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武俠]我自傾城 第19節 作者:未知 李澈認真地想了想,說道:“戰事方面薛先生說的很對,我們的確沒什麼時間了,一定要在寇仲回援之前打下樑都,這樣進可攻退可守,寇仲想要拿回地盤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此外,宋閥主那裏需要做好萬全準備,倘若大公子不能對宋閥主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薛先生也無法說服宋閥主,最後仍舊像當年一樣結果,那一切就都完了。” 宋傳白也很清楚這一點。 李澈又道:“天下至親無非手足與夫妻,宋二爺如不肯幫忙轉圜,夫人那裏……” 宋傳白苦笑道:“我爹曾親口對寇仲說過,他娶醜妻是爲了不讓女色耽誤他的武道,我娘溫婉賢淑,奉他如奉天神,無非長相不如人意,便要在小輩面前被如此羞辱,即便我娘去求他,他又怎麼會把她放在眼裏?何況爲人子女,我又何忍讓她爲我去受委屈?” 李澈一驚,實在沒想到名震天下的宋缺竟然是這樣的人。 宋傳白點到即止,並沒有再多說什麼,李澈琢磨了一下,說道:“爲今之計,只有讓宋閥有口難言,與我們扯不清干係了。” 臨到中午的時候,軍中戰旗全部換回嶺南旗,少帥軍的俘虜被壓上刑場,不肯投降的全部斬首,當日午時,大部分俘虜跪地投降,剩下的數千人一起被處死,血漫菜市,屍橫如山,首級用麻繩掛在城頭上,高高低低,遠遠望去,全然一副人間煉獄景象。 這年頭戰亂不休,大多數的起義軍都是今天換這家旗明天披那家皮,除了戰損,很少有殺俘的事情。 一旦開了這個口子,宋閥就算是殺了宋傳白,也沒法和寇仲再保持盟友關係,寇仲以民心起家,絕無可能爲此壓上老本。 這是一步臭棋,用聲譽換生機,然而這也是一步好棋,最好的結果是宋閥被逼無奈支持宋傳白,最壞的結果也是宋閥和寇仲鬧翻,令宋閥不能再無底洞似的倒貼寇仲,就算宋傳白被收回兵權,再過幾年天下更亂,嶺南遲早被拉入戰局。 提議是李澈提議的,事情是薛翊督辦的,李澈只在宋傳白那裏喝了半盞茶,吃了兩個新鮮的果子,薛翊四十來歲的人了,當天卻是腿軟着被人扶回了家宅。 三個女兒昨日聽聞李澈要到了,最小的十歲,最大的十六,個個張着脖子在家裏等,就盼着自家爹爹能把人帶回來讓她們飽眼福,見只有薛翊一個人回來,三張俏麗的小臉上滿是失望之色。 薛翊緩了很久才緩過氣來,對自家三個女兒嘆道:“你們想嫁什麼樣的郎君爹都可以替你們籌謀,但李澈這個人,若成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若不能成,屍骨無存啊。” 三個女兒一時都被驚住了。 李澈剛喫完晚飯。 宋閥的廚子做菜極爲講究,即便一時半會兒很難找到好食材,一桌菜也做得極爲豐盛漂亮,李凝平日裏飯量不大,也吃了一碗半。 李澈仍舊是一個淺口碗,一口菜一口飯,還喝了一盞茶。 李凝問道:“那個大公子一早上就把你叫去,做什麼了?” 李澈想了想,說道:“沒什麼大事,一點麻煩,我現在才知原來大公子的處境那麼艱難,先生真的害苦了我。” “宋閥那麼大的家業,就算爹不疼娘不愛,也比我們過得好,有什麼艱難的。”李凝小聲地哼了一聲,說道:“我看你就比別人難多了,成日裏把自己累得像條狗,你看看,鎮紙臉上的肉都比你要多。” 李澈原本是想笑的,然而看了看李凝腳邊的鎮紙,一低眼就對上一顆圓乎乎的貓頭,他驚道:“我還沒注意呢,它的臉怎麼圓成這樣了?” 貓難道不都是那種尖尖臉瘦巴巴的樣子? 李凝卻喜歡極了鎮紙的樣子,費力地把它抱了起來,捏了捏它的臉頰,笑眼如彎月,道:“連只貓的日子都比你過得舒心。” 李澈搖搖頭,說道:“我明明什麼都沒有做,只是趕路太累了,歇幾天就好。” 李凝見他說得認真,倒也相信了幾分,只是還沒等心落回去,外頭有人通傳,說是大公子派人來,要請先生過去一趟。 李澈走了。 李凝揪揪鎮紙的貓臉,嘆了口氣,眉尖微蹙,宛若西子捧心,動人至極。 作者有話要說: 評論日報: 【如是:誰都配不上仙女,只有哥哥纔可以】 【荼靡:你們激起了我看原著的好奇心,蘇夢枕真有那麼好?】 【禁慾個鬼啊:迫不及待想睡樓主】 【大橘爲重:什麼時候讓李凝談個甜甜的戀愛 要器大活好啊 不要像夏帝器大有什麼用 活不好毀全部啊】 【淡淡藥香:哥哥:管你們腥風血雨,與我有何關係,我就喝了喝茶,聊了聊天而已,什麼都沒有幹~】 【阿檸:好看的人穿塑料雨衣就像穿高定,哥哥穿不合身的寬袍子也如魏晉名士,很合理!】 【大大今天更新了嗎 :宋缺真的是…從宋缺開始,一家祖傳備胎,爹拿嶺南去成就梵清慧,女兒倒貼嶺南去幫寇仲,如果不是李家不可能把大小姐嫁給寇仲的話估計送了資源還是白搭,人家心裏還住着那個白月光,說得好聽叫深情,說的不好聽就是熱臉貼冷屁股,感動了自己,幸福了別人】 【再改名就是狗 :哈哈哈,有人說三姑娘像狗那個,很有畫面感了】 【山茶與貓:預感到鎮紙喵以後胖成豬的樣子了,誰讓它是個橘喵呢!!!】 第25章 大唐兩條龍(25) 藏身暗處的人忍不住發出一聲嘆息。 李凝驚訝地順着聲音來處看去,來人卻不像個賊,一身錦衣華服,玉冠束髮,鬍鬚蓄在脣上,濃黑而文雅,顯出一種成熟男人的魅力,很有幾分風流意態,看上去就是很討姑娘家喜歡的那種男人。 然而一眼瞥見他手裏的摺扇,李凝頓時就擰起了眉毛。 摺扇半開半合,每一頁上都畫着個姿態動人的女子,拿着這麼不正經的東西,這人也必定是個登徒浪子。 李凝問他,“你是什麼人?怎麼闖進別人家裏?” 她問話時,夜空中已有雷雲聚攏。 侯希白一無所覺,目光灼灼地看着李凝,忽然躬身一禮,道:“在下侯希白,是江湖中一閒散之人,平生嗜愛丹青,畫過美人無數,此來是慕姑娘名聲,別無他念,只想以丹青繪出姑娘傾倒洛陽的風姿,但如今一見,希白才知區區洛陽不算什麼,姑娘之美,實可豔冠天下。” 驚豔過後,他的態度竟有幾分恭敬起來了,又是一禮。 李凝眨了眨眼睛,問道:“你是江湖人,爲什麼如此多禮?” 侯希白連忙說道:“明月當空,世人安敢不仰頭望之。” 雷雲不知何時悄悄地散去,明月再度朗照,而口稱仰望明月的男人,一雙眼睛裏只有美人容顏,根本沒發現天上的那輪月隱沒過。 李凝有一點高興。 她知道自己長得好看,但很少有人當着她的面這樣直白地誇讚過她,她不喜歡那些貪婪覬覦的目光,這個自稱侯希白的男人卻和旁人不同,他看着她時又不像在看她,那是一種她從未見過的,單純欣賞的目光。 知道他的目的只是作幾幅畫,李凝猶豫了沒多久就同意了,但她又想了想,說道:“你可以替我畫畫,但是畫我要自己留下,你不許把我的畫拿給別人看,更不許把我畫在扇子上。” 侯希白麪對美人的時候很少會說不字,何況是面對李凝,他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又道:“此外,在下畫美人時總要先相處一番,再判定人何時入畫最美,姑娘可有什麼想去的地方,未了的心願,但凡希白做得到,定爲姑娘達成。” 他這麼一說,李凝倒有些猶豫起來了,不是猶豫要提什麼條件,而是覺得自己大約有些草率了,哪家女孩會和陌生男子去什麼想去的地方,請人完成她的心願?同理可得,能說出這話的男人,也必不是什麼正經人。 李凝後退了一步,搖了搖頭,說道:“你要畫就現在畫,畫完以後不許再來。” 侯希白有些怔愣,但他又道:“姑娘之美已超越希白的畫境,原本希白是想和姑娘多相處一段時間再下筆,或可突破,但若姑娘不願……” 他說着,竟有一種難言的失落之感,令他說不出接下來的話。 李凝警惕地看着他,說道:“你要走了嗎?” 侯希白分明是失落着的,但見她口中說着“你要走了嗎”,語氣卻是一副“你快走了吧”的模樣,仍忍不住抿脣而笑。 不忍讓佳人提心吊膽,侯希白低嘆一聲,說道:“希白明日就走,只望他日畫境進益時,姑娘能容我一二時辰,使後人也能得見天仙。” 李凝被誇得有些害羞起來,但仍舊十分警惕。 侯希白卻沒有拖沓,身影宛若蝴蝶紛飛,不多時就消失在了夜色裏。 李凝這才鬆了一口氣。 李澈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半夜,李凝強撐着沒有睡,就是想和他好好談談,畢竟像這樣沒日沒夜的做事,很容易把身體熬壞,比起這個,旁的那些什麼都不重要。 然而李澈回來的時候臉色白得像紙,腿也在發軟,令她立刻就忘記了要說的話,連忙上前扶他,問道:“你這是做什麼去了?怎麼路都不會走了?發生什麼事情了?” 李澈彷彿這會兒纔有了些活氣似的,他用冷冰冰的手緊緊地握住了李凝的手,張口似乎想說什麼,但最終只是化成了一句“沒事”。 李凝信他纔有鬼。 然而李澈不想說的事情,她從來也沒有問出來過,只好先讓人把他扶回房,原本她是想給他倒杯茶的,然而才一轉身,就有丫鬟捧了茶盞來端給李澈喝。 李澈擺了擺手,說道:“我沒事。” 李凝嘆了一口氣,讓丫鬟出去,坐在李澈牀邊,輕輕地拍了拍李澈的手,說道:“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我只想你知道,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會在你身邊。” 李澈看着她,相似的眼中映照出相似的臉龐,少女說這話時雙眸直視着他,就彷彿在說一句天經地義的話。 李澈閉上眼睛,輕聲說道:“這是你說的,我記住了。” 然後李凝就被趕回去睡覺了。 李澈這次回來之後在家裏足足歇了三天的時間,之後也很少像先前那樣早出晚歸,甚至還有閒心管李凝讀書的事情,離開洛陽已經快兩年了,李凝學會的字不少,已經能夠磕磕巴巴地看完一整本書,只是學習之路對她來說仍舊漫長,李澈從薛翊那裏得了一套給三位薛小姐開蒙的全註解版四書,每天盯着李凝背記。 學了小半個月的四書,李凝只覺得自己頭髮都要白了,黑眼圈都要起了,臉上都要生皺紋了。 這小半個月的時間,寇仲的親信下屬高佔道率剩餘少帥軍人馬死守梁都,眼見梁都久攻不下,再拖下去不僅寇仲那邊可能回援,宋閥來興師問罪的人也要到了。 拿下樑都與拿不下樑都,到時與宋閥在談判桌上的籌碼是不一樣的,梁都是寇仲老巢,不僅軍糧物資大多積在那裏,單是梁都本身就是一塊難得的寶地,梁都四面開闊,攻打不易,然而一旦攻下來,少帥軍想撤難撤,想打難打,只會像平地上的靶子。 假如宋傳白能借此將寇仲的全部地盤喫下,饒是宋缺再一意孤行,也做不出殺了宋傳白拱手讓地盤的事來。 李澈想得很好,宋傳白也是這麼想的,故而梁都之戰打得尤爲慘烈,雙方戰損嚴重,但宋傳白有殘兵收編,最後整合起來仍舊不算傷筋動骨,少帥軍中連帶着主將高佔道在內的將領二十七名,不願投降歸編的士卒六百三十四人於當日割首示衆。 打下樑都之後,鄭州的慶功宴開了三天三夜。 宋傳白喜悅之餘也安下心來,只覺得爭霸就在眼下。 然而宋缺有他自己的想法。 宋智收到寇仲的信那天,宋缺也同樣收到了一封來自慈航靜齋的信,寄信的是多年未見的梵清惠,信中對過往情誼並無敘述,只是將宋傳白的行徑如實記下,其他只有一句話,問宋缺當年承諾可還在否。 宋缺看着那封清雋淡雅的信件,不知怎的就想起了當年初見時,那個淡如清蓮的少女。 那是他這一生唯一愛過的人。 宋缺並不準備殺宋傳白,那畢竟是他的嫡長子,即便是梵清惠的信,也只讓他微微挑了一下眉,宋智來報時,他毫無顧忌地表明態度,“我會去一趟鄭州把傳白帶回宋閥,至於寇仲,他還需要宋閥的物資,不可能爲了這個計較。” 宋智有些嘆息地說道:“自從上次出了磨刀堂,傳白就一直很消沉,如今突然起事,一月不到攻下寇仲大半地盤,已證明了他的能力。” 宋缺不置可否。 宋智又道:“寇仲雖有霸主氣象,但絕無可能受宋閥操縱,若是趁此機會……” 宋缺道:“你是否已經忘記,十年前我說過的話?” 宋智頓時一凜。 十年前宋傳白重傷,宋缺將他麾下衆人盡數遣散,曾有一個謀士不服,宋缺便道,但凡他不曾敗給宋傳白,宋閥便只有一個當家人。 宋缺隔日就啓程了。 然而當他到達鄭州的時候,卻已聽聞宋傳白打下了梁都,鄭州人去樓空。 更讓他驚訝的是,鄭州城牆上掛着密密麻麻的人頭,稍作打聽,才知如今處處都有傳言,說宋閥反水滅了寇仲,每打下一地不降便殺,手段殘忍,甚至令投降的戰俘親手屠戮不肯投降的戰俘,據說如此便是誓要將少帥軍殘餘勢力消滅乾淨。 宋缺眸子冰寒,以他的頭腦,哪裏看不出這是一出歹毒的明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