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JinJiang
其實,隔了一段時間,當生活暫時穩定後,在寂靜深夜間,她偶爾會想起他和那天的事,冷靜下來,也能明白電話裏的何溪估計只是一廂情願的給他出主意,爲的就是想引她出去,他也許並不知情,何況那天的事也是自己主動的。
自己說的那些話,不僅僅是過分,簡直可以說是言語上的凌遲……
做了那種事,說了那些話,她不是不後悔,只是每次想起,眼前都會閃出他震驚受傷又憤怒的眼神,那眼神太過凌厲,令她不敢再去回憶。
再想起那時他的眼淚,她也終於明白,他心裏明白自己對她而言只是發泄的工具,但他還是選擇了她。
明白這點之後更讓俞菲無法去面對這段回憶,爲了保護自己,她故意忽略遺忘了那件事,本就沒太多交集的人,沒過幾年,連名字都想不起,相貌也記不清。
一天天,一年年。
她刻意的去遺忘,但這幾年,每當男人用熱烈的眼神望着她時,她的腦中總會浮起一個模糊的眼神,那個眼神更熱烈,更專注,更深情。
然而很快,眼神逐漸變化爲凌厲憤怒,她不敢直視,避開了對方的眼神,也拒絕了他人的追求。
她以爲自己可以忘記,但是這些年,始終沒有成功過,那天的事,不止是他的心病,也成爲了她心底一道抹不去的傷痕。
直到,回到永興市。
再看到那雙美麗的眼睛時,曾經的熱烈癡然都已消失,變成了清冷淡漠,唯有專注不曾變過。
她被那眼神中的專注吸引,無法自拔,終是進入了他的圈套。
不是沒有過懷疑,多少次,他說的話,他的眼神,他那麼瞭解自己的習慣,那些熟悉感和一閃而過的畫面明明近在眼前,而她卻選擇避開了。
因爲愧疚,她避開了那些猜測,說到底,也不過是爲了不受傷才欺騙自己,直到避無可避。
這樣也好,當年欠了他的,現在還回來。
她該他的,是要還了。
俞菲睜着眼直到天明,光線透過窗簾,映出她蒼白的臉。
一夜未眠,她覺得臉上緊繃繃的,一摸眼角,還帶着點溼潤,原來自己哭了。
她轉頭看到牀頭邊放着的杯子,拿到手裏轉了轉,杯子的質地彷彿黑曜石一樣的純黑,顯得自己的手指都異常的白。
這個杯子,江時戈再也用不上了吧。
她把杯子放下,木然看向窗外,鳥啼聲偶爾傳來,顯得街道更加安靜。
現在她知道了一切真相,從前的疑問也就迎刃而解,爲什麼江時戈會出現在律師事務所,屢次出手幫她,談淸讓的冷淡,連奕笙對她的厭惡,還有那個深夜他的到來,他若有似無的曖昧,他的吻……
俞菲不願再想下去,一想到那些都是他做出的假象,都是爲了迷惑自己而裝扮出的溫柔,她的心口就忍不住陣痛。
很好,他已經成功的報復自己了,初次的戀愛沉淪,竟是一場精心策劃的騙局,如果他要的是這種以彼之道還之彼身的報復,那麼,他成功了。
可她有種預感,江時戈並不會這麼輕易的結束這件事。
起牀洗臉,俞菲沒有注意到王顏的房門,小小的,露出一條縫。
俞菲正常上班,可整個人坐立不安,精神偶爾會放空,時不時的又會看手機,心亂如麻,她覺得自己可能在重複當年江時戈的體驗,也許,這就是他想要的。
她現在就像是等待樓上吵人的鄰居扔下第二隻鞋一樣,然而那隻鞋一直不扔下來,她也只能焦躁不安的等。
然而她沒等來江時戈的消息,而是他的朋友路遠峯聯繫了她。
其實俞菲也有想過,要不要將媽媽轉去別處治療,但她更知道,這樣突然換醫生,對媽媽的病情沒有好處,何況媽媽的近況越來越好,可見路遠峯的治療十分有效,可她還在掙扎時,路遠峯卻通知了她一件令她一直提心吊膽的事。
王顏的病情出現了阻礙。
她請了假去醫院,路遠峯一臉凝重,他也很不明白,王顏的病情已經好了大半,只要進一步治療,讓她接受自己丈夫離世的事實,就差不多會痊癒了,可在這時她竟然開始抗拒治療了。
路遠峯問她:“她最近有沒有提起什麼,或者發生了什麼有關你父親的事?有些話她可能不會和我說,但應該會跟你提起的。”
俞菲思索片刻:“沒有。”最近她家並沒有發生過什麼。
“會不會是見到了曾經的親戚或朋友?”
“親戚是不會的,他們都不在永興市,朋友的話,倒是有這個可能,但我媽沒有提起過。”
路遠峯十指交叉嘆了聲:“這樣的話,找不出原因很難再進行下去,患者的配合直接影響她的病情,對了,她當初爲什麼會接受治療的?”
俞菲神情一滯,當初勸說媽媽去治療的人,是江時戈,而具體的原因,他並沒有和她說。
路遠峯知道後一拍手,“那還不簡單,我打個電話問問他,”他摸摸下巴,“不過稀奇啊,你來這裏他竟然沒跟着來。”按照他的印象,江時戈對俞菲可是喜歡的不得了,寸步不離的,那時在他家買個菜都得把自己留在家裏,他們兩個人結伴去超市呢。
俞菲低下頭,不知怎麼開口,顯然路遠峯對於她和江時戈的事情是不知情的。
路遠峯是個豁達大方的人,他拿起手機,邊解屏邊說:“我給小江打個電話就知道了,正好讓他來接你。”
“別!”俞菲的心提了起來,馬上攔住他,頓了頓才說:“他最近有點事,比較忙,所以纔沒跟我一起來。”
路遠峯一愣,忙?那傢伙除了實驗室的事還會忙什麼?何況他都請假了……
“哦,這樣,”他眉梢挑挑,嘖了聲:“怪不得呢。”
“我去問他好了,”俞菲嚥了咽口水,下了決心擡頭對他說:“之後我再和你說,行嗎?”
路遠峯展顏一笑,“當然了。”
俞菲走出醫院,心底沉甸甸的,自己去找江時戈,總比路遠峯要好,兩人現在已經撕破臉,誰知道江時戈會說些什麼,她可不想路遠峯邊打電話,邊用奇異尷尬的眼神看着自己,而且最後的結果,她並不想由別人來通知她。
就算結束,哪怕前面是鋪滿碎玻璃的荊棘之路,她也會走上去,哪怕自己會變得鮮血淋漓。
當她再來到江時戈家的門前時,連自己都說不清此刻的心情,她知道自己一旦進去,再出來時,一定和現在的心情不再一樣。
會後悔嗎?
不知道,她只知道媽媽的病情是最重要的,見過那麼多醫生,只有他說動了媽媽,可見他一定有辦法,就算爲了媽媽,她今天也非要進去不可。
狠了狠心,她上前按了門鈴,可兩三分鐘過去了,門仍舊沒有開,他不在家?
說不清是失望還是鬆口氣,俞菲轉過身,想着要不要明天再來。
現在她的態度,仍是逃避的,不敢面對江時戈,也不敢面對自己,原本傾心付出的感情到頭來都是一場空,她怎麼能不灰心悲傷,能夠決定再來見江時戈,已是比常人堅強努力了,但在心底一角,她還是慶幸沒有見到他。
俞菲轉身離開,可沒有幾步,身後響起低冷的嗓音:“菲菲。”
這聲調她怎能不熟悉,多少次,這聲音在她的耳邊迴盪,說着令她心跳加快的蜜語,用魅惑的聲調勾着她的心,直到墜入冰窟。
肩膀自後被修長的手臂環住,一具高大堅挺的軀體貼到她的身後,江時戈湊到她的耳邊:“來了怎麼不事先打個電話。”
身體條件反射般的僵硬了,舌尖抵在牙齒上,使了使力,還是沒張開口說出話。
他鬆開手臂,拉住她的手往回走,俞菲沉默的由他帶着自己往那個牢籠一樣的房子走去,到了門前,他鬆開了拉着她的手,從褲兜裏掏出鑰匙開門,那大掌不再攥住她的手,俞菲頓時鬆了一口氣。
門被推開,江時戈一彎身,單手環住俞菲的腰,隨即俞菲便感到天旋地轉的騰空,她禁不住輕呼一聲,江時戈竟然將她扛在肩上進去了!
砰地一聲,門被關上。
“你幹什麼,放我下來!”自長大以來,從沒人這麼抱過她,這種騰空感令她更加不安,本強作冷靜的面具裂開,即使聲調高昂,但細細品下,還是可以聽出其中顫抖與不安。
江時戈是何等了解她,心思又全放在她身上,怎麼會聽不出她的情緒。嘴角一勾,他隨手把購物袋放在門廳,脫鞋進屋,不顧她的驚呼與拍打,心神悠然的慢慢走到客廳纔將她放在沙發上。
這個位置,就是那天他將她又吻又咬的地方,也是將一切真相血淋淋的剖出的地方。
江時戈的臉上掛着淺笑,蹲下身觀察她的表情,每一寸都不放過,然後突然伸出手伸向了她的臉。
俞菲心神懼然,想要避開卻還是沒成功,可他只是動作輕柔的擦擦她額頭上的汗水:“外面這麼熱,等了很久吧,要不要喝點飲料?”
俞菲一愣,這樣的江時戈,和之前溫柔體貼的他沒有任何兩樣,但兩人都已經知道事實的真相,那不過是他的僞裝。
事到如今,他又何必這樣。
拉下他的手,她凝視着他的眼睛,這雙眼睛她逃避了好久,這麼多年,她一直躲避不敢回憶,可終究還是逃不過。
“不用這樣,”她的聲音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堅定沉穩的多,“沒必要裝作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吧。”
戲,該落幕了。
他不必再演下去,她也不想當愚笨的觀衆。
江時戈慢慢收回手,美麗的眼睛裏溫柔不見,燃起了黑色的火焰:“我以爲你喜歡這樣的,那麼,就按我喜歡的來好了。”
他一把撲倒她,扯開她的衣領,另一隻手勾起她的頭,突然狠狠地咬住了她櫻紅的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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