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2章 斜月三星
隨着菩提祖師的發問。
李長瀾的視線與菩提祖師終於交匯在一起。
僅僅是看上一眼。
李長瀾便感覺沉寂多年的心海，忽然多出了一抹說不出來的奇特感覺。
這種感覺既非畏懼，也非敬畏，更與親切談不上有什麼關係，可偏偏生出一種空落落卻又帶着幾分渴望與嚮往的情緒。
李長瀾想了許久，纔有些明白。
這應該便是一條不甘自困於河流中的魚兒，見到了海中蛟龍時，該有的感覺吧？
李長瀾收回思緒，擡起頭望着菩提祖師，說道：“弟子姓李，名長瀾，乃是天外人士。”
菩提祖師得到李長瀾的回答，大笑兩聲，說道：“你自稱天外人士，我本想開口反駁你，可一想到我這裏自稱是天外仙宗，似乎也沒了理由。”
“佛家有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的說法。”
“一粒砂礫之中，亦可能有包含三千世界在內，所謂天外之說，也並非盡數都是妄語。”
菩提祖師露出一副和善笑容，細細打量着李長瀾。
他輕笑道：“你與這想要求個長生的小猢猻不同，我觀伱仙體早就已成，乃是貨真價實的仙人，早就已經不老不死，可以遊戲人間，長居於世。”
“即便是天界的諸多神仙，在境界上也少有能夠與你比擬。”
“你又爲何偏偏要來三星洞尋我，來這偏僻山林？”
隨着菩提祖師點破李長瀾的境界。
李長瀾神色如常，彷彿全然都在預料之中。
至於他是身份，也沒想過隱瞞。
周圍學道弟子卻是瞪大了眼睛，齊齊倒吸一口冷氣，發出陣陣驚呼之聲。
仙人，他們不是沒見過。
可是像李長瀾這般拜師求道的，竟然是個聽上去就十分厲害的仙人，又怎麼能不讓人心驚？
孫悟空用手抓着臉龐，看着李長瀾的目光更是明亮至極。
呔！
我就說此人氣質不凡，絕非常人，果真是個修道已成的厲害人物！
面對衆人的打量。
李長瀾緩緩上前幾步，對着臺上的菩提祖師恭恭敬敬行了個道門的稽首禮。
“我想請問祖師，何爲尋心？”
“哦？”菩提祖師聽到李長瀾不僅沒有回答問題，反而還主動反顧來詢問自己，眼前頓時一亮。
菩提祖師笑盈盈地輕輕甩動手中拂塵，用手撫了撫長鬚。
“你果然天生就是個修道的種子，雖然心性上的磨鍊還差了些，對於道的領悟還處於比較淺顯的狀態，不得真果，可卻是能一眼領悟修道真諦，看出來我留給拜師之人的第一個點撥，實在是與我有緣。”
“點撥？”孫悟空神色怔怔地看着菩提祖師。
孫悟空上前蹦了一步，猴急道：“祖師，祖師，我與他同時來到此處洞府，更是同時拜師，爲何我不曾見到祖師您給我的點撥？”
菩提祖師見孫悟空插話，並未覺得惱怒。
他看了看同樣不解的門下一衆弟子，輕笑道：“你可還記得我洞府外，寫着的兩道對聯？”
“對聯？”孫悟空一愣。
“不錯，我留給拜師之人的緣法就在其中。”菩提祖師微微頷首，見李長瀾已經悟出，也就不再故意隱藏，而是直接解釋與衆人聽。
“靈臺方寸，上下組合在一起，乃是尋。”
“斜月三星，三點再加上一撇，乃是心，連起來便是尋心二字。”
“你們衆多弟子前來拜師，均是被對聯之上的文字所迷惑，而忽略了我所留給你們最珍貴的，正是這兩句詩裏面最珍貴的含義。”
衆人聽着菩提祖師的解釋，一個個恍然大悟。
孫悟空更是聽得如癡如醉，連連叫好道：“祖師果真慈悲，將這祕訣藏匿在大門外的對聯之內，任憑來訪之人觀看，真是讓弟子敬佩得很！”
只不過。
他們也明白，尋心二字雖然直指道法本源。
在作用和重要上，有些類似於總綱。
實際上，該如何修行和具體內容，則無法再繼續從詩句中參悟而出，而是需要有已經得道的高真之輩指點迷津方纔可繼續。
菩提祖師從高臺上走下，緩緩來到李長瀾身邊。
他懷中抱着拂塵，平靜道：“萬法由心，心之一字，纔是道法的本源，你既然能看出此詩真意，又主動開口詢問，我對於你的來意已然瞭解。
“你我相遇，亦是有緣，從此往後你們二人就在拜在我門下，跟在我身邊修行。”
……
自從拜入菩提祖師門下。
李長瀾與孫悟空二人，就成理所當然的成爲了師兄弟。
孫悟空在山林間內，做得都是些新來弟子都要做的一些粗活，類似砍柴挑水，做飯打掃，又或者是洗衣修補之類的雜活，幾乎沒有一件不需要做的。
與之，形成了強烈對比的是。
李長瀾在門內的生活，怎麼看都稱得上是悠閒。
那些粗活主動被作爲師弟的孫悟空承擔了去不說，其餘人也是一個個對李長瀾溫和友好，時不時噓寒問暖，不敢有半分架子。
孫悟空對待如此差距，也不覺得惱怒。
他反倒是一如既往和李長瀾保持着親近，對不該說的話閉口不提。
可惜，李長瀾態度平淡，除去喜歡使喚孫悟空爲他端茶倒水，爲自己揉肩扇風之外，對於其餘所謂的師兄，很少會主動理睬。
平日裏。
李長瀾也大多是在靜坐，聽菩提祖師講法。
山空無年歲。
寒來暑往，山林間的桃林更是整整花開花落了七次。
衆人對於李長瀾和孫悟空的存在也逐漸接受，相處變得平淡許多。
又是一日講經說法。
“顯密圓通，悟道參禪。”
“無生無滅，氣全神全。”
“壽可齊天，虔信明焉。”
“弘頑修蠻，非佛即仙。”
李長瀾坐在距離菩提祖師最近，身前的一個蒲團。
他靜靜盤坐，放在膝蓋上的右手食指微微敲動，對於菩提祖師所言話語，並無過多表現。
殊不知。
那些其餘弟子的目光，則是一個個都落在了李長瀾的身上。
李長瀾仙道已成，在門內早就是人盡皆知的事實。
儘管他從未顯露半分法術，可是對於修行的領悟天賦卻毋庸置疑乃是第一，這羣人與李長瀾一起聽課，也發現了些許端倪。
菩提祖師講道時。
李長瀾僅僅是聽，而不加以言語的必然是些尋常法訣。
而那些李長瀾不僅僅認真傾聽，甚至還主動開口詢問，點明其中妙處的口訣，則必然是些極爲高深精妙的術法。
這時。
孫悟空欣喜若狂地用手撓動臉頰，直接從蒲團上跳了起來。
菩提祖師見到孫悟空這副模樣，沉聲道：“悟空，你因何癲狂歡舞，不聽我講？”
孫悟空笑嘻嘻重新坐下，不過姿勢卻是蹲下，而非盤坐。
“弟子聽到妙處，喜不自勝，還請師父恕罪。”
菩提祖師看了一眼孫悟空，手上輕撫長鬚，淡淡道：“嗯，你來此也有七年時間了，不知道你想學些什麼道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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