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291:昭告天下,新王登基!
船在深水埗碼頭上的岸,撒着黃沙,羅列着兩列縱隊。
中間站着一羣人,萬綠從中一點紅,爲首的是白月嫦。
在她身後則是高晉、高賓、陸大潮、雷洛、顏童、梁中奀、王老吉、蔣前等一羣潮州幫的干將。
“哈哈哈。”
白飯魚笑道:“完了,丟臉丟到姥姥家了。”
劉方雄恭維:“白老大,這是大家仰慕你的威名。”
他總算是認清了局勢,所以可以跟高要等人坐一條船回來。
當然了,回來之後他得用他的腦袋瓜子去跟上面的打嘴仗。
根據灰狗跟劉方雄的判斷,他們認爲就黨國目前的狀況,根本就兼顧不上。
極有可能會就地揀選人來調查,在調查完畢後,或許纔會考慮重新佈置濠江站的事情。
當然了,劉方雄最重要的任務是在濠江站重新開站後,將灰狗的人手安插進去。
這是後話,就不提了。
“我現在就是一富貴閒人。”
白飯魚這傢伙大大咧咧的,看的很開,完全見不到退休後的失落。
一般人要是從寶座上下來,那精神怎麼說都會疲憊不少。
不像他,神氣十足。
“泰山,悠着點。”
船靠岸晃動幾分,高要趕緊攙住白飯魚。
“靠。”
白飯魚一把甩開,他兩手叉腰:“我年紀很大了麼?”
“是,是,是,是小婿的不是。”
高要心想這中老年人的更年期也不知什麼時候能過去。
白飯魚當先下了快船,他大步流星,那邊白月嫦已經小鳥投林撲進。
“你個老鬼。”
白月嫦捏起小拳頭就打:“讓你不要再去濠江,不要再去濠江。”
“哎呦。”
白飯魚在高要面漆神氣十足,碰到這小祖宗就沒辦法了,他舔着臉賠笑:“都是老豆的錯。”
“當然是伱的錯。”
白月嫦氣勢洶洶:“難道是我們的錯啊?害我這麼擔心。”
“是,是,是。”
白飯魚點頭哈腰賠笑:“這麼多兄弟在這裏,你給爸爸留點面子。”
“回去,怎麼着都行。”
“哼。”
白月嫦見白飯魚完好無缺,當下就甩開他衝去高要身邊。
她一把抱住高要的右胳膊:“老公,還是你最棒。”
靠!白飯魚鼻子都氣歪了,敢情寶貝女兒是應付式的關懷加抱怨?
“白老大。”
衆人這時才紛紛拱手:“洪福齊天。”
白飯魚哈哈大笑:“我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各位。”
今天能夠站在這裏的無一例外都是賢婿旗下的干將。
白飯魚既然決心退出江湖就一定要退出,而且絕對不會拖泥帶水,他對這羣人說道:“其實我在濠江的時候已經講過。”
“今天再講一遍。”
“以後,九龍城寨便由我家姑爺高要來掌管,我白飯魚從此就金盤洗手退出江湖。”
“江湖上的恩怨再與我無關。”
理論上金盤洗手是要請各洪門大佬一起見證,這些人同時將充作誓言的保護人。
只要金盤洗手成功,誰敢找其麻煩就是找見證者的麻煩,共誅之。
當然了,白飯魚如此省略是因爲自家姑爺便有這能力充當見證者。
他也相信,不會有人如此不開眼,所以便省下邀請江湖同道的動作。
白飯魚這話一出口,在場之人臉上人人露出喜色。
他們都不是江湖生手,哪怕新近重入江湖的陸大潮也知白老大這話的意義。
那代表着,九龍將真正成爲高要的地盤。
是的,就是這般。
因爲很簡單,港府的法例管不到九龍城寨。
這個地方對於高要的勢力來講就是一個安全區,犯了事之後往這邊一躲就行。
風聲過後又再出來。
想想看,在九龍這邊進可攻退可守。
誰斗的過潮州幫?
衆人情不自禁歡呼,他們在慶幸自己跟對了大水喉。
一代舊王退位,新王登基。
白飯魚心道賢婿的這些人其實早就在等這一天了,都是一羣有野心的年輕人啊。
高要走上前,喧譁聲平息。
他輕聲問道:“泰山,是要回九龍城寨?”
“是。”
白飯魚說道:“你跟我一起去。”
“阿鼎。”
鼎爺趕緊上前:“大佬。”
“你先回去着急兄弟們集合。”
龍城內沒有大規模集合的地點,所以只能在龍城外。
陸大潮斜眼看一下蔣前,這傢伙就住在龍城外面,那裏也有老新的人手。
蔣前心領神會,新舊王傳位,或許便會有傻仔鬧事,自然是要看一下的,便悄悄就退出人羣。
隨着水翼船前往筲其灣玉龍船廠的劉方雄注意到了蔣前,加個雪碧,他肚內破口大罵。
難怪先前這老棺材一直不聽招呼,原來早踏馬的投奔潮州幫旗下了。
狗日的,要不是有黨國撐腰,你一個光桿司令能取而代之成爲老新之主?
再轉念一想,被高要這麼一搞,香江站在港島的爪牙基本已經沒了。
劉方雄心想幸好自己早已投誠,否則什麼時候被蔣前這老棺材賣了也說不定。
車子由深水埗駛向九龍城寨。
車上,白飯魚隨手指下外面說道:“發展的還是快。”
“之前這裏被炸成廢墟。”
“歸鄉委員會在路上隨意抓人,說是送人回家,實際上是把東西全部搶走,然後讓人自生自滅。”
“反正就是不能留在港島。”
白飯魚是那個時代的見證者,看到的全部都是黑暗。
“那時候小鬼子大部隊去東南亞作戰,在港兵力不足,只能控制城區和交通要道。新界山區和鄉村隨之成爲漢奸、地痞、土匪蜂起作亂的地方。”
白月嫦擔憂的看着自家老豆,怎麼好好的就開始回憶了呢?
高要輕拍白月嫦後背,泰山不想再理江湖,其需要一個寄託,回憶便是最好的寄託。
“泰山真是洪福齊天。”
那幾年,港島從近200萬人口縮到只有幾十萬人,可知其中的殘酷。
結果白飯魚卻能活下來,而且還活的很好。
“哈哈哈。”
白飯魚說道:“我八字硬,小鬼子還仰仗我主持九龍城寨的秩序。”
“亂使人如草啊。”
他說道:“還能怎麼辦?”
“這麼多兄弟仰仗我喫飯,還有那些假託綠林的,那隻能混着唄。”
白飯魚望着車外的世界,熟悉而又陌生。
“不過我也不是沒做過大事。”
白飯魚跟着洋洋得意:“那時候我跟元朗十八鄉的曾大哥等洪門兄弟在歐屋開了殺狗會。”
“號召兔子不喫窩邊草,既然出來撈世界就不能欺壓本地百姓,要殺就殺狗漢奸。”
高要鼓掌:“岳父真是深明大義。”
“廢話。”
白飯魚眼睛一瞪:“我雖然大字不識幾個,也拜的關二爺,國仇家恨,怎麼能光撈錢不管事?”
“總得做點力所能及的事。”
“賢婿,我跟你說。”
白飯魚興致勃勃說道:“當年曾大哥、劉黑仔找我要護送什麼人名..”
高要咳嗽聲:“是名人?”
他知道這個,據說當年好像是東江縱隊主持的。
“愛誰誰。”
白飯魚說道:“好傢伙,那時候我們港島三山五嶽的人都動起來了,我負責打通九龍這塊的關係。”
“然後配合短槍隊,負責九龍至荃灣這條線。”
“那曾大哥則控制大霧(帽)山,打開從荃灣到元朗之間的護送通道。”
曾大哥名曾洪文,其人於辛亥革命時期加入洪門,位居等級輩分甚高的“先生”之列。
20世紀20年代,他參加過南天王領導的粵軍,隨後又重新落草綠林,以除暴安良的俠義和彈無虛發的槍法,令四方“撈家”敬畏不已。
當年他威震元朗,當地鄉賢敬重,考慮再三後,最後決定從元朗這條線把人給送出去。
白飯魚感慨不已:“可惜,重光後就不見了曾大哥。”
“據說他投軍去了。”
那3年改變了太多的人和事,有白飯魚不少相識的人紛紛犧牲。
“劉黑仔是條好漢子,當年他負責剪除西貢至九龍路段的匪徒、漢奸。”
“可惜,去年他死了。”
“否則真想跟他在飲一次酒喫一喫寶安香肉。”
“泰山。”
高要寬慰道:“劉先生雖然死了,卻永遠活在我們心中。”
“麻的,有點文化的就是會講話。”
“哈哈哈。”
白飯魚忽然坐直,他回頭,而後一臉認真說道:“賢婿,我很累了,以後潮州幫就靠你了。”
原來是已經到了龍城外圍。
只見起碼有近千條上身穿白色汗衫下身着黑色紮腳褲以及布鞋的漢子排列成3個方陣。
這些一言不發,散發出來的熱氣卻如火爐一般。
白飯魚當先跳下車,等高要下車後,他才點點頭:“這些都是敢搏風浪的好兄弟,不要辜負他們。”
高要觀這些人高矮胖瘦不一,有一點卻極相似,就是個個神情堅毅。
泰山坐鎮龍城巋然不動,多有這些人的功勞。
他心想濠江那邊也是坐井觀天,以爲隔着海域,白飯魚就拿他們沒辦法。
卻不知只這些人便足夠將濠江翻天覆地。
白飯魚帶着高要走去最上首站着,他威嚴的看着下方,這些都是自己帶出來的子弟。
“兄弟們。”
白飯魚說道:“我累了。”
衆人騷動。
“以後,九龍城寨由我家姑爺高要來負責。”
一而再,再而三。
白飯魚講完這個就一言不發讓去一邊。
天無二日民無二主,他既然決議退下,就不會扭扭捏捏。
臺下人一看這情況便知大佬心意已決,當下人人神情黯然。
都是忠義之士,高要對此滿意,他拱下手:“各位兄弟,蒙泰山賞識給我這個位置。”
高要說道:“大家出來撈世界無非是爲了喫飽飯。”
“我高某人保證,有我一口飯喫,便有兄弟們一口喫的。”
“另外,九龍城寨規矩一如既往,就這樣。”
“散了吧。”
鼎爺趕緊說道:“高先生有令,散了。”
方陣逐漸消散。
等到最後,龍城前便只剩的高要、白飯魚寥寥幾人。
“阿鼎,搞個香肉,喫完,我就收拾東西走人。”
鼎爺大喫一驚:“大佬。”
白飯魚擺手:“打打殺殺半輩子,也該讓我享享福。”
“去吧。”
鼎爺苦笑下,高生還講讓自己以後有什麼事多找大佬,就這情況,恐怕找了也沒用。
他只能無奈道:“我去安排。”
高要勸道:“岳父,這裏畢竟是你的根。”
“拔掉不就行了?”
白飯魚眼睛一瞪:“我想聽戲不行嗎?”
這回白月嫦出奇的沒有反對,她說道:“老豆搬過來住也好。”
“癡線。”
白飯魚說道:“我自己在銅鑼灣買房,誰稀罕跟你們住一起?”
“一個兩個的跟管家婆似的。”
白月嫦氣的捏起拳頭:“老傢伙,有沒有聽說過聽人勸喫飽飯?”
“吶,吶,吶。”
白飯魚說道:“我還沒有搬過去你就這種態度。”
“要是過去了,還得了?”
白月嫦氣苦。
高要趕緊轉圜:“泰山,倒也不用買。”
“我在灣仔有棟唐樓,設施齊全。”
“而且三嬸一家也住那邊。”
“要是不嫌棄的話,可以在那邊試着住住看。”
“行,行。”
白飯魚只要不給高要他們住一起就行,便忙不迭答應:“我先去收拾東西。”
“你會收拾個鬼啊。”
白月嫦主動道:“還是我來吧。”
“別。”
白飯魚臉都變了,要讓你去,自己後面還喫什麼喝什麼?
白月嫦眼神登時有幾分狐疑,高要一看這情況便將她拉走:“好久沒來了,我們去看看電廠。”
上次十條勝利型回來後,同時也將電廠所需的設備、電纜等帶回,說起來高要都許久沒有過來視察了。
正好趁着這機會去看看。
“泰山,你忙。”
白飯魚偷偷豎個大拇指,關鍵時候,賢婿還是靠譜的。
白月嫦嘟囔:“我爸又藏私房錢。”
高要安慰:“泰山手底下總得留點錢,否則他要是出去喝點玩點,要是身邊沒錢的話,怎麼給賞錢?”
“他也是要面子的嘛。”
“難道每次開空頭支票?”
“我是怕他亂來。”
白月嫦用力抱住高要的右胳膊:“都嚇死我了。”
“過去了,就不要再提。”
“到時候我讓阿晉給泰山配一隊保鏢。”
高要輕輕拍下白月嫦的手背:“泰山這一次或許是受驚了,讓他散散心也好。”
“你這做女兒的,也多陪陪。”
“知道啦。”
白月嫦說道:“他也就是愛看戲、聽狗經,了不起再看下賽馬。”
“我門清的啦。”
高要笑道:“岳父的愛好倒是不錯。”
“花點錢能打發時間也挺好。”
白月嫦說道:“老公,現在九燈股票走勢非常不錯,你真跟它幹啊?”
九燈就是中華電力,港島股票市場上習慣性稱之爲九燈,這當然是因爲港燈的緣故啦。
今年5月,港府看經濟開始復甦,而且民間呼聲再擴大,同時爲了避免暗盤交易會影響股票市場,便放寬中止法令,准許包括中電、港燈、大酒店、黃埔船塢及廣生行等股票過戶。
其實是爲了利於這些洋行於市面上融資。
消息出來後,港島還迎來一個小牛市,當時報章每天都有報導股票行情。
熱鬧的很啊!
九燈屬於公用股中的熱門股,每日都會見報。
“在買股票?”
白月嫦笑嘻嘻道:“阿霞說現在港島經濟恢復的不錯,這些股票可以買一點的。”
“聽人勸喫飽飯,我就買一點啦。”
阿霞等於是高要的賬房,管錢財支出。
高要尋思阿霞不簡單啊,這都懂?
兩人說說笑笑便已經行到九龍電廠。
其實發電技術尤其是火力發電已經相當成熟,主要也就是鍋爐設備、
汽輪機設備、熱力系統及輔助設備、電氣設備這4個設備。
無非也就是把原煤磨成很細的煤粉,然後與被加熱的空氣一起送往鍋爐的爐膛,再產生動力…
“這不是電廠。”
白月嫦奇道:“那是什麼?”
她左看右看,這不就是電廠麼?
“是印鈔廠。”
高要笑道:“它是我們高家的印鈔機,也是九龍發展的動力。”
當前九龍這邊不僅人口比不過港島,公用設施、發展等更是沒得比。
但是高要清楚,接下來的幾年九龍會翻天覆地。
工廠那是一家一家的開啊,船是一艘一艘的開進九龍的這些碼頭啊。
到時候對於電力的需求猶如嗷嗷叫的稚童望奶媽。
那真是如飢似渴。
現在搞電廠可不就是在搞印鈔機麼?
白月嫦噗嗤一笑,她丟個小白眼:“你倒是有信心。”
“人家九燈的股票在市場上可是很旺的。”
高要微微一笑,他何止是有信心,簡直就是決心。
“好老婆。”
高要壓低聲音:“既然你有在買股票,正好就多收點九燈的。”
“中華煤氣也買一點。”
說話間,就見戴着安全帽的鄺光明急急走來:“老闆。”
“辛苦你了。”
鄺光明是這家電廠能順利建設的主要功臣,絕對的人才。
高要含笑跟其握手:“聽說這陣子你喫住都泡在電廠?”
“這樣可不行,我是要批評你的。”
鄺光明激動道:“老闆,我自己心裏有數,能對自己的身體負責。”
“我們要的是長做長有。”
高要說道:“一定要注意休息。”
“對了,雷廠長呢?”
雷廠長當然就是雷劉三。
“廠長跟工程隊去勘查電纜走線的地方了。”
“老闆,我們很有信心在年底前就開始送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