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再問
“皎皎，你看我都那麼處置她了，那我肯定對她沒有意思啊……”
或許是到了晚上，以往擱置在心中的情緒總是會冒出頭，葉皎想着前兩日的徐賢，又想到了今日的葉皖，嗤笑了一聲。
這宮中就這般讓人趨之若鶩？
“皇上招人喜歡是正常的，臣妾相信皇上。”
可是她還是沒有回頭，齊景延道，他這些日子也覺得自己對女人的瞭解加深了許多，若是他現在信了她的話，明日估計又要不理他了。
“她們喜歡關朕什麼事呢？朕只喜歡皎皎啊。”
皇帝陛下殷勤地在葉皎身後捏着肩，堪稱溫柔小意，這話便不經意地脫口而出，兩人都愣住了。
“喜歡我……”
葉皎念道，這似乎是齊景延第一次在她面前表露心意，以往她是知道的，但那是心照不宣。
此刻這麼直白地說，她的心還是忍不住震顫，這是兩輩子等到的第一句啊……
但她還是不想回頭，喜歡又怎麼樣呢……他還是要納徐賢進宮。
她覺得自己已經有些魔怔了，她覺得齊景延納誰都好，就是不要納徐賢進宮……對，她要問問……
葉皎翻過身來，眼睛亮晶晶的，“景延真的喜歡我嗎？”
“喜歡啊，我最喜歡皎皎了。”
既然已經表露自己的心意，齊景延自然也不會再扭捏。
“那景延能答應我一件事嗎？”
葉皎的心中又含了一絲希冀，但他卻很少看見皎皎求着他，這讓他產生了一絲懷疑。
“什麼事？”
這句話一出口，她纖長的睫毛眨了眨，紅脣翕動，最後緘默於口。
不必再問了……
一個女人問出的問題總是帶着答案的，既然這樣……她也不必再問了。
“景延要的自畫像我畫好了，我希望景延能好好收藏，答應我，以後不要弄丟它好嗎？”
她輕輕一笑，若無其事地隨意找了一個藉口，他看了她很久，他總覺得她想說的話不是這個，但葉皎的目光很澄澈，沒有一絲陰霾。
“好。”
齊景延便信了，壓下心中的懷疑，沉聲道。
不多時，他便聽到了身邊之人淺淺的呼吸聲，他也漸漸放下最後一絲警惕，睡了過去。
可他卻忘了，自從葉皎月份大了之後，呼吸聲是比較大的……
葉皎睜開了眼睛，盯着黑暗中的某處很久很久。
這一夜，她睡得很不安，不知怎麼地，她竟然看到了徐賢。
彼時她孤身一人站在徐賢的對面，看着她挺着碩大的肚子給她問安。後面徐賢說了什麼她已經忘了，她只注意到自己腹部平平，身邊沒有一個嬰孩。
她又看向徐賢，想問她的孩子去了哪裏，就見那徐賢似乎看穿了她想問的問題，笑了一下道：“二皇子在臣妾的肚子裏呢……”
葉皎驚醒後，天色還黑沉沉的，但她再也睡不着了。
儲秀宮的院子裏，剛剛六點徐賢便洗淨了臉，坐在妝臺前梳着頭髮，她一向起的那麼早，早到些便能多問教習姑姑幾個問題。
進宮選秀是不允許帶自己的宮女的，起居概由尚宮局撥過來的宮女照料，但徐賢在太后娘娘跟前得臉，宮女們便都願意賣她幾分好。
她這廂梳着頭，本來只負責送飯送水的宮女立刻放下手中的水盆，上前接過梳子：“奴婢幫您。”
“多謝。”徐賢頷一頷首，秀女的統一發型比較簡單，但叫她一直豎着胳膊也是難的。
約莫是覺得氣氛有些凝滯，徐賢便開玩笑地起了頭，問道：
“曦嬪娘娘的妹妹真被皇上厭棄了？”
“那倒說不上。”宮女笑了笑，“您沒聽說麼？若按皇上的意就當即刻送她走，是曦嬪娘娘說了情才讓她有機會去殿選上走個過場，但那也能到殿選了啊，若是沒這事，奴婢看她的性子未必能到殿選。”
說着又拍了句馬屁，“哪裏比得上姑娘你穩重妥帖。”
“過獎了。”徐賢輕道，話裏也帶了一絲笑意。
“不過依奴婢看，曦嬪娘娘這說不定真的是在幫她妹妹呢……雖說是名聲不好聽，但能到殿選，說不定就使個手段就選上了。”
宮女到底是在宮中生活了七八年，看事有旁的想法，這卻是徐賢沒有想到的，她一愣，想了想確實是這個道理。
心驀地慌了起來，她總覺得前幾日碰見曦嬪娘娘時，曦嬪娘娘看她的眼神很怪，她雖然是沒有觸碰到皇上，但那情形又比那葉皖好到哪裏呢？
“多謝你的回答”徐賢微笑，視線落到鏡子裏的自己臉上。
母親說她從小被批的鳳命，長大了又才貌雙全，性格穩重，必要進宮做那人上人才好。還說最好能生下皇子，以她們家的背景，皇后之位唾手可得。
原本她是有信心的，她冥冥之中覺得自己確實該坐上那天底下最尊貴的位置，但是自從那日她見了曦嬪，她總覺得似乎有什麼改變了。
好像有什麼東西在不知不覺中被改變了，讓她有些迷惘。
這些日子她總是在做夢，她夢見一個三四歲的孩子窩在她的懷裏叫母妃。他說：“母妃，今天小二被父皇誇了……”
母妃……結合現在的情況，她大約夢到的是她以後能爲皇帝生一個皇子，坐上妃位，這是她想的，但那句“小二”應當是序齒吧？
她驀地想到了曦嬪的肚子，聽聞是雙胎……難道竟然一個皇子也沒有嗎？
無論如何，這個夢都讓她暗暗高興，二皇子……倘若她真的能生下二皇子就好了。
第二日葉皎便恢復了往常的態度，像是回到了徐賢出現之前，齊景延很是高興，他打開葉皎的畫，卻見不止她一個人，還有他。
兩人並肩而立，他爲她撐着傘，兩人相視而笑，溫情脈脈。周圍的植物上，似乎淋了一些雪，讓他想起了那一天。
而這幅畫上也正提了三個大字，《共白頭》
“皎皎……”
他的聲音驀地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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