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水十九步
即使不參與戰鬥,宋玉直播房間的人數也已經積累到了駭人的數目,並且還在不斷疊加。衆人跟隨着他穿過激烈的戰場邊緣,期間與少年一起附近頻道發來的消息,它們或是求助或是請求宋玉保持中立,卻沒有一封出於袁斌。
兩人遲遲沒能見面,這讓宋玉已經排除了對方作爲狩獵者的可能,而現在,在防禦者相對集中的情況下,宋玉仍然沒有看到對方,這讓他有種不好的預感。
事實和宋玉猜想的極爲接近,袁斌被圍困在蟲潮之中,多日的訓練已經讓他得到驚人的成長,無論是技巧還是體力,都讓袁斌隱隱有撐到蟲潮結束的趨勢。只是,即使他可以等到那個時候,還有一羣人虎視眈眈地在外圈等待着他。
在蟲潮中轉身防禦的袁斌立刃於胸,面向東南,而那個方向的宋玉正潛行於樹叢之間,他望向一側纏鬥的兩臺機甲,接着視線越過他們,投向了躁動的遠方,那裏是他尚未踏足的方向。
第一波蟲潮並沒有持續太久,逐漸濃郁的信息素讓犀角蟲退潮般迴歸地底,破碎的機甲部件終於重見天日,暴露在佈滿殘葉斷草的土地上。
過了許久,一隻機械臂將其中一個零件撿了起來放在手心端詳,宋玉認出這是機身與刀刃連接的轉軸。
每臺機甲都會儲備幾份核心部件,即使如此,士兵們也不會任由可回收的零件這麼散落一地,畢竟誰也不知道未來會面臨怎樣的困境。
龐大的機甲單膝跪地,以粗壯堅硬的手指輕攏起那精細的零件,它一邊沿着地面上戰鬥的痕跡前行,一邊將轉軸收歸胸前的儲物空間,以期物歸原主的那一刻。
幾乎是同一時間,袁斌和曾經的何煥一樣,被人壓制在地面上無法動彈,可能再等上五分鐘,等到不遠處的少年循跡而來,事情就有會完全不同的走向,但時間沒有爲他停留,袁斌緊咬牙關,攥緊雙拳,眼看着自己的信號源從緊閉的胸甲下被撬出,地面上又因此多出了一些細碎鋼屑。
袁斌本以爲自己下一秒就會被淘汰,卻不想那些人的手並沒有伸向他的動力裝置,而是向上移到了頻道接收器的位置。
疑惑只是一瞬間,想通對方目的的袁斌沒有絲毫猶豫按下了機甲自毀按鈕,淘汰聲比頻道被入侵的提示音先一步響起,少年臉上的失落無法掩蓋,但他開口說話的剎那又重拾了自己一如既往的傲慢,雖然刺耳,但卻沒有那麼令人生厭。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與其肖想不屬於自己的位置,不如多花點時間練練你們的機甲技術。”
袁斌覺得自己這話說的極爲誠懇,高傲如他,如果不是見過有人刻苦的訓練,也一定做着奪冠的美夢。
……
“頻道接收器就是機甲的身份證,保證它不被敵對方利用是一個士兵最低的保證。”
“只是他還是太年輕了,如果不採取這麼剛烈的手段,再拖延一段時間,就可以等來他的同伴。”
監控屏幕上,黑雅等人已經離開,躺在原地的袁斌也被後勤組回收安置,在這一切都結束後,屬於宋玉的機甲矗立在這片空地之上,看着地上突兀消失的戰鬥痕跡,神色難辨。
[解說教官都是什麼神仙直男,一通分析打亂了我的哭泣節奏。]
[斌清玉潔,我的意難平啊。]
[看宋玉的眼神,我覺得他知道袁斌被淘汰了。]
[我也覺得他知道了,宋撩撩我錯怪你了,我現在寧願你沒心也不想你難過(哭)。]
[怎麼辦,我就是見不得我老公難過,即使是爲了一個野男人。]
[說好了一起進決賽,現在只能由我完成我們的夢想。]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我現在一想到飛行艦上兩人對視的畫面就想哭,雖然知道他們比賽以後還可以見面,但是我看不到了。]
[(哭)我真的好希望比賽以後還能見到他們兩個,斌清玉潔我磕一輩子都行啊。]
[跪求選手持續追蹤,讓我氪金也行啊,只要能讓我看到他們(實在不行只看我老公一個也行)。]
訓練大賽充斥着鮮活強勁的肉/體碰撞,向來不缺cp可嗑,只是官方比賽自帶的威嚴性約束着粉絲們在這方面的思維發散,一般討論不了幾句必有人會站出來重整風氣,強調戰友情,然而從宋玉與何煥交手之後,這個房間裏的交流氛圍就開始逐漸異化。
如果有人願意對訓練大賽做一些不那麼正經的分析,或許可以以“國民老公的CP感從何而來”爲題,做一篇相當不錯的文章。
假設真有這篇文章的出現,勢必會發現,人們偏愛看無情變有情,不好相處和專情也在蒙着濾鏡的幻想中劃上了等號,宋玉與袁斌一個肉眼可見的疏離不好接近,一個有耳朵就能聽出來的高傲不馴,兩人奇異的包容下了彼此,而且形成了遠比一般結盟更加堅固忠誠的關係,這段本就引起遐想的關係帶上了排外性之後,更是迅速變味。
當然,歸根到底,臉還是起着決定性的作用。
當事人袁斌從來沒想過那麼多,在他看來,自己和宋玉的友誼天經地義理所當然地久天長,退出比賽後他一直坐在休息室,看着面前屬於宋玉的分屏幕,當發現對方出現在熟悉那片恥辱之地時,才遲鈍地體會到自己被淘汰的真實感。
即使失敗也不忘和對手撂下狠話的少年因爲洶涌而來的挫敗感感到渾身僵硬,他不可避免的在腦海中回憶自己戰鬥的全過程,因爲那些或小或大的失誤而自我反省,只有在看到自己隊友完好無損的機甲時纔可以得到安慰,彷彿已經將個人榮譽全部繫於那人腰間。
屏幕上,宋玉的身後傳來異動,他迅速轉身,與宋玉朝夕相處的袁斌沒有錯過對方的動作中細微的期待,可惜那只是果實墜落後敲打樹葉的聲音。
休息室當中只有三四個人,他們的關注點都在比賽上,沒人注意到袁斌半低下頭,掩面整理自己額前的頭髮,過了好一會兒纔將其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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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雅三人組已經完成了他們計劃中重要的一環,現在正蹲坐在叢林掩映間休息。
結盟總是有利有弊,好處就是他們可以分享信息,共同對抗實力強勁的對手,但是訓練大賽終歸不是團體賽,比賽規則隨時可以粉碎他們之間脆弱的聯盟。
狩獵戰的賽制已經讓他們的隊伍極具縮水,七個人裏也就只有他們三個聚在了一起,面對接下來的任務,幾人都顯得有些信心不足。
“我們現在就要對上宋玉嗎?”其中一人心中惴惴,有些猶疑的問道。
黑雅肯定地回答:“遲早都會對上的,而現在就是最好的時候。”
狩獵戰侷限了每個人攻擊防禦的範圍,黑雅回顧自己和宋玉相見時的情形,可以肯定對方並不傾向於對其他人主動攻擊,這已經給他們提供了可進可退的保障,其次,袁斌在宋玉不知道的情形下被淘汰,既削弱了對方的力量,也可以防止宋玉與其他人結成新的同盟。
當然,他們也不會認爲這樣的就萬無一失了。
“我們還需要一些同伴。”
黑雅看着面前拼湊出的戰場關係圖,和宋玉相連的另一端至今仍被一個問號佔據,他在心中縮小了一圈範圍後開口道:“如果宋玉的對手還沒有被淘汰的話,一定很樂意和我們合作。”
黑雅的語氣如此肯定,內容也有理有據,讓人升不起半點懷疑。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可世間的不可預測體現在,它既不會讓一切違人所想,也不會使事事稱心如意。
比如黑雅成功淘汰了袁斌,但是沒能盜取對方的頻道接收器爲之後的埋伏設下誘餌,又比如黑雅正在尋找的何煥,仍頑強地留在賽場上,只是能不能成爲對方助力卻很難說。
且不論何煥的個人意願,單以他的機甲狀況而言,無論是跟蹤還是戰鬥,都有些爲難。
反追蹤系統幾乎是在第一時間捕捉到了何煥的蹤跡,宋玉見警示標記亮起後迅速掩在樹後,觀察那個可疑的方向,果不其然,過了一段時間後,就見到一個身影冒出了頭。
機甲本就肖像人形,但沒人想到,當它搖搖晃晃叮噹作響的時候,與人類更爲接近了,甚至還夾雜了一些滑稽的可愛。
宋玉畢竟還年少,見到這機甲的第一反應竟是彎了下眼睛,然後才警戒地看向周圍。
四周鬱鬱蔥蔥,蟲蟻在不起眼的角落爬上爬下,引不起半點動靜,端的是一片安靜。
但宋玉並沒有放鬆,因爲他實在不認爲何煥可以一個人撐過蟲潮。
許多人都抱有相同的想法,一些人迅速從沒有截到圖的遺憾中清醒過來,然後開啓場外偵察兵模式,一一點開其他選手的直播房間,集齊上帝視角後才爲自己心愛的獨/裁者鬆了口氣。
破破爛爛彷彿一戳就散的小機器人何煥還在叢林間蹦躂,他潛心搜索着宋玉彌散在空氣中的氣息,神情專注,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樣子,但是卻叫人認真不起來。
此時,恐怕只有看着何煥從蟲潮之下爬出來的那一小部分人,纔會稱兩人的相遇爲“王見王”並由衷期待着,他們的狂熱程度,絲毫不亞於宋玉身後龐大的配偶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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