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準了
那隻能說明,雖然樞機主教羣已經死去,但他們的思想仍然存在。他們的佈置依舊會生效。
但生效之後受益人是誰,那便不得而知了。
所以萊昂納多依舊要前往維也納,準備接手後續的各項事宜。
——至於樞機們沒有死透的可能,則可以直接忽略不計。
不是因爲他們在萊昂納多面前服下了花與酒那麼簡單,而是因爲萊昂納多當天夜裏,就已經在帷幕之下與他們見過最後一面了。
他們並非是沒有自救之力。
在歷史上所有因“花與酒”這種毒藥而死的人中,他們或許是除了自殺的丕平三世外,對自己的死因最清楚的一夥人:
他們在意識到自己中毒的瞬間,就已經相互交流,達成了共識。
就是因爲樞機主教羣意識到了,要殺他們的是萊昂納多,才幹脆的放棄了抵抗。
原本他們還無法察覺萊昂納多的偉大之處,甚至原本他們甚至察覺不到萊昂納多的靈能波動。但在他們的靈能合併後……他們能夠看到了。
他們清楚的看到了,萊昂納多身上閃耀着的,究竟是何等偉大、何等璀璨的光輝。那靈能恐怕已經到了能夠以一人之力對抗軍隊的程度……
……而且,他足夠有錢。
在這個時代,金錢能夠控制法律、控制政治、控制文化,甚至控制宗教。有史以來直到現在,它的力量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峯,而且恐怕還會進一步的膨脹下去。
至於什麼正義和公理,什麼傳統和規矩,在金錢的力量面前都顯得那樣虛浮衰弱,不堪一擊。
如今的人們越發的聰明瞭,也愈發的現實了。尤其是那些聰明人——去跟他們講什麼正義、什麼傳統、什麼夢想,都不如直接大大方方的給個價碼。
就因爲他們是聰明人,他們才更知道當金錢離自己而去、甚至反過來打擊自己時,自己的那種無力;也知道若是自己手握金錢,他們就可以輕易的達到塵世的天堂、享盡繁華之福。
爲了得到更多的錢,他們就能把自己的良心鑄爲鋼鐵、更硬愈頑石。而作爲世上最富有、最聰明的人,萊昂納多隻能從物理上進行毀滅。
可如今樞機們也看到了。以萊昂納多的靈能,即使派出大軍,也不可能將其絞殺……更不用說是區區刺客了。
換句話來說,既然萊昂納多決意殺害他們,他們已經沒有任何逃脫的可能。
倒不如說,他們現在認栽死去的話,還能享受一份樞機主教的待遇。總要好過被萊昂納多打落凡塵,死後還要帶着身邊的人一併受苦,甚至名字都要從歷史上被抹去。
這是萊昂納多的憐憫。
沒辦法,他們賭錯了——萊昂納多真的是赫克託三世的後盾。那個看上去傻了吧唧的赫克託,竟是爲萊昂納多引誘敵人的鷹犬……或者說誘餌?
連教皇都是他的棋子,萊昂納多究竟想要做什麼?
總之,不管他想要做什麼……
樞機主教羣都只能選擇一件事。
既然下錯了注,那就願賭服輸。
因此,他們在意識到自己中毒後,立刻使用靈能鎮壓毒性,同時快速的在腦中交流完畢後留好了遺書……隨後安然離世。
事實上,也正是因爲他們都留下了遺書,甚至有好幾個人言明,毒殺他們的並非教皇,而是一個不能說的人……那些路人才因此而感到茫然。
——樞機主教團與教皇曆來不和,整個教國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在教皇被關起來之後,這事更是鬧到了連七八歲的孩子都知道的地步。
他們沒必要給教皇開脫。沒有立場,更沒有理由。
但他們這遺書一寫,卻反而讓教皇立於了不敗之地。
既然樞機主教們的遺書言明謀殺者不是教皇而是另有其人,而他們又不可能會爲了教皇而撒謊……那麼這個時候,誰會第一個跳出來指責教皇涉嫌謀殺,誰就是最有嫌疑謀殺樞機主教的人。
除卻教皇之外最有謀殺動機的,難道不就是打算栽贓給教皇的人嗎?
“你倒還算是幸運,赫克託。”
萊昂納多輕聲笑着:“我也沒想到,他們死前會寫下遺書……唔,謝謝。”雅斯塔祿輕柔的爲他將嘴邊的油漬擦拭掉,又餵給了他一塊煎的正好的牛腰肉。
她環着萊昂納多的右臂,露出甜美無害的笑容,如同水晶雕成的百合花一般純潔動人。
但教皇卻連看都不敢看她一眼,只是垂着眼盯着盤子——而雅斯塔祿也同樣沒有看教皇一眼,而是全心全意的凝視着萊昂納多的側臉。
在太陽下山時,萊昂納多和雅斯塔祿才終於通過正規途徑趕到了維也納。
他一來到這裏,便被人請到了教皇宮喫晚餐。許多人聽聞這個消息一度心生憂慮,唯恐這位世上最富有的青年藝術家也被教皇大人或是其他的什麼人給順手毒殺了。
雖然這可能性不大,但畢竟還是存在的。畢竟昨天才死了十三個樞機主教,今天死個萊昂納多也不是不可能的……
萊昂納多和雅斯塔祿一落座,教皇便立刻命人端上來一桌奢華的晚宴,外加各色美酒。並驅散了所有的侍從,連一個酒侍都沒有留。
這不禁讓人懷疑,這究竟是打算讓萊昂納多服侍教皇呢……
……還是教皇親自服侍萊昂納多呢?
“我想,他們寫下遺書也是爲了他們自己好。”
赫克託三世慢慢咀嚼着食物,微笑着低聲答道:“畢竟……有您在這裏。這樣可以讓他們的親屬不致碰壁。”
既然萊昂納多是赫克託三世的支持者,那麼反對教皇的人自然會撞個頭破血流——這世上恐怕沒有比萊昂納多更硬的南牆了。
哪怕是楚王或是條頓王,目前世上最強大的兩個國家的君主,也不可能強行改變萊昂納多的決定……甚至可以說,萊昂納多在他們心中的地位,不知道比這小小的所羅門教國高到哪裏去了。
他們也正愁萊昂納多什麼都有、什麼都不缺,想要賄賂他都找不到他想要的東西——畢竟這個男人除卻有些懼內之外,已經幾乎沒有任何缺點了。
如果他們知道,教皇背後的主子是萊昂納多,恐怕會笑呵呵的把這塊肥肉送給萊昂納多、甚至還會看在萊昂納多的面子上給教皇送些禮金禮品什麼的。
“畢竟,沒有人會願意阻礙萊昂納多的意志。因爲您是所有人的朋友。”
赫克託三世停止了進食,以近乎謙卑的態度低着頭恭敬的說道:“或者說……您的智慧、財富和力量,能夠讓所有人都願意成爲您的朋友。”
“哪裏的話。還有,不再喫點了嗎?”
萊昂納多輕笑着:“明天可就是你的審判日啊。”
“不吃了,不吃了,”赫克託三世溫吞的笑着,一點也看不出他竟是貴爲教皇,“我餓了好幾天,喫的太多傷身體。”
畢竟他已經忍飢挨餓了數日,這幾天給他的食物只有那麼兩勺加了些麪粉的蔬菜湯……除卻是熱乎的之外,甚至連牢飯都不如。而且還不管飽,只是讓他勉強餓不死的程度而已。
在長久的飢餓之後,突然進食大量的食物很容易猝死。所以某種意義上,樞機主教團們原本打算給他安排的聖三餐,幾乎可以說是死刑的宣告了。
“還有一件事,我想請示您。”
教皇恭敬的問道。
萊昂納多簡短的答道:“講。”
“明日的審判大會上,我想辭去教皇一職……以我的能力、目前的聲望和揹負的輿論來看,實在不適合繼續揹負教皇之名。”
赫克託三世恭敬的站在萊昂納多身邊,彎着腰鞠着躬、低垂着目光,平聲靜氣地說道:“因此,我想辭職,退下來擔任書記長——這纔是我能夠勝任的職務。至於新的教皇,將依慣例從樞機主教團中進行選舉。”
他當然知道,十三位樞機主教,在昨日的晚宴後已經全部去世了。
但是,還有一個。
所羅門教國還有一位最後的樞機主教!
就是在他面前慢悠悠的喫着晚飯的萊昂納多·達·芬奇。
一直沉默了半分多鐘,萊昂納多才嚥下了口中的飯菜。
一旁的雅斯塔祿立刻湊上來,爲萊昂納多細心的拭去污漬,並將冰鎮的檸檬酒遞給萊昂納多漱口。
萊昂納多漱口完畢之後,淡淡的回了一句話:“準了。下次不要自作主張。”
“是……陛下。”
教皇恭敬的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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