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娘娘已經離開京城了
清脆的玉牌叩擊托盤的聲音響起。
齊景延垂眸扣下了一塊玉牌，明崇德擡頭瞥了一眼，便見玉牌上刻着——徐賢。
徐賢，徐嬪。
……
今夜的月亮格外地圓，她獲封爲嬪的時候還不是這麼圓滿，她記得那天晚上的月亮只是一個彎彎的鉤，她想起皇貴妃的名諱中有一個“皎”字，便私心盼望着皇貴妃如這輪彎月一般不再那麼圓滿。
如今皇貴妃已然不在了，月亮也變得格外的圓，可是她卻沒有像月亮這般圓滿。
徐賢站在小小的庭院中搖着扇子，看着天上的明月。
她入宮半個月了，連皇上的面都沒見過。
她不禁開始懷疑自己，深宮的生活雖然與在家中沒有太多區別，但那絲絲縈繞在周圍的寂寞還是影響了她的心境，她執意要進宮時對的嗎？
忽然宮門前有密集的腳步聲傳來，她看向長春宮的大門，燈火掩映下，一張她千呼萬盼的面孔正迎面向她走來。
“臣妾拜見皇上，皇上萬安。”
“平身。”
齊景延看着眼前眉眼端莊溫順的女人，腦海中隱約浮現起了十年後她的模樣，好像還是現在這個樣子，只是更加成熟了一些。
他對賢妃的印象就是賢惠溫順，在宮中妃嬪各自勾心鬥角的時候，她彷彿置身於世外，這一點叫他看得很順眼，因此便多給了她幾分寵愛。
齊景延走到她身前，想擡手親自扶起她，但那手彷彿像不受控制一般，怎麼也擡不起來。他不動聲色地皺了皺眉，最近總覺得那裏都很奇怪。
索性徐賢行過禮便自覺地起身，也不曾察覺齊景延的想法，她默默地跟着齊景延走進宮殿內，見皇帝環視一圈坐在了窗邊的矮榻上。
五月的白日裏總有幾分暑氣，晚上她們便把窗子開着納涼，窗子上薄薄地覆蓋了一層輕紗，遮擋住見光而來的蚊蟲。
“今晚的月色確實很不錯。”
徐賢看了一眼窗外，笑着說道。她只是想找一個話題，卻沒想到剛剛還對月亮很感興趣的皇帝淡漠地撇開看臉，“還行吧。”
似乎並不感興趣。
徐賢一愣，頓時有些尷尬，到底還只是個十六歲的少女，在被這冷漠的態度對待後便變得有些小心翼翼。
“那皇上嚐嚐臣妾這裏的花茶，晚上喝着並不提神的。”
她小心地端來了一杯茉莉花茶，潔白的花瓣在熱水的衝燙下已然在裏面開了花，他盯着那花看了好久，他上一個月還在賢妃那裏喝過這個茶，沒想到現在又看到了。
她竟然喝了一種茶喝了十年，就如他喜歡那玉竹筆，便從小用到大，按理來說他是念舊的。
但剛剛他看到賢妃的時候心中早已沒了一絲波動，這不對勁，明明剛見到她的時候，他還是略有些念着她的。
但是此刻，他看着這賢妃彷彿是在看一個最熟悉的陌生人。
“安置吧。”
齊景延的指結輕輕地敲擊着桌面，猛地端起了茶杯灌了一口，像是在喝酒一般，又像是在給自己壯膽。
“好。”
終於來到了這一時刻，徐賢的俏臉紅了一瞬，她有些侷促地走上前想爲已經站起身的皇帝更衣。
可是在那雙纖細的手碰到那根用金線繡着金色龍紋的黑色腰帶時，一雙更大的手擋住了她，徐賢有些疑惑地擡起頭，就見皇帝神色似乎有些遲疑，然後那雙手放了下去，她便接着爲他寬衣解帶。
齊景延強忍着全身的不適叫徐賢爲他解衣，他知道若是連解開衣裳都做不到又何談寵幸妃嬪呢？
然而到底他還是高估了自己，在外衣落地後，他便剋制不住地握住了徐賢的手腕道：“不用了，就這麼睡吧。”
……
第二日清晨，天剛矇矇亮齊景延便迫不及待地出了宮殿，出來的時候衣袍整齊，若不是明崇德清楚地記得剛剛自己才叫人出去準備水，他還以爲皇上已經下朝了呢。
“走吧。”
“皇上，您還沒洗漱呢。”
明崇德提醒道，他上下打量皇帝，只見他眼底一絲青黑，像是一晚沒睡。
可是若是一晚沒睡都在寵幸妃嬪便不會這樣穿好衣服就出來了，似乎是這打量的眼神太過於明目張膽，齊景延轉過頭，盯着明崇德淡淡地吐出一句：“朕只是失眠，別多想。”
失眠……
所以皇上他真的進去一晚什麼都沒做？
……
“娘娘……”
徐賢的貼身丫頭紅着臉不敢看在帳子裏的娘娘，聽說受過臨幸後的娘娘身上都有那些痕跡，娘娘等會兒不會害羞吧？她猶豫了好一會兒也不敢去掀開那個簾子正在猶豫之時，那簾子猛地從裏面被打開了。
徐賢神色不明地看着自己的貼身丫頭，淡淡地說：“皇上沒與我做什麼，不必這樣猶豫。”
“啊……怎麼會？”
丫頭驚呼出聲，隨即便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自家小姐那麼漂亮，怎麼會呢？
“出去準備熱水……本宮要沐浴……”
小丫頭瞬間明白過來，即使自家娘娘沒有受到寵幸，也要裝作受到過寵幸，要不然皇帝在你這裏睡了一夜卻什麼都不做豈不是丟臉到家了？
“好的，奴婢這就去。”
……
葉皎此行的第一站是她的外祖父家，梁術大將軍鎮守的大越邊境北漠城。從京城到北漠城因着車上有着葉皎和兩個剛出生不久的孩子，馬車行走的不快，據梁茵所說需要約莫一個月。
齊景延暈暈乎乎地從金鑾殿裏走出來，神色間滿是疲倦。
昨夜他一躺在牀上腦子裏便全是葉皎，明明他沒有和葉皎一起睡過，可是他卻清晰地知道她身上的香味。
她身上早些時候是有一股淡淡的香味的那味道說不出來，但他聞着便覺得溫暖，後來她的身上便有了一股淡淡的奶香和甜味……
可是昨晚，鼻尖縈繞的木質清香明明很溫和卻叫他徹夜難眠……
“明崇德……朕想出宮……”
他想見見皎皎。
“可是……”明崇德撓了撓後腦勺，難道皇上不知道嗎？
“可是娘娘，已經離開京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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