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婚約

作者:南山有臺
月光如同浸了水一樣,秋蟲啁啾,滿天滿地都沉浸在肅落的夜中。

  躺在他身側的人呼吸聲淺而穩,好像真只是來拼牀睡個覺的。何湛默然背過身去,與他隔開一段距離,好讓彼此睡得安穩一些。

  寧晉不怎麼喜歡何湛這樣的小動作,手探進何湛的裏衣裏,輕輕一用力就將他整個捲到自己懷中。

  何湛哼笑了聲:“還以爲你修行幾天,變得清心寡慾了。”

  “面對這樣的誘惑,清規戒律顯然不堪一擊。”

  挺會說話。何湛笑了幾聲,沒再回答,只說:“晚上跟宮裏的幾個千里眼、順風耳打過牌,他們還不知道梧桐殿的事,見我也不害怕,看來宮中的確沒什麼風聲。這件事你就先不要去碰了。”

  寧晉愉悅地親了親何湛的額頭:“打個牌就能知道這麼多事?我的三叔,怎麼這麼厲害?”

  “牌桌上,只要你懂得技巧,想知道什麼就能知道什麼。”

  “真的?”寧晉沒有玩過,說,“那叔跟我玩一局?”

  何湛:“兩個人不夠啊,三個人才行。”

  寧晉:“所以叔加上他們兩個,剛剛好了?”

  何湛先反應了一會兒“他們”到底是哪兩個,才緩過彎來,問道:“去皇上那裏,你們都說了什麼?”

  寧晉顯然並不想細說:“無非是一些讓我不高興的話。”

  何湛沒有應答。寧晉抱着他的手越收越緊,恨不得將他揉在自己身體裏,一併帶走,永遠不分離。寧晉再問:“真沒有兩個人玩的?除了這個,還有想知道什麼就能知道什麼的辦法嗎?”

  何湛抵着他的胸膛,想了一會兒,說:“我想起一個,只能兩個人的。”

  “什麼?”

  何湛往上挪了挪身子,與他四目相對,蹭着他鼻尖,繼而親了親他的脣。寧晉睜大眼睛,有些不知所措。

  何湛:“你想問的,不需要打牌就能知道。”

  寧晉口乾舌燥得厲害,喉結滾動,嚥下全是乾澀的欲丨火。他撤開一線距離:“叔...”之前何湛從來都是半推半就的,還是第一次這樣主動,以前就難能控制,如今更是

  他不確定自己能否掌控住力道:“上次,你喊疼...我不敢再碰你...”

  “那,你想問臣什麼就直接問,臣絕不會有絲毫隱瞞。”

  “何湛...”

  何湛昏昏浮浮的腦子猛然清醒幾分。寧晉很少喚他的名。縱然是在最情迷的時候,也只會亂喊幾聲他的字,顯然這時候寧晉很清醒:“你能不能隨我去道觀?”

  “爲什麼?”

  “我問師父,此可算有悖天道?他只問了我,是否無愧過往?是否不畏將來?”

  何湛手心中捏出汗來,問:“你怎麼回答?”

  “我來了這裏。我想帶你去觀中,以天地爲證,以日月爲盟,願與君結髮,許白頭之約。”他雙手捧着何湛的臉,眼裏急切又害怕,可每一個字都念得很認真。

  平時多少傲然都在何湛這裏被恐懼淹沒得一乾二淨。

  他說:“那天你跪在我面前起誓,我都不相信自己會有這麼好的福氣...我想了很久,纔敢還你這樣的誓約。我不會逼你回答,現在也好,以後也好,應也好,不應也好,都憑你作主。我的命都給你,我的一切都憑你作主。”

  他很害怕,說話的聲音都在顫抖,擱在何湛臉上的手冰涼冰涼的。

  何湛輕輕抱住寧晉,親了親他發熱的眼眶,說:“臣會好好記在心裏的。”

  兩人相擁而眠,天矇矇亮的時候,寧晉動身回道觀中,臨走前他還將何湛蹭醒,同他說了幾句窩心話,將何湛擾得睡不着覺,才心滿意足地離開營帳。

  何湛待寧晉走後又補了一個回籠覺。

  等到小太監來營帳請,說是第一輪的狩獵已經開始,安王問他要不要去看。

  要,自然是要。何湛應聲,醒了醒神,從牀上爬起來。

  風吹得紅旗獵獵作響,鼓聲傳得很遠很遠,遠方樹林中驚鳥不斷掠枝飛起,一場激烈的角逐隱在涌動的翠濤當中。

  景昭帝坐在場中央,置着黃帷遮陽,不斷有人從密林中跑出,將林中狩獵情況傳給景昭帝。

  何湛姍姍來遲,景昭帝沒有責怪他,只問了問他是否要參加第二輪的狩獵比試,見何湛搖頭,景昭帝微笑着請他坐下。

  寧右提前替何湛空好了位置,見他來,招手引何湛坐到他的身側。

  何湛斂袍,規規矩矩地坐下。寧祈坐在他的對面,冷冷地睥睨他一眼,仍是板着個臉,好像何湛偷了他家的雞一樣。何湛覺得寧祈的臉比他坐得椅子都要硬。

  太子之位無人,寧左應該是同衆人去參加狩獵了。

  第一輪的狩獵持續了半天,他們往山頂上跑,差點尋到猞猁猻的行蹤,但因爲時間不夠,只能無功而返。寧左自是當中最最出類拔萃的一個,一行下來,收穫頗豐。他之前答應要給寧右尋到麋鹿,據說這一片山中有鹿出沒,但寧左沒能找到,所以有些興致缺然。

  第一輪狩獵稱爲首狩,在此之後不會馬上進行第二輪的狩獵,而是拿獵物做祭天儀式,請求上天寬宥殺戮之罪,保佑大靖國連年豐收。

  上天寬宥不寬宥,何湛不知道;反正只要做了祭天儀式,都會默認老天爺是寬宥的。

  跟着一番儀式下來,何湛的老腰都快不行了,不知當初寧晉是如何在登位那天堅持下來這麼多繁文縟節的。親自體味一番,何湛才覺得心疼,心疼寧晉。

  第二輪的狩獵於晚暮的時候開始,因爲開始的時間是在晚上,危險性高,夜晚出沒的動物都極具野性和兇性,此次本就考驗膽量和勇氣,險是險,卻也是嶄露頭角的好機會。

  而且每個人身上都帶了千里火,一旦出危險,佈置在清風山內的暗兵就會出手相救。

  此次爲領隊先鋒的是鳳鳴王寧祈。

  他手持破天魂弓,眉目美得有些過分,立在瑰麗的霞彩中,就像只...妖魅。

  跟景昭帝請示過後,寧祈同侍衛要了一把劍,緩步走到何湛面前,將劍扣在何湛手邊的桌子上,聲音冷冷清清:“保護好皇上。”

  何湛懷疑寧祈這是在找茬。皇上週邊已經有一圍御林軍,根本沒有他的位置,但何湛還是應下,乖乖拿起劍來,往皇上外圍的御林軍旁邊走去。

  紅衣白馬,寧祈身後隨十幾個勇士,飛踏直密林的方向。

  寧左和寧右都穿了騎裝,模樣款式無甚差別,兩人坐在一起,就跟中間擱了一面鏡子似的。寧左不太高興,擺着一張苦臉,跟寧右說:“等明天,我一定要找到麋鹿的蹤跡。”

  “不着急的,既然會持續半個月的時間,總會找到的。”

  “今天也沒逮到猞猁猻,野豬倒碰上幾頭,不知道皇叔能不能碰到狼。”

  皇叔指得是鳳鳴王。

  第二場狩獵會持續到凌晨,通常皇帝會在這支隊伍裏親自挑選出幾個硬手來做近侍護衛,所以景昭帝也一直會守望到凌晨。

  營地內會有宮廷樂舞,以防人等得乏味,景昭帝還帶了幾個寵妃出來,她們更是在羣宴上一展才絕,爭奇鬥豔。何湛看得興致勃勃,沒有絲毫的疲倦。

  景昭帝他老人家的精神頭還不錯,比年輕人的精力還要好,眼眸深沉莫測,靜待着密林中狩獵的消息。

  一場晚宴持續了很長很長時間,在座的親王大臣們都喝起酒來,但畢竟是行軍在外,不敢喝得太醉,各邊都拘束着。

  忽地,一支火焰如流星追月般劃過長空,那不是求救的信號,而是鳳鳴王整軍回營的信號。

  不久之後,走在最前頭的是一隻精壯的汗血寶馬,馬背上還馱着一隻老虎,已經死了的老虎。數支利箭穿過虎身,一支還精準地射中了它的眼睛。寶馬一步一步穿過舞仕女,走到景昭帝面前,宣告着此次最重頭的獵物。

  緊隨其後的是立在白馬上的鳳鳴王,他的眸色比寒星都要冷。

  景昭帝喝聲叫好,不斷稱讚着鳳鳴王的英武。鳳鳴王提了幾個人名,這些人一一上前叩見皇上。這幾個人在圍獵中表現卓越,鳳鳴王提得每一個人都跟景昭帝收到的消息符合,沒有任何偏差。何湛不知該敬佩景昭帝,還是該敬佩鳳鳴王,一場角逐就能辨臣忠奸。

  該封賞的封賞,該加爵的加爵,一行人謝主隆恩後,各歸其位。

  第一天的狩獵在獵虎中完美落幕。

  散場的時候,何湛將劍扔到桌上,彎身揉捏着發疼發酸的雙腿。何湛不知不覺就站了半天多,站着的時候沒什麼感覺,松下氣來才覺得身上這兒疼那兒疼,渾身毛病都出來了。

  寧右看到何湛皺着眉,原本想過來問問,可寧左卻拽着他往營帳裏喝酒去。寧左只打了幾隻野豬,心情不怎舒暢,見寧祈得了頭老虎,心裏更是堵得不行。

  揉捏了一會兒也不管用,何湛扶着雙腿打哆嗦,只能順着座位坐下,緩一緩再走。御林軍還有換崗的,他就一個人,寧祈果然是見他不爽。

  他怨寧祈怨得不行,這人還就偏偏來他眼前晃。寧祈站在他面前,居高臨下地看他:“怎麼了?”

  “謝謝你給我安排這麼好的差事,感動得我都快哭了。”

  寧祈:“不用客氣,這是你應該做的。”

  什麼嘴裏吐不出象牙來着?

  寧祈見何湛半晌不吭,冷着臉盯了他一會兒。

  何湛忽地聽見“恩、恩”的聲音,有點像小奶狗在亂叫。他疑惑着往四周看了看,循着聲音往寧祈的身上看去:“...你什麼時候學會狗叫了?”

  寧祈氣得踢了何湛一腳,何湛小腿喫痛,抱着腿窩在椅子裏亂嚎:“寧祈,你祖宗啊!”

  寧祈眼睛發寒,臉板得更硬,從懷中掏出一隻小東西來。何湛定睛一看,這下樂了:“你從哪裏搞來的?”

  寧祈木着聲音:“狼窩裏。就這一隻。”說着他就將小狼崽子扔到何湛懷中:“你幫本王處理了它。”

  何湛無法想象寧祈這麼一個人揣着小狼崽奔了一路的樣子,簡直美得不敢看。何湛將小狼崽抱在懷中,在它身上虎摸了幾把,摸得小狼崽子嗷嗷奶叫。何湛感嘆了句:“怎麼能肥成這樣?不好下口啊。”

  寧祈:“......”

  寧祈將小狼崽拎了回來:“不用你了。”

  何湛:“...別啊,你都說要我處理了。哎,哎,不能出爾反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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