頭大家出來都只是一條命,沒道理濠江站仗着有體制撐腰就敢爲所欲爲。
至於這刮民黨後面會不會發現、會不會報復,那都不是高要所擔心的事。
難道就因爲濠江站背後有刮民黨撐腰,自己便要把膝蓋遞上?
穿越過來的高要不是來做這個的。
“無妨。”
白飯魚早想開了,如果一個人連自己的命都保不住的話,那還要公義做什麼?
“天塌下來,我跟你一起抗。”
他說道:“我只知道當中有個人叫黑仔六,不過這小子現在已經葬身魚腹了。”
高要微微一笑:“泰山,你受的驚都會有人爲此付出代價。”
白飯魚心想姑爺真是夠狠的,說動手就動手,完全不留任何情面。
九龍城寨交給他倒是震的住的。
“明天我去金店請2尊金佛分別送給李權還有阿賢。”
白飯魚說道:“不管怎麼說,人家爲了救我也出了力了,我總是得表示下。”
其實高要已經給他們各送了一對招財進寶的金蟬,不過他沒有反對,而是笑道:“知恩圖報,這是應當的。”
“賢婿,以後這地方我是不來了。”
白飯魚隨口道:“這邊的生意你想做就做,不做就清盤。”
高要愣住:“岳父,因何如此?”
白飯魚在濠江做的生意其實都是獨門生意,別的不去說它,只說黃金走私這塊。
賀賢能夠一路走上濠江王的寶座靠的就是這黃金走私,而不是什麼大豐銀號的經理、什麼和事佬的身份…
在未來的幾十年間,在濠江這邊,沒有任何生意可以跟黃金貿易媲美。
濠府之所以會重視賭場是因爲他們能夠從賭場收到稅,而黃金貿易絕大部分是走私,他們是收不到這直接稅的。
由於濠府的重視,外面人才會以爲當時的賭王有多犀利,實際上,主持黃金貿易的羅保博士、黎登等人才是大贏家。
當然了,對於高要來講,黃金貿易其實是無所謂的。
哦,也不對。
高要立馬想起遠在非州的鯊膽彤,這小子已經在找鑽石加工廠拿牌照,基本問題不大。
等鯊膽彤回來,高要就會開珠寶店,而當前的珠寶店必有黃金櫃臺。
所以這黃金貿易他其實又有需要了。
“泰山。”
高要勸道:“伱正值壯年,怎麼就想着提籠遛鳥?”
白飯魚眼睛一瞪:“我忙活了大半輩子,就不能享受享受?”
高要乾笑:“自然是可以的。”
他心想敢情岳父這是進入了更年期的狀態。
高要跟着細思,嚴格來講,其實白飯魚的這些生意裏有九龍城寨的影子。
倒也不好不做。
一行人上樓,白飯魚在護衛的護持下去給白月嫦打電話。
高要則將鼎爺叫到一邊。
“蕭規曹隨。”
高要溫和說道:“泰山之前什麼樣就還是什麼樣。”
“有什麼事照樣去找泰山拿主意。”
鼎爺一呆:“高先生。”
高要笑着拍拍鼎爺的肩膀:“阿鼎,泰山說你一向忠心,我希望大家可以有始有終。”
鼎爺心想姑爺真是仁義無雙,當即就鄭重說道:“姑爺放心。”
“出來混拜的是關二爺。”
“有始無終者,天誅之。”
“好,那我便放心了。”
高要說道:“泰山這兩天定然受了不少苦,你是他心腹,多陪一賠。”
“至於濠江這邊的生意。”
他沉吟下說道:“原先是誰在負責?”
白飯魚不可能每次都來濠江,所以必然有個主事人在。
鼎爺黯然:“是良才,不過他已經死了。”
“是個忠心的。”
“可有家人親朋?”
“家裏有個小子。”
高要略微點頭:“這次折在這邊的,列出來。”
“定要重賞。”
“這邊的生意你先頂一頂,其他的,等我問過岳父之後再講。”
雖然白飯魚最終還是被綁走,不過他的這些近身也爲此付出了性命。
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講,就算是衝着收買人心這一點,高要都得首先解決此事。
眼見高先生髮話,等於是蓋棺定論,鼎爺懸着的心便放了下來。
其實他一直想找機會問一問折在濠江的這些兄弟到底應該怎麼做,現在就好啦,兄弟們有了個交代,大家都滿意。
畢竟在九龍城寨的孤兒寡母可是很需要這個確定的。
“姑爺。”
鼎爺心悅誠服說道:“兄弟們都會很高興。”
他們是粗人,不知道太多的規矩,只知道一點,點滴之恩自當涌泉相報。
這姑爺新官上任也不燒火,反而優先處理濠江一事,讓鼎爺大爲舒心,他認爲九龍城寨由姑爺來管的話或許也會很不錯。
而且兄弟們確實也會信服。
高要揮下手,他一個人望着窗外。
濠江的夜晚就沒有港島熱鬧了,清冷的未免有點過份。
踏踏,踏踏,
李阿劑走進房間,他恭聲道:“高先生。”
高要回頭,雙槍李阿劑,阿晉頭馬。
先前在港島的時候幾次立下汗馬功勞。
現在又轉去做軍火,在道上已經有相當的名聲,據說其外號已經不是雙槍李阿劑,而是潮州李阿劑。
“濠江就交給你了。”
高要說道:“把四海安保的牌子光明正大的打出來。”
李阿劑躬身:“謝謝高先生栽培。”
“聽說你是潮州人?”
“是的,高先生。”
“以後叫我會長。”
李阿劑一呆,他跟着目露狂喜之色:“謝謝會長栽培。”
高要有很多種身份,對潮州人來講,最重要的一個身份是潮州商會的會長。
在港島,以高要的威望以及地位,他幾乎就是潮州人的共主。
先前的李阿劑是沒有資格進商會的,高要等於是擡舉他。
以後大家就是膠幾人了。
“濠江是九反之地。”
高要沉穩說道:“以後這裏如果發生潮州人被綁被欺負,我唯你是問。”
“清不清楚?”
“清楚。”
李阿劑說道:“請會長放心,四海安保的招牌會響徹濠江。”
他對濠江很熟,這裏的葡人是撈錢不管事。
只要不搞葡人,天塌下來都沒人管。
簡單點說,強者爲王!他潮州李阿劑不是蓋的!
見高要再無話說,等了片刻的李阿劑便躬身道:“會長,沒什麼事的話,我先下去了。”
沒過多久,幽靈一樣的灰狗就進來了。
環境改變人啊,這小子從前也就是兇,自從負責公關部後,就跟毒蛇一樣,老是給人一種在陰影處的感覺。
“老爺。”
“事情做的不錯。”
高要走去沙發坐下,他翹着二郎腿對灰狗說道:“看來這段時間,兄弟們都很認真。”
公關部成立也就是幾個月而已,成果斐然,這讓高要尤其滿意,這個年代的人確實上進。
而且是拼命式的上進。
“有沒有兄弟受傷?”
“折了1個,傷了3個。”
灰狗說道:“已經用船運回去了。”
濠江就這麼點大,如果就地救治,用不了幾分鐘,整個濠江的人都會知道。
所以只能運回港島救治。
高要點下頭:“既然已經有所成效,你準備一下,濠江、東京這兩個地方都需要設點。”
“東京的可以晚一點,不過濠江的要抓緊。”
“是。”
風雨欲來,接下來的幾年,這兩江之地可不太平。
社團之間的鬥爭就不說了,只是情報暗戰便驚心動魄。
比如說50年開始,反動派的特務便動不動炸船警告,不許香江、濠江的人給內地運輸真材實料的藥材等物資。
對於高要來講,提前佈置耳目是有必要的。
灰狗默默記在心裏,他跟着問:“老爺,劉方雄怎麼處理?”
“他適逢其會,跟濠江站又沒有利益衝突。”
“那邊很有可能會讓他着手調查成一明等人之死。”
“看好他。”
其實劉方雄已經沒辦法下船了,因爲灰狗這批人等於就是他一手帶出來的,他們做的任何事,無形之中都會算在他的頭上。
高要走去書桌打開,而後抽出一個禮盒:“這個你帶回去給劉方雄,給他壓壓驚。”
多虧了劉方雄,灰狗他們才能如此乾淨利落的擺平成一明。
高要用人恩威並施,他相信這時候的劉方雄非常需要一對金蟬來安慰那顆受驚的心。
劉方雄好搞定,不過小羅保就有點七上八下了,他正跟羅保博士談話。
“dady,誰這麼大膽敢動濠江站?”
起碼濠府是不敢的,因爲先前濠江這邊被人家圍過,搞的市面生意慘淡,人都跑走了大半。
結果濠府還得派人上門去道歉。
也是因爲這個,濠江站的這些人才有底氣在這邊大索錢財,而濠府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是仇殺還是那邊?”
“不知道,也沒必要知道。”
羅保博士說道:“不要爲不確定的事情而憂愁。”
“反正這是華人之間的鬥爭。”
“羅傑里奧。”
羅保博士語重心長說道:“華人最擅長內鬥,如果你能認識到這一點,濠江就有你真正的立足之地。”
小羅保嬉皮笑臉說道:“老爸,有你的虎皮在就夠了,你可是要長命百歲的。”
羅保博士呵呵一笑:“如果有,那就最好了。”
“老爸。”
小羅保表情忽然認真:“今天白飯魚把九龍城寨傳給了高要,他現在是真正橫跨黑白兩道的大人物。”
小羅保生母早逝,他青少年時期赴港島求學,與賀新同在當地的混血學生圈層。
他是知道九龍城寨的。
“現在這外來戶已經把手伸進濠江。”
“而且我相信他會接手白飯魚所有的生意。”
“老爸,你說,他會不會在這邊成爲坐地虎?”
“無論他是過江龍還是坐地虎。”
羅保博士說道:“你只要記住,權力是自上而下。”
“可是黎宛華是葡籍。”
羅保博士呵呵一笑:“她已經嫁出去了。”
小羅保還是有點憂心忡忡,他認爲高要財雄勢大,現在又把手伸進濠江。
以此人在港島的作風,後面難免會跟自家對上。
羅保博士覺得有點奇怪:“羅傑里奧,爲什麼你們不能成爲朋友?”
小羅保說道:“老爸,自從賀新背叛了我的信任後。”
“我以爲這生活上就沒有真正的朋友了。”
當時在港島的時候小羅保跟賀新因爲都是混血的原因,相互之間玩的相當可以。
後來港島淪陷,兩人又一起逃來濠江。
這真是炮火中鑄就的交情。
也是因爲這個,小羅保後來親自將賀新帶進家門,並送他進了聯昌。
羅保博士立馬想起賀新,這是一個出色的年輕人,記憶力超羣,膽大敢搏風浪,學習又快。
自己教他的商業規矩,他在很短的時間內就內領悟。
這靚仔跟賀賢的風格完全相反。
那時候老羅保認爲自己有這兩賀便能搞出一番大事業,誰曉得賀新此人野心勃勃,在聯昌賺到百萬後便跳出去單幹。
“羅傑里奧,你能夠意識到生活上沒有真正的朋友這一點,我很高興。”
羅保博士微笑:“不過你要記住,這世上也不存在真正的敵人。”
“今天他要走,無非是可能大家暫時沒有什麼利用價值,當發覺再有用的着的地方,大家又是朋友了。”
小羅保聽的目瞪口呆。
羅保博士意味深長說道:“外面都說傅老榕是濠江的賭王,賀賢是濠江的辦事人。”
“那又如何?”
“他們在人前越威,我們的麻煩就越少,但是賺的錢卻不會少。”
“羅傑里奧,我的孩子。”
羅保博士悠悠說道:“抓住這一點,你的成就不會在我之下。”
小羅保雙目內立馬射出精光:“dady,我絕對不會辱沒門風。”
……
翌日,白飯魚做事是個乾脆利落的人,他說要將生意全部交給高要那就是全部。
在臨離開濠江前,白飯魚特意帶高要上門拜訪了在濠江這邊的合作伙伴。
縱然是一些邊角生意,白飯魚都有親自帶高要登門。
其中最重要的生意當然就是賀賢跟賀新這邊啦。
“阿賢。”
白飯魚哈哈哈笑道:“我是要退休了,以後這買賣我家姑爺負責。”
高要對賀賢苦笑下,而後拱手:“賢哥,多多關照。”
賀賢笑道:“互相幫忙互相幫忙。”
“白兄,你這樣,我倒是羨慕你了。”
“偷得浮生半日閒啊。”
“別學我。”
白飯魚擺手:“我就是不負責任。”
這話說得,高要直接無言以對了。
“我還去跟阿新說下,走先。”
高要跟賀賢比了個打電話的手勢,而後纔跟白飯魚一起走人。
身後賀賢擰眉,白老大是純生意人,但是高要卻不是。
看來往後的濠江註定又要不太平了。
他跟着想,不過進來一條大鱷魚也好,或許把這水塘撲的更亂以後,會有更好的機會出現也說不定。
賀賢是想着或許能變成好事,賀新就有點忐忑了。
白飯魚這個人豪氣無雙,做事爽快,於生意上不拘小節。
但是高要就不一樣了,賀新覺得自己之前一些的小把戲未必能瞞過高某人,要是真鬥起來可怎麼整?
“阿新。”
白飯魚拍下賀新的肩膀:“老哥我對不住你。”
“不過有阿要在,定不會影響了你的生意。”
“你們都是年輕人嘛,好說話。”
“哈哈哈。”
他笑道:“我是要好好聽戲去了。”
賀新強笑:“白老大脫得樊籠了。”
“要哥,以後多多關照。”
“當得,當得。”
高要笑眯眯跟賀新握下手,這傢伙可不是什麼好鳥,更不是什麼簡單角色。
當年合夥搞賭場,他股份最少,而且也未出資,卻被他反掌之間掌握大局。
更踢掉賭王鬼王葉,成就濠江賭皇之名。
“阿新。”
水火公司也是壟斷性質的生意,利潤不菲。
賀新人生中的第二個100萬就是在這裏賺到的,只不過因爲他是外來戶,在濠江也沒什麼根基,後來被看不順眼的小羅保跟梁昌直接趕出濠江。
高要說道:“我也就是代掌。”
“後面這生意還是要多靠你關照。”
高要招來李阿劑跟鼎爺爲賀新介紹。
“這位是阿鼎。”
“後面生意上的事情他會接手,你們多聯絡。”
“這是我四海安保的李阿劑李經理。”
高要想知道如果賀新沒有從濠江被趕走的話會變成什麼樣,他笑道:“要是公司上有什麼麻煩的話,你可以找他處理。”
賀新心裏跟明鏡似的,公司的麻煩如果要處理的話自然得給錢。
在商言商,他對這一套倒是挺中意,當下就說道:“還是要哥思慮周全。”
“最近濠江風浪大。”
賀新對李阿劑說道:“李經理,後面少不得要麻煩你。”
搞了一圈總算是對各方有了交代。
面面光的白飯魚終於準備走了,碼頭上,他回頭看一眼濠江,這地方好啊,是真踏馬的好。
但是他不得不承認自己的心氣已經衰了,否則如果換從前的脾氣,白飯魚早就搖人過來尋仇。
“賢婿。”
白飯魚慨然說道:“我的時代結束了。”
邊上鼎爺低頭,想當年大佬也是氣吞萬里如虎,敢跟小鬼子放對的主。
那時候常說的是我白飯魚生下來舌頭就橫着長,想不到而今卻已開始認命。
“你的纔剛開始。”
白飯魚看着高要,他是看出來了,這姑爺生來就是大鬧天宮的主。
要麼就躥上去做個齊天大聖,要麼就被壓在五指山下。
他想看一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